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王阁序》里世人不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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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受邀参加第二期滕王阁夜话,多闻建阁秘辛,听与会学者专家各角度高论,旧友新交,既切磋又碰撞,席中得识滕阁建设首席工程师陈星文先生哲嗣陈方,清华梁思成、莫宗江一脉清季民国流风遗韵,在翩翩佳公子身上体现,既厚重,又儒雅清新,非常荣幸。左朝晖博士团队的数十百期节目,必精彩叠呈,拭目以待。
2022年6月20日
上年暑假做的《滕王阁夜话》,今得转来,已上线传播。文联楊建葆主席主持,滕王阁文献所出处新风楼王令策老师讲文史,造阁总工清华梁门弟子陈星文先生哲嗣陈方讲造阁秘辛,民俗馆梅联华馆长讲滕阁民俗,余庆华先生讲文化经营,我讲《滕王阁序》中作文细节,宗九奇前辈作总论,左博士为系列节目总主持。众友聚力,方能精论叠出,有缘予此盛会,荣甚幸甚!
2023年4月20日
感谢南昌文史传习会群友老扁墨辛容美老师精心为我配制字幕,使得这种专业的话题,能够准确的表达语义,我多年前在纸质品不便于简洁说清的年代,即期盼有资源拍成这种讲解视频,听者能快速的领会意思,可以加快对《滕王阁序》研究的步伐。今愿望成真了。两个视频中,第一视频讲我个人研究滕王阁序的缘起,以及为何世人要崇拜滕王阁的原因分析;第二视频为精解《滕王阁序》,千年迷案,谈笑间将其关键处点出,对于王序的精彩奥妙的解读,更有拨乱发正的功能。
特别鸣谢老扁老师。
以后汉代南昌城的纠结了省会数十年的悬案,也可以这样做一期视频,我讲个一节课几十分钟的故事、顺带分析,就像解数学题样水落石出、传檄而定。
2023年5月1日
世人为什么崇拜《滕王阁序》
我接触《滕王阁序》,接触到这个领域当中来,应该是跟王老师同一个机缘,也是因为看到一篇研究的文章,当年是《滕王阁序得名考》。
那篇文章想把它从唐滕王推到前面-------隋代滕王,我那个时候刚刚工作,好佩服,南昌有这种人!学术观点这么厉害、这么考证!我就把它作为剪报剪下来,贴到我床头,那个时候是《信息日报》上发表的一个小豆腐块。
看了几个月以后,我发现上面有问题,它那个文章有突破的哈!
不过,那篇文章的作者找到了一个新的,阎立本!唐代的画家阎立本,而且他有文献依据,是《唐会要》这个正宗的历史书。其中就专门谈到了一点,阎立本死了以后,官方“赠洪州都督”。所以阎伯屿在历史上,如果一推他的年代,跟王勃作序的时间比,还在后面,所以他不可能,时间上是错的!阎立本在前面,时间上可能是比他早。
第二,人家在官职当中确实有这么个“洪州都督”。所以“都阎公之雅望”可能是阎立本,阎立本的可能性至少比阎伯屿要大!是吧。
实际上还有个“并州都督阎立德”,“都督阎公之雅望”没说是洪州都督,是吧?
阎立德是到了南昌的,为什么?因为唐太宗李世民要打高丽! 那个时候就要造航空母舰、造战舰、造舰,我们江西这边木材多,他派了“将作大将”,也就是想当年的“样式雷”,我昨天到了“样式雷”,皇家的首席建筑工程师,阎立德、阎立本,他们的家族从北朝以来,都是皇家的建筑工程师,专门来造大船,饶州、洪州、信州。
我们南昌的话,我估计可能就在里洲。为什么呢?《水经注》当中讲到,南昌城旁边有一个(舟鹿)洲,说是三国吕蒙打关羽的时候,都是在这里造船。后面的话,(舟鹿)洲衍生为蓼洲。
蓼洲,蓼洲按照万光明的研究,可能会演变成里洲。我原来一直判断,蓼洲街-------南昌不有个蓼洲头嘛?是吧,但是我们看到古地图、民国时期的地图,那叫蓼洲正街! 对面里洲标名叫蓼洲。
而且如果按照《说文解字》来讲,“洲”应该是水中之地,蓼洲街对不上! 那个里洲,原来,我们是老南昌人知道,一直以来,它是有造船厂的。
这个扯远了,因为那篇文章当中讲的那个“都督阎公”是阎立本,阎立本是京兆万年人,括号“江西万年”。
我过了几个月以后,就发现不对!京兆万年是陕西西安,晓得吧?是长安人,怎么是江西万年人?那后面对那篇文章就有怀疑。
然后一直追,就开始追。发现了有《滕王阁史话》这部书,是王令策老师的父亲王咨臣先生写的。所以那个时候,就追到王家去了。就在系马桩黄秋园故居后面,后面我从文献上去追它的时候,发现,因为我是老师,所以我就好死板,我一直追。
我们现在谈滕王阁文化,刚刚在座的几位专家谈的都很深入,但是我个人觉得其中有一些东西,实际上是衍生的产品,比如说滕王阁它有这种宴饮的功能,庆功的功能,是吧?
我觉得如果我们这些人来看,滕王阁为什么很多人跑到这里会兴奋?我觉得它核心的一个文献,大家兴奋的点在哪里?是王勃作序的那个故事,我们大家喜欢!为什么? 呃,你这边没请我,我跑到这边来,是一个无名小辈,到后面提笔抢你那个就写,而且一写的话,让你震惊。实际上很多人到这里来,外地人到这里来,看《滕王阁序》,看滕王阁,导游跟他讲,肯定首先讲这个故事。是吧,这是最大的兴奋点。
我想下为什么大家会关注这个兴奋点呢?我觉得实际上这也是一种崇拜! 你崇拜它,实际上你心里是迫切的需要它。
为什么需要它?因为我觉得,古人从唐代以后,我们都要通过一种方式去谋取晋升之阶。在唐代以前,按陈寅恪先生讲的北朝的时候,包括唐朝初年,它都是按照那个世家来的。我们古代讲九品中正制度,如果说是按照古代的这种习俗,陈方先生,您当官一定比我的机会多,为什么?因为关陇集团实际上也是这样的,你家里是世代世家,只要你贤良方正、品行好,就可以去当官。
《三国志》当中看到很多名将、名人,他考试成绩并不怎么样的,只不过很有才艺,就晋升了。到了魏晋南北朝的时候,就衍生为很多巨大的家族,盘踞在一个地方,把持朝政,到后面皇帝发现了这些巨大的世族,你好难处理,就要把它给解决掉。
解决掉的办法是什么?隋唐的时候开科取士,通过开科取士,就开创了我们中国最早的文官制度。你哪怕是寒家子弟,只要读书好,你能够写出很漂亮的文章,你的才华展现出来,那么这个地方就让你去管理。现在西方人也是很佩服我们中国古代的这种文官制度,认为相对公平,啊,让人当中最优秀的那些人、最善于学习的人、最聪明的那些人呢,去学习这些理论,然后附上他的品行,一个国家让他来治理,烹大国如小鲜!
所以从唐代的时候,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们就要去考试。在宋代的时候,宋代的皇帝专门编了《太平御览》《太平广记》,皇帝就把宋代以前的所有文献,把它归集到一起来。
《太平广记》当中其中的一个部类叫“贡举”,“贡”是考贡生的贡,“举”是举人的举。它就专门就是记载宋代以前那些读书人,为了获得这种晋升之阶,老老实实读书,苦读多少年以后,好不容易考上了,立马改变自己的身份。里面也出现了很多像《范进中举》一样的丑态,而且是好明显的,你考了几十年都没考上,家里的亲族跟你亲兄弟、亲姊妹都觉得你太穷了,嫁了这个老公没用。我们老父亲请我们大家在一起,老父亲是镇帅,请我们大家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你这个穷人到旁边去!中间拿个席子隔开。但是马上来了喜报,他考到了,赶快把这个撤掉!大家一起送衣服给她,送首饰给她,立马社会地位就变,为什么?因为他可以得到国家的官职,可以得到国家的俸禄。
所以从那个时候的话,我觉得为什么从唐代以来就一直会崇拜滕王阁,我们南昌的崇拜,从汉代以来首先第一个崇拜,是崇拜谁?实际上是崇拜徐孺子!对清官、对社会清明的这种崇拜。到了唐代以后,对王勃的崇拜超过了他,外地人到这里谈,一谈就谈这个。
当然在王勃那个时候,他写的作品是写诗赋,因为唐代是诗赋取士,到了宋代的时候,我们就改了。宋代的时候考,考那个四书五经,是吧,谈、谈那个经学义理。
那个时候的经学相当于什么?相当现在的马克思理论、毛泽东思想,晓得吧,也是当时那个年代的治国的那种思想标准、方法标准。虽然考试的方法变了,但是通过考试去选拔人才这个是没有变,我们对这种才华的期盼,实际上是没有变。
所以为什么会崇拜滕王阁?我觉得最大的关键点,是在这里!所以大家都很佩服王勃。
一个外来的人无名小子,跑到这边,人家都已经准备好了,你居然敢提笔就写,而且写了以后,还确实得到人家真心的赞赏!我们希望自己也有这种捷才,是吧,最大的看点是,他没打腹稿!提笔就写,一下居然就成功了,变成千古名篇!
如果我有这种本事,或者我们家里小孩有这种本事,去参加这个高考呢?985啊,可能都要考到英国去,是吧。所以这里有大家这种美好的期盼,是附着在这个故事当中。

《滕王阁序》里世人不知的秘密
我有段时间研究滕王阁的时候,是从滕王阁《序》里面去看的,为什么?实际上我后面得到结论,各位,我认为,滕王阁有两层皮,我们世人只看到了它最外面、最华丽的、最浅的那层皮,它更深的那层意义,我个人认为大部分人没看懂。
为什么?因为王勃的《滕王阁序》开始那个故事,大家只是--------世界上99.9%的人,都是听笑话,一下就过去了的!
王勃到了这里一写序的时候,提笔写“南昌故郡,洪都新府”,都督说什么?“老儒常谈”“老生常谈”,是吧?到了第二句话“星分翼轸、地接衡庐”,都督说:“此故事尔”--------这是老的说法!
各位,有没有哪位想过,他为什么说是老的说法?好像没人想吧。
再往下讲,叫“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都督“沉吟不语”。他为什么“沉吟不语”?你们从来没想过!
不光你们没想过,五代的王定保《唐摭言》里面记载这个故事,没想过;段成式的《酉阳杂俎》里面记这个故事,他没想过;元代辛文房,他的《唐才子传》当中同样讲的故事,依然没想过!包括像冯梦龙,他三言两拍当中讲“马当神风”,将一个故事,演绎成长篇,实际上他也没想过!
这里面实际上是有东西的,为什么?“南昌故郡、洪州新府”,开头叫“老儒常谈”“老生常谈”,这“老生常谈”几个字,说明都督就是个读书的人!为什么?“老生常谈”四个字,实际上也有个来源,在《世说新语》当中有记载,古代的官员在谈论的时候,其中一个典叫“老生常谈”。
“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这个大家只是看过书,你没去仔细考虑它的文献来源。我去查“星分翼轸、地接衡庐”从哪里来?从我们伟大的史书《史记》《汉书》当中来!你去找文献源头,北京有一个老一代的史学家,叫做陈垣,史学四大家陈垣(陈援庵),梁启超,陈寅恪.......他有个道理叫“史源材料学”,任何一门学问,一定要追到它文献的根源。我们中国做学问、写论文也是这样的,所以我看很多文字,你说民国、清代《南昌府志》里怎么讲,我听听而已,为什么?你后代衍生的,还没追到根子上面,追到了根子才定性。
“星分翼轸”几个字,我们查到哪里?是《汉书》当中专门一篇地理,叫《汉书地理志》。
《汉书地理志》是我们中国古代早期的文献,但那个时候已经是集大成了,因为在前面,有《尚书禹贡》;还有像《山海经》;然后再是《汉书地理志》,然后再是郦道元的《水经注》,再是《元和郡县图志》,一直往后。
在《汉书地理志》当中找“星分翼轸”,在哪里?
《汉书地理志》是这样的,我们古代把中国分成多少个国,像秦国、楚国、吴国。它把国跟上面的星座,是对到的。上面的星座是二十八个星,叫二十八宿!
二十八宿是我们中国的说法,但是西方的叫大熊星座、小熊星座等。
我们这一套系统,在《汉书地理志》里面它就讲,比如楚国,天上是哪个星座?对照下面楚国有哪几个州郡;
那么吴国的天上是哪个星座?斗星!斗星到了越南那边,越国就属于牵牛星,叫“牛”。
“翼轸”是楚地,但是在《汉书地理志》里面,讲豫章“翼轸”楚地就错了!为什么?因为《汉书地理志》里面,“翼轸”实际上是湖南、湖北!
我们南昌是吴地! 吴地属于“斗”的分野;那个“牛”-----牵牛星,在现在的广东、广西、越南那里!
所以王勃开头一写《滕王阁序》,实际上就是错的!
但在《汉书地理志》前面,还有一本好小的《越绝书》,汉代的。《越绝书》上面也有一个系统,那个系统当中讲我们豫章是属于“星分翼轸”。
所以他一讲的时候,都督马上反应过来,“星分翼轸”?“此故事也”!这是《越绝书》里面的,你不要认为我没读过书!虽然你这本书好偏,我也知道出处在哪里!
所以从这里可以看到,“都督”两个字,不能认为他是一个武将! 他实际上也是一个高度铨选上来的文官,读书非常广,所以一说就知道!
“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他到后面一看,“襟三江而带五湖”在《越绝书》里面是没“三江五湖”的,“三江五湖”一定出现在《汉书地理志》里面,那么他就发现王勃写的这个话是出自哪里?《汉书地理志》!但是《汉书地理志》当中“星分翼轸”就是错的!所以都督会“沉吟不语”。
再往后,“龙光射斗牛之墟”还是错的!“龙光射牛斗之墟”那个“牛”到了越地去了,不是你豫章!但是《晋书·张华传》讲“斗牛之间常有紫气”,依然是你南昌丰城的事情。
所以王勃开始到这里就给你出了个难题,按照现在西方的说法,它就是个悖论。我说一句话,你说我错,我又对;你说我对,我又是错的,你下不了我的嘴!
像那个罗素的悖论一样!
所以到后面,都督发现王勃是个非常高明的人!
反过头,都督也是非常高明的!
那么通过这个我们往下追,追到后面得到个结论,是什么?
因为今天时间不够哈,得到个结论,我告诉你,我发现,王勃到这里来,他并不是提笔就写,他实际上打了稿子,做了功课!
他像我们一样,他不是神仙,他所谓的天才,是因为他是一个学霸,这个学霸下的功夫特别的多,而且事先做了工作。
为什么?
王老师原来提供的材料,就是前面那个陈老师,实际上也是个高手,虽然我们认为他有些地方有问题,但是人家史料挖得很准,挖得很深。
王勃到南昌之前,在哪里?十天之前,他从江浙一带,从长江那边,溯流而上到交趾去,到了九江。在九江写了个《采莲赋》,《采莲赋》他写了个序,序当中一句话非常关键,叫做:“顷乘暇景,历观众制,伏玩累日,有不满焉!”。
翻成白话文,是什么意思?“我刚刚趁着有时间,看了很多书,有不满的地方”。那么我现在就把他这个材料拿过来作为证据,我就讲个道理,如果我们是王勃,我们来猜哈,王勃他十天前,是上元二年八月二十九号;到滕王阁作序,是九月九号,中间正好差十天。
如果作为一个正常的人,你两个十天当中,写篇文章,写文章的状态会不会影响到第二篇?可能会,也可能不会,是这样的吧。我是学会计的,我学理科的,就分析两种可能,决策树。
那么就分析,王勃如果到南昌,看了哪些书?对什么东西不满?我们可以通过《滕王阁序》,反过去追究你文献出处在哪里?我就发现,实际上它来自于《汉书地理志》谈“吴地”,就谈我们南昌;还有郦道元的《水经注》“赣水注”,就讲我们南昌呢。
今天我们说话的时候,有一句话本来想送给梅馆长:滕王阁这个地方,最早的地方,按照道理,应该是你梅家的。
因为陈寅恪先生讲的,我们写一首高明的诗,它是既要有古典,又要今典。很多没读过书的人写诗,我们讲老干部体,就是口水诗;真正读过书的人写诗的话,表面上一层意思,下面还有一层典,有两个意思,这叫古典和今典。
《滕王阁序》当中讲的滕王阁,为什么讲跟梅馆长有关呢?因为按照郦道元的《水经注》,其中描述南昌城,我怀疑《滕王阁序》当中有些东西跟南昌有关,郦道元的《水经注》“赣水注”当中,他讲西山上的景色,王子乔从那边过,骑鹤控鸾、骑着那个仙鹤;然后在我们这边呢,赣水又经过谷鹿洲;到了这边赣水又经过南昌县。经过那个梅福故廨。后面的话他自己"一旦去妻子,去九江,传云得仙”,变成了仙人。
《滕王阁序》当中,其中有一句话叫做“俨骖騑于上路,访风景于崇阿,临帝子之长洲,得仙人之旧馆”。王勃的滕王阁,那个时候写的,应该是仙人旧馆,就是梅福的故廨,因为他到九江,做了仙人。
所以它应该今典是指滕王阁,旧典的话,就是您的祖先梅福在这个地方留下来的。(也是在避祸。对,“仙人旧馆”,就是避祸,所以后面到梅岭也是避祸。--------杨建葆插话)
王勃是打了稿子的。
我开句玩笑,如果不谈王勃,就像各位朋友,如果你们到了一个星期以后,或者两三个星期以后,你要到泰国去玩,你会干什么?
做攻略嘛!
王勃同样做了攻略,他实际上并不是真正是神仙!只不过比我们更认真,这是我的观点。
2023年5月7日星期日於青山湖西中大观天庐藏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