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远征军中的小战士

远征军老兵李华生向解放军学者余戈说：日军子弹从这里穿过去

远征军老兵李华生给我们大家敬的最后一个军礼

三，个人的故事也是民族的故事

中国远征军老兵，92岁的李华生原名黎华先。他是贵州凤岗县绥阳镇人，小名叫胡椒，在家是独子。很小的时候由于母亲去世就被过继给叔叔，12岁就被抓了兵，当时他大喊：“我是独子！”，抓丁的人就说：“别人都跑了，只能抓你了！”。就这样被抓到部队，由于年岁小先当勤务兵，自己不识字，登记姓名时就被别人音译为：李华生。

我们让老人讲讲抗日战争的经历。

老人提到在滇西作战之前参加过广西的昆仑关战役，指挥官是白崇禧。这场战役打得极为惨烈，老人负了伤，子弹从右脸的下巴处打了进去又从左边出来，下巴受了伤不能说话，被抬下火线，住进战地医院，每天吃饭喝水都由护士喂。

后来老人参加了中国远征军第一次入缅作战，还没有跟鬼子交上火就赶上了中国军队的大溃退。先头部队一路溃逃而来，他们也就跟着掉头逃上了缅甸野人山，二三十人一伙分散的躲藏在深山里，不敢和鬼子交锋，尽量挑没人走的路走好躲开鬼子的追击。一路艰辛好几个月才回到腾冲。

在远征军老兵群体中，李华生老人应该是心态最好的人。他回忆：

“从野人山逃回来以后我就成了老兵了，老兵那会可金贵，各个部队都抢着要，我虽然年纪小也算是老兵，中间被好几支部队抓过，那支部队待遇好些我们就留在那支部队。一路辗转到楚雄，后来又跟一支部队回到腾冲，被重新整编到预备二师，由于不识字，我就给师长当了马夫。给师长牵马的时候马夫只配短枪，副师长有一名警卫员、一个马夫；师长再多一位副官，师长的钱都归副官管理。”老人微笑着讲到这个小插曲。

（笔者说明：写李华生，我是参照戈叔亚先生和北京公务员黎晓唯的记录。）

1944年腾冲战役时，腾冲西门打不进去，上峰让师长以上去护珠寺开会商讨作战方案。我们不敢走大路从山上躲着走，走到观音堂时被日军发现，在不知道的地方用机枪向我们射击，当官的不敢走，让找一个十八九岁能跑的战士来，就点了我的名，让我骑着师长的马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日军向我疯狂射击，我就把身子全部趴在马背上飞快的向前跑，其余的人就此发现了日军隐藏的射点在西北方的一棵大树上，师长把机枪和大炮都调来向他开炮，将那棵树打断了，树上的日军被打死掉了下来。我才明白自己做了鱼饵，因为鬼子知道我军的军官才骑马，所以让我骑马跑过去吸引鬼子开枪。

打腾冲来凤山文笔坡的时候我军伤亡惨重，师里就选突击队，从师部六个直属连里挑选，我特别想去，可是副师长不让我去。

云南抗战问题专家戈叔亚问老人：“您就不怕挑上了会死吗？”

李华生老人骄傲的说：“我不怕死，特别想上去打仗，反正也是要死人的，死了算球！”

后来，腾冲收复了部队被调到龙陵，我没去就偷偷跑了。

当年翻越野人山的时候我们队里有个贵州兵病得很重，连长觉得他不行了让我们开枪打死他免得他受苦。战友们不忍心，就放了空枪假装打死了他，他就逃跑了，我们觉得他也活不了几天了。谁知等到腾冲胜利以后，我留在当地竟然遇见了他，他懂一些医术把自己的病治好了，还在当地做了医。我当时在高黎贡山附近安顿下来，帮别人砍柴干些零活。这个贵州人还给我介绍了媳妇，我就从此落户在（腾冲）这里了。

李华生向我们介绍：老伴去世20多年了，现在和儿子过生活。本来对老人最孝顺的是他的儿媳妇，但是这位好心的女人中风彻底瘫痪，连自己的起居也要别人照顾了。

李华生如果不劳动，就没有一分钱。92岁的远征军老兵李华生早已丧失了劳动能力，当然，他就没有一分钱可以支配。

中国远征军老兵李华生目前的生活费，当然是中国民众给的。

中国远征军老兵李华生的纪念抗日战争胜利的证章也是中国民众给的。

中国人应该研究李华生，因为，他是抗日战争取得胜利的基本源泉。

日本学者也应该研究李华生。要不，怎么解释侵华战争打了15年。

从北京到云南的飞机舷窗外，是我们中国广袤无垠的大地，阳光明媚、无限生机；飞过黄河，跨过长江，掠过万里长城，飘过崇山峻岭，。在飞机上看不见李华生的家，也看不见李华生居住的村庄。但是，我的心里有他。他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一员，他是我们民族历史的缩影。他还是抗日战争巨著的最后一页，或者叫最后的篇章。

                                                                  2009-1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