农忙
(2010-06-28 22:2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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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忙打麦机秧苗爸妈稻种杂谈 |
分类: 旧事窗 |
江南农忙每年有两次,五六月份的叫大忙,十月份的叫小忙。小忙,收割稻子撒麦种,时间短工作量少,大伙不太看重。大忙,工作量大时间长,农民们在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谷雨前后,种瓜点豆,大家就开始谈论谁家的大米好,口感好,交换并确定自家今年的稻种,好在秋天大丰收。立夏前后,便浸泡稻种育苗。
为育苗,有专门的秧田,长方形,四周水沟中间高,一块地里多块方,有点像“鞋底糕”。农民们光着脚站在水中,一手挽着盛满稻种的簸箕,一手抓一把,机械地摆动上臂,种子均匀地落在地面,就像芝麻饼的外层。然后,用平木板一点一点将地抹平。
我期待着农假的开始。学校每次农忙总放假,一来家有田地的老师好干活,二来让学生回家既可帮忙又可体验劳动。学校放假根据农忙进程而定,育苗收麦时放短假,拔苗插秧时放长假。短的一天半天,长的五天六天。
苗在地里长,麦在田里收。入夏的天,一场雷雨一场热。我也穿着背心拿着镰刀,跟着去收麦干活。跟麦子一般高的我,照着爸妈的样子割,只见与他们的距离越拉越远。割割息息,还不停地用胳膊擦汗,这才明白“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一点不假。
割完麦子,趁着天好,晒上两天,赶着不被雨淋,快速捆起运回家。遇上天气不好,邻里亲戚吱一声,都来帮忙。空荡荡的水泥场有了用武之处,扛来电动打麦机、鼓风机,水泥场变成了农场。打麦机放在场边上,背朝外,麦子打向自家门,防止打到场外泥地不好扫。机子一响,爸妈头戴布帽,捧起身后叠高的一小捆麦,把垂头丧气的麦草,果草分家。金黄色的麦粒在场上越聚越多成了小坡,草捆在一旁堆成了山。想体验麦收的我,没被批准上一线,在后方做后勤工作,把小捆麦搬给爸妈。偶尔趁着捆麦还多,就冲上草堆挖地道,同哥哥玩起游击战,草刺沾满全身。
那些天,村上的几台打麦机,轮着用,那阵子,村里的轰轰声不间断,深夜还响。
爸妈贮新粮,奶奶包粽子。端午节到了!粽子挤满锅,咸鸭蛋陪着煮,屋子里香喷喷的,我们围着灶头转。
“去,给你爸妈送点心。”奶奶给我个鸭蛋笑着说。我蹦蹦跳跳拿着点心去田头给爸妈补充能量。“阿平,你拿的什么呀?”“给你伯伯尝尝?”插秧的隔壁伯伯婶婶们见我就说笑。“我爸妈还没吃呢!你们家的也快来了。”我撅着嘴小声地说着。爸妈见我来了,用水简单洗洗手,在衣襟处擦了擦,支撑着两膝吃力地站起来,走到田埂,倚靠着,吃起红豆粽子。我脱了鞋,跳到了水田中,坐上那羡慕的小板凳,学着拔起嫩秧来。“捏住秧苗根部,向后上攥,慢用力,别猛攥。”照着爸爸的话,看着密密麻麻的秧苗,板凳还没坐热,就不耐烦了,拉两根就玩会儿水。“这里有蚂蟥!”不知谁喊了一声。蚂蟥有两种,大的,专吸牛羊的血;小的,专吸人血。那小的,在水中专叮人小腿,能屈能伸,缩成一小团,拉长有20公分,黏糊糊灰褐色,我最怕它。一听这有蚂蟥,我一溜烟地上了岸,看着大人们拔秧苗。秧苗捆成一小撮一小撮,用扁担挑到耕好地的田边,用力甩到大田各处,方便插秧取苗。被犁过打碎的大水田里,到处堆放着猪粪、羊粪,这些天然有机肥能助苗成长,只是它有股刺鼻的味道。他们拉着线,规划插秧,一会儿工夫,横竖都是一条线的秧苗田出现在眼前。分了家的秧苗,在微风下,轻松地摆动舞姿,它们可以自由发展,茁壮成长了。
北边在拔苗,西边在插秧,东边拖拉机还在犁地碎土,南边不断有人来送点心,连着西北田的小泥路上,来回挑担运秧苗,大伙聊着天,唱个歌,干着活!田野上一幅生动美妙的农忙风光画。
一片片农田灰坨坨变成生命绿,大家露出灿烂的笑脸,农忙这才算结束。每年的农忙,使我一步一步长大,变得勇敢、懂事,真正感受到了粮食的来之不易,认识到劳动的真正价值。
前年回家,村里的田地都种上了粗大的树木,说是规划改建成农民生态园。现在的农忙季节,农民不再忙碌,变得轻松。社会发展使家乡的农民演变成多种成分的现代人,种地已不是唯一的要务。现在,有的外出打工,成了农民工,有的坚守家园成了园林工人。行业多了,来钱的地方自然多了,日子也更加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