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散记
(2010-03-31 23: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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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记菜畦菜叶果苗姆登怒江杂谈 |
分类: 旧事窗 |
春天的脚步渐渐临近,怒江两岸的攀枝花开始怒放,沿江盘旋的公路,两边也被攀枝花染上了一抹殷红,冬日的暖阳穿过柔软晶莹的花瓣,直直地映照在怒江碧蓝的江面上。
我的驾技不太娴熟,花了3个多小时的时间,回到故乡老姆登,见到了我日思夜想的老母亲。
母亲没有我想象的那样更加衰老,但由于长期坐在火塘边的原因,皮肤好像黑了许多,黑中还微微透着光,头发白了许多,但还很厚,一根根梳理得非常整齐。我赶紧把从北京买来的景泰蓝手镯给母亲戴上。拉着她的手,细细端详着她沧桑但精神矍铄的脸。
那年冬末春初父亲逝去后,留下老母亲孤独、顽强的活着,仿佛故乡那棵沉默的秃杉树,时时神圣静默的生长在我们心间。
母亲十六七岁嫁给父亲,人生遭遇过许多悲欢离合,她经历了痛失子女的磨难,经历过艰苦岁月艰难拉扯成堆子女的尴尬和困苦,尤其4年前父亲远离而去,给她带来很大的打击。但让她欣慰的是,子女都各自“成家立业”了,母亲已经几十年衣食无忧,物质生活已不是她所需顾虑的了,愁的只是晚年消费能力的萎缩。母亲依然很节俭地过着一贯坚持的朴素生活,不太在乎自己是否吃得好不好,而是惦记和悉心照料着家里喂养的猪、鸡是否挨饿受冻。更让她时时揪心的是七个子女走长了她的牵挂和忧思。她几乎都是在等待、迎接、目送子女的来来去去中度过她的每一天。
和母亲聊了好长时间后,我想到我父母亲曾经不停劳作的一个叫望米登的地方走走看看,约娅七前去。
今年冬天,福贡干旱,几乎没有下过雨。先父栽下的一篷草果苗已枯死。我扒开土层,想看看根部还有没有希望生长出幼苗,可是没有一丝痕迹表明奇迹出现的可能。离枯死的草果苗右前方5米开外,我看见一片菜园地,绿茵茵的生长着青菜、萝卜、芫荽等各种各样的蔬菜,有的嫩生生的,有的展开着硕大的菜叶,满园生机。好像这块地与干旱没有任何关系似的。我的家乡老姆登是个奇妙、美丽、富饶的地方,很多作物适宜生长,而且长出的庄稼和菜蔬品质优良,十分的新鲜可口。
一阵暖暖的风抚掠过我的脸,我一遍遍看着绿油油的菜地,不由想起父亲,在嘤嘤嗡嗡飞过耳畔的蜜蜂吟唱声中,思绪走了很远。仿佛看见父亲扶着锄把,回头看着我微笑,黑瘦的脸上渗出晶莹的汗珠,他不时用右手擦拭着黑亮的额头,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分外的闪亮……
太阳依然暖暖的照着,风夹着淡淡的芫荽、茴香以及青菜的味道,飘过我的鼻梁,伴随着我的思绪飘过望米登上面的黑土坡。好久,我才从凝视的菜畦地中收回目光。娅七还在很专注地掐采菜叶,菜畦地依然生机盎然,菜叶隐隐泛着青光,我拿出随身携带的照相机,为这块菜园定格了美丽,所遗憾的是我的照相机里没有拍到父亲的身影,而且将永远再也不能拍摄到……
这次回家,我随身带了笔记本电脑和3G无线上网卡,想试试在地处山腰的怒族村寨能不能接上互联网。经过一阵忙活后,我先用3G网连接,可是没有连接上,再试试其他连接方式,奇了,没想到地处怒江大峡谷的乡村里居然能联上网了,这是多么令人惊喜和兴奋的事啊!我急切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远在千里外的诗友。这个在我小时候只能玩泥巴、玩抓石子、玩丢核桃游戏的村寨,居然走近了中国、走近了世界。
我和朋友在网上聊着,她问,能在家乡上网是不是有很奇特的感觉,我说这真是太神奇了。我家乡地处怒江大峡谷深山的怒寨,能够通水、通电、通广播电视、通程控电话、通油路、通网络,这“六通”是什么样的概念啊。但这十分不容易的事情现在居然都实现了,这让我们都感到非常的神奇。
我告诉聊友,我们村已没有吃不起饭,吃不起盐巴的人了。很多贫困户都领到低保金,村民基本上都过上温饱生活,极个别的家庭还向小康生活迈进。更为可喜的是,家乡人思想观念和精神面貌更是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大家都信农科技术,靠农科技术脱贫致富,村里老老少少崇尚文化,积极学习文化知识,再也没有发生不让子女读书诸如此类的事情。村容整洁、邻里和谐、乡风文明、团结互助等新风尚正在形成。
第二天,在回来的路上,我从一个叫香甘热的地方回头张望家乡,她像一座金塔,在灯光和星光的包围下,透着焰火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