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七门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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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门堰闸桥公公龙河口水库两种都江堰 |
分类: 东西南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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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门堰在安徽省舒城县七门山山脚下,是汉高祖刘邦的侄子刘信于公元前200年封羹颉侯、食邑于舒时所建。它比成都的都江堰晚400年,其建筑方法和治水理念颇似都江堰。因为相传建都江堰的李冰是舒城人,所以,在舒城人的眼里,看了七门堰就等于看了都江堰。
七门堰离县城向西南约25公里,走一条尚好的省道,路过三国名将周瑜的练兵台遗址。沿途焜街村树、沟洫流水、漫灌田地,皆被七门堰之泽。村道和古埂土堤并不好走,道边枝摇条曳,很难看清车前的路。
乍看七门堰,并无特别入眼处。它处荒山之下,干河之滨,仰露朝天,似从天而下的一束光芒。山荒凉,连绵沉默;河干涸,广阔赤裸;堰水柔顺,平和宁静;流水无声,没有縠纹,看不见水流水动;堰河清清,有倒影,看得见水底深深的苔藓与水草倒向下游的方向。七门堰真干净,道上没有旅人的垃圾,河里没有沉浮的杂物。混同于那些极普通的河流,不讲历史,不显荣耀,不知来处。在这个山近村远、少有人至的荒野,说它已存在了2200多年,说它是安徽的都江堰,真让人似信非信。
再回闸桥时,才开始在意这近乎难看的闸桥的特别:在笔直的驳岸之间,在凸出的山嘴处,像给犟驴子戴上了笼嘴子。
于是,七门堰生出了两种景观,生出了两种秉性不同的水流。上游的水,连天接地,透明干净,温润宽和,像大山一样深藏不扬,像库水一样积蓄不扰……而那翻闸越桥的下游之水,则似天女散花、万珠落地般灵动活跃起来,如放飞之鸽、脱缰之马、开圈之羊,穿涧流罅,击崖凿壁,不塞不流,不止不行。
正如苏轼行文那般:“万斛泉涌,不择地而出,滔滔汩汩,虽一日千里无难。及其与山曲折,随形赋物而不可知也。所知者,常行则所当行,常止则不可不止。”
这是一种洵美且异的感受,这是一种持久而坚韧的精神所在。对此,谁能不平心静气?谁能不心怀敬意?谁还有骄躁不屑?面对墙壁上的七门堰简介,字迹漫漶,却看得仔细。
七门堰曾经无数次修葺,但大规模的修建扩建仅有3次,一次在明朝;一次在清朝,使灌溉面积由5万亩增至20万亩;第三次在1950年代,彻底改变了七门堰的活水源头,将引水口向山区延伸了7公里,改大河里截弯引水而至库区引水,成为舒城人治水兴利的又一创举。龙河口水库(现改名万佛湖水库)当年是全靠人工土法上马建成,是至今世界上最长的人工土坝工程,古堰上建闸桥也算是“推陈出新”,实现了后来的“大河无水小河满”的预见。从此,堰不断流,水旱从人。
在桥边还住着一户人家,如果不是出于好奇心及期望对七门堰有更深切的了解,谁还在意闸桥边那扇虚掩的门?主人是一位中年妇人,正倚在躺椅上,见我们进屋,便随意说了一句:“要喝水,自己倒!”
当她明白我们是想了解七门堰的历史时,她摇头说:“我不知道历史,我只知道现在。”她又欠了欠身,“我自20年前嫁给了在七门堰上班的男人,就一直生活在这里,公公是七门堰第一任站长,我男人接了公公的班,几年前公公去世,今年我男人也去世,现在七门堰没有正式的工作人员。我向县水利部门要求,让我的儿子接他爷爷、父亲的班。儿子是今年他父亲去世后退伍回来的。”
乘车离了很远,七门堰那人家还闪动在我的眼前。我知道,七门堰需要他们,他们也离不开七门堰,他们一家才是七门堰真正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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