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死 苦

死亡每天都在我们身边发生着。不论是亲眼所见，还是耳有所闻，绝大多数人都直接或间接地接触过死亡。当然，我们对于死亡真正的痛苦定然没有深切体会，我将为大家逐步讲解。

首先，知道死亡即将来临，将会痛苦万分。比如某人得知自己患了绝症，即将不久于人世，此时的他必然产生一系列无法自拔的忧虑和恐惧——非常留恋今生，也非常害怕未知的来世；会难以割舍自己的亲人；会留恋自己的身体，不舍自己的生活；会放不下已有的事业和钱财……临死的人会为了这些而忧虑、恐惧并痛苦万分。严重的话，甚至有可能死于这种极度的忧虑、恐怖和痛苦。

冈波巴大师未出家之前是一名医生，相貌庄严，有一位十分美丽的妻子，养育着一儿一女，生活得很幸福。然而后来，两个孩子得病而死，妻子也重病缠身，即将死去。在那一段时间里，妻子因为放不下对冈波巴大师的感情，所以一直不能安心死去，处于活不成又死不了的状态，异常痛苦。冈波巴大师对她说：“你安心地去吧，你走后我就去出家。”听到这样的话，妻子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通过这个故事我们不难看出，对亲人的执着，会在死亡时给自己带来非常大的痛苦。

其次，最痛苦的是死亡来临的一刻。死亡来临的一刻，不仅身体会极其疼痛，内心也出现各种错乱，出现很多恐怖的幻相——此生所造恶业、所做坏事都在眼前回放，所杀害过的生命、吃过的海鲜等等都会变成巨大且恐怖的身形一一浮现，甚至还会出现很多凶恶的鬼神。由于死亡是今生和来世的交界，所以死后会去哪里，死亡一刻都会有所预兆。要堕入地狱道的人，耳畔会响起地狱里的哭声、惨叫声；要去饿鬼道的人能听见饿鬼道的声音；要堕入畜生道的人眼前会出现一些畜生道的景象。 即将死去的人心中极其惊恐，同时也会感到无比后悔，后悔自己年轻力壮时没能好好行善、好好修行，现在一切都为时已晚。

大多数人即将死去时，会被今生的亲人围绕，他耳朵会听到儿女的哭声，眼睛会看到亲人哀愁的神情，脑海会浮现最珍爱、最放不下的东西，比如爱人、儿女、财产等等，对这一切的异常眷恋更是增添了痛苦。死亡来临的那一刻，身体的地、火、水、风都会慢慢融回自然——越来越口干舌燥，因为身体的水大正在融入于自然的水大之中；越来越身沉体乏，因为身体的地大正在融入于自然的地大之中；体温也越来越低，因为身体的火大正在融入于自然的火大之中……然后视力越来越模糊、听力越来越差，眼识、耳识慢慢消失，意识慢慢隐没，整个过程痛苦得难以言说。而死亡的最后一刹那则是“舍”的感受，既没有痛苦也没有快乐。

密勒日巴尊者曾说，死亡之时，因为每个人的业力不同，所以死亡时的情况也迥然不同。有些人死去时满面慈光；有些人无病无痛而去；有些人因为恶业太重而痛苦难忍——把自己身体抓烂、眼睛暴突、大声呻吟等等。尊者还说，目睹死亡的如此种种，他把这些死者都视为善知识——因果的善知识。

在我的家乡就曾出现过类似的情况。一些迫害过高僧大德的人，后来都死得很惨烈。还有些诽谤过僧人、对佛法产生过邪见的人，虽然家里有权有势有钱，但在他们死亡的时候，恰巧僧人们都刚好离开了，根本找不到僧人为其念经、超度，这就是生前造业的恶果。因果是真实不虚，不可思议的。通过一个人死亡的情景，我们可以辨别出他生前是好人还是坏人。正如密勒日巴尊者所说：是修行者，是造作恶业的人，还是行善助人的人，在死亡时便见分晓。

从另一方面说，不相信因果的人，在看到修行者或者恶人死亡时的情景，内心会有所感触，思想会有所改变。多年前，西藏有一位喇嘛圆寂了。这位喇嘛一生少欲知足、生活简朴，修行也非常好。他圆寂时保持着坐姿，手里拿着常用的转经筒，身边的人还以为他是在睡觉，却不知道他已经圆寂。过了很长时间才确定，喇嘛真的已经走了。那时，正好有一位五十多岁的官员在场。他原来根本不信佛，也从没磕过头。但当他亲眼见到了这位圆寂的喇嘛，甚为感动，不禁磕了好几个头。由此，他对佛法产生了极大的信心，成为了虔诚的佛教徒。

所以，目睹他人的死亡对我们的修行会有很大的帮助。看到恶业重的人死亡时的惨状，我们就不敢再造恶业了；看到修行者平静的死亡，会增强我们对佛法的信心。从而，这两种人都成为我们的善知识。当然也会有例外，不一定每个痛苦而死的人都有大的罪业。因为有时候死亡的痛苦也是消业的方式，并且很可能成为解脱的因素。有些人死亡时的痛苦虽然很强烈，但正因为这强烈的死苦，才消除了宿业，促使他信佛念佛，从而获得解脱。这种情况虽然稀少，却也是存在的。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