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言情:只愿君心似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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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文学青春小说爱情 |
分类: 【世间风月】 |
1。
T177次列车缓缓驶入北京车站,季微朗早已迫不及待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他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的,只是一个劲地将脑袋向外望去。清晨的北京天色是阴沉的,火车的玻璃窗上有零星的雨点洒落在上面,平行的铁轨上一辆发往南方的列车正在徐徐开动。这是他离开北京的第十九天,虽然只是十九天没有生活在这座城市里却像是隔了一生一世一样遥远。
下车之后季微朗并不着急回家,他站在站台上面大大地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长吁一口气,似乎过去的十九天到现在已经经历了一个轮回一般。
此时,天色已经阴沉得有些不像话了,就要有一场雨劈头盖脸地打下来,他没有伞,却并不着急。没有什么比能够让他回到家更令人兴奋的,季微朗倒是宁愿顶着大雨奔跑一阵子,让雨水带给他一种生命的刺激。
他收下了伸展着的手臂,此时站台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他蓦地转身,发现就在身后不远的地方一个身穿黑色休闲裤,水绿色衬衣的男子正站在原地,尽管他的手里打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可是季微朗还是能够感觉到对方的眼神是在注视着自己这边。那人很巧妙地将雨伞低过了头顶,恰好将他的面部遮掩住。季微朗有些害怕,毕竟他才刚从呼和浩特的传消WO点里逃脱出来。他低下身子,试图从更低的地方看清远方男人的面貌,可是徒劳。季微朗还在盯着看,突然对方将雨伞高高上扬,一个年轻男人的笑容呈现在季微朗的面前,远远的距离丝毫不能折扣掉他灿烂的笑容。
季微朗唏嘘不已,抬起身子,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对他说,“杜垚,你怎么也出来了?”
“很惊喜吧?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此时雨下得更大了,杜垚跑过来将半面的雨伞匀给季微朗。
季微朗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本能地往旁边躲闪了一下,又被杜垚拉回到伞底下去,“干嘛吗?你瞧,这么大的雨难不成你想要淋雨,别忘了你的高烧才刚退了不久。”他说着看了看天,顺手就去接住从伞上流落下来的雨滴,“微朗你看,这雨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多好看啊。”季微朗也看那雨滴,在嗓子里“嗯”了一声,又感激地看了杜垚一眼。
身边的这个男子算是传消WO点头目人物的得力助手,过去的十九天里他对自己照顾有加,此次逃脱若不是他的援助,恐怕他季微朗现在还在那个破败的楼房里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呢。
他们二人共撑着一把伞往车站外面走去,雨下得大,他们的身上都被淋湿了些许,季微朗的帆布鞋上是水,杜垚的皮鞋上也是水。
“身上还有钱没有?要不我打的送你回家?”杜垚问他。
“倒是还有,不过不用麻烦你了,其实我挺想在外面冒雨跑一圈的。”事实上季微朗话里有话,他是不想再让杜垚跟着自己了。杜垚看他的眼神早已让季微朗洞悉了对方心中的一片情意,季微朗发现他对自己的关切早已经超乎正常的友谊。
“要不我陪你。”杜垚不允许季微朗回话,径直丢掉了头上的雨伞,拽起季微朗的手就沿着长安街向东一路奔跑。
五月的天,骤雨,奔跑,青春朝气的季微朗,这些元素让杜垚有一种虚幻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好似置身于粉红色的泡沫中,他从未和女人谈过恋爱,想来恋爱的感觉就是此刻这样吧。他在雨中奔跑,浑身的细胞都在纷纷抖擞,灵魂也随之震颤。
2。
阔别了半月之久,季微朗总算得以回到自己的家,在朝阳区的一栋二层小别墅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保姆见他回来,几乎哭出了声音,季微朗虽然平日里行踪不定是常有的事情,但这么久没有音信还是头一次,她想好了,若是季微朗再不回家她便要报警了。
墙壁上时钟的夜光秒针在一圈圈转动着,已经八点有余,和桐姨简单聊了一些他便要回房休息了,季微朗觉得有些疲乏。可是躺在床上翻了几个身依旧没有入睡的趋势,此时雨已经停了,星星和月光都显露出来了,他掀开窗帘静静地看天空。记忆就那样不知不觉地爬进了他的脑海。
一个星期之前,一向锦衣玉食的他终于挨不过WO点的艰苦生活,他们异常勤劳,节俭,团结,友爱,尤其是对他一个新来的定然要百般笼络,尽管如此他还是扛不住了。那天晚上季微朗总说身上冷,他们把衣服都盖在他的被子上他仍旧说冷,有人无意间触碰了他的身体一下子,竟然烧得厉害。他们一干人不知道如何是好,于是照旧邀请杜垚过来处理情况。
杜垚过来的时候季微朗记得是午夜时分,他清楚地听到一阵摩托车风驰电掣地驶入小区,而后是他一阵小跑的脚步声在隔音不好的楼道里来回激荡。进来时他一脸的焦急,“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不看着他点。”杜垚说话的时候眉头是微微皱着的,转而又安慰季微朗,“怎么高烧都不知道,你可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
那晚是他载着季微朗去的医院,他输液了,杜垚陪了他整整一宿。翌日醒来季微朗睁眼便看到杜垚正在那里盯着自己看,他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侧过了脸。那时他对杜垚还很有偏见,这是一伙极度自大的人,彼此称呼为老板,实则都是一些破落户,想发财想疯了的人。“再不放我回去,我早晚会被你们折腾死。”季微朗淡淡的一句。
“人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耗着怕是也能够耗个一年半载的。”杜垚跟他开玩笑,用手支撑着下巴,显然是困倦了。
“你困了就睡好了,一整宿没有合过眼了吧,其实没必要,你说了人哪有那么容易死掉啊。”其实季微朗是从心里感激杜垚的,在这个充满骗局的WO点里杜垚对他倒是好得很。起初季微朗觉得他是企图收买人心,让自己顺利被同化,可昨晚的一系列举动让他打消了对杜垚的微词,只是他嘴上并不说出来。
杜垚就那样用手撑着下巴合上了眼睛,嘴角处还是一个微笑的弧度。他28岁,可是看上去并不显老,平日里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他们都喊他杜老板。
他哪里有真睡的样子,须臾之后就又睁开了眼,他仿佛是有话想说又碍于说出口的样子,只是一会低下头笑了,再抬起脸来看季微朗,依旧笑,是那种羞涩的笑意。
“你怎么了,杜老板?”这是季微朗第一次这样称呼他,也算是玩笑。
对方吞吞吐吐,终于说了,“我他妈发现我好像喜欢上了你小子了呢。”杜垚顺手就在季微朗的脑袋上推了一下子,算是惩罚他让自己着了魔。
季微朗脸上的笑意顿时就阑珊下去,气氛陡然间滑落下来,杜垚看他呆住了也就收敛住了笑,板起脸来说了句“就算是我开玩笑了”,企图收回泼出去的一盆水。
不过季微朗觉得他绝非是在开玩笑的。
3。
回到北京的第三天,杜垚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季微朗犹豫片刻终是接了。
那头的他像是没事人一样,只问他:“怎么样,休息过来了没?别和我说没有,我知道你歇过来了。”
“没有。”季微朗果然这样说的。
“别,就当是陪我这个异乡人在北京逛逛,我请你吃……吃……”一时间杜垚也想不起电话那边的大公子还有什么没有吃过,只是拖长了语调思考。而此时季微朗接过了话茬,“就去簋街吧。”
他们约定好了地点见面,然后就一起去簋街,偏偏这几天北京多雨,两个人被拦在了路上,他俩跑去附近的一家商场门口的屋檐下躲雨。天意给了他们二人一个静下来谈天的机会,杜垚心中窃喜。
“对不起,你家人这阵子一定为你担心死了,没有让你提早回来是我不对。”他这样一本正经地道歉反倒是让季微朗有些内疚。季大大咧咧地说,“什么大事,我平常也是许久都不回家,他们都习惯了。况且我父母都在港台经商,一个保姆对我能管得多么严格?”他似乎想起来什么似得问:“还说呢,你不是WO点头目吗,怎么也逃出来了。”话也说完了季微朗也觉得自己一时间语失,心想杜垚还不是为了自己,也就不再深究什么了,旋即换了话题:“你住在哪?”
“就在广渠门那边。”杜垚看天,差不多要晴了,只是零零碎碎落着几点雨丝,不妨碍他们赶路。
北京的各色小吃在簋街这里都可以找得到,一阵阵香气直钻进人的鼻子里,马上就味蕾大开,垂涎欲滴了。杜垚看季微朗一眼,道:“我请你从头吃到尾怎么样?”
“还是我请你吧。”季微朗晓得杜垚并没有多少钱,他是从农村出来的,走这条路的人本就是想发财想疯了的。为不伤他的自尊心,季微朗一再强调,“你在京城我是东道主,不然显得我多小气似的,况且我怎么也得跟你道谢啊,照顾我那么久,这回逃出来也多亏了你。”
那天他们两个男人就真的从头吃到尾,几乎撑爆了肠胃。二人在马路边等公交的间隙,杜垚忽然来了一句,“你要是女人该多好啊。”这是他第二次说这样的话了,不过这次比上次含蓄得多了。
季微朗就当是没听到,此时恰巧几辆车飞也似的开过去,响着刺耳的鸣笛声。从呼和浩特分别后,季微朗根本没想到他们两人还会有如此之多的故事在演绎,他很矛盾今天过后自己是否要和杜垚断了一切联系。
乘公车回去的一路上他总在想这个问题,或许杜垚对自己的一往情深多少也和他季微朗的配合有一定的关系,他为了逃出WO点不惜利用了杜垚的感情,想到这里他的内心满满都是负罪感。
他透支了杜垚的感情,现在或许就是他还债的时候。
4。
那是他到呼和浩特的第几天季微朗已经记不清了,大概是三五天的样子,吃过了一顿被冠名为炖排骨实则是白菜熬萝卜的午饭后一个男子过来讲座。杜垚进门的时候其他人都赶着上去握手,一致喊老板好。组织内部的纪律格外严格,而季微朗始终未被xi脑,因而屡屡犯错,他只是站着不动,终于被一个女的拉过去。
杜垚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下,“这位小弟是新来的?”
“对,就是被你们骗来的!”季微朗的怨气可以冲破九重天际。
这里的人习惯称呼新来的人为小弟,杜垚也是这样叫他,“听闻这位小弟很是不听话啊,挑食,要回家,想要玩手机都是你吧?”他昂着头做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开季微朗的玩笑,在场的人都笑了。
那天杜垚给他们上了一堂枯燥无味的课程,季微朗始终没有听进去。中场休息的时候他去到窗台打开窗子透气,此时正是菠萝上市的季节,楼下的小朋友提着菠萝从他们窗下路过。往常在北京的时候他是从不离了水果的,现在却要过这等穷酸的生活,好几次他哭了起来。
“小朋友,给哥哥一块菠萝好不好?”他探出头去用亲昵的语气和楼下的孩子讲话。
周围人想要制止被杜垚示意住手,他在那边静静地看季微朗伸着两只手去接孩子抛上二楼的菠萝块,几次接空了,季微朗一时性急险些掉到了窗外。在板凳上坐着的杜垚心下猛然一惊,所幸有惊无险,他看着季微朗一口就将菠萝吞下去的样子简直是哭笑不得。
第二天再来的时候杜垚一直在靠近季微朗,季微朗讨厌他,一再躲闪,不料杜垚往他衣兜里塞了一个什么东西,他低声告诉季微朗去卫生间里吃掉。
微朗进去一看竟然是一只橘子,外加一张纸条,“菠萝体积太大,过于引人注目,这只橘子送你,以后再想吃什么悄悄告诉我。”
出来之后杜垚就发现季微朗看自己的眼神就变得柔和多了。他有时候也总是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孩,长得蛮漂亮的,梳着圆寸,干净的脸,只是皮肤有些黑。他第一眼看见季微朗的时候就觉得宛如上辈子他们做过情人一般,一见如故。
5。
杜垚是喜欢季微朗的,而且这种感情日渐铺张,他对女人并不感兴趣,可是也从未对哪个男人这样朝思暮想过。有时候并没有什么缘故,只是去为了见一见季微朗。
季微朗见杜垚对自己并不是凶神恶煞的样子,也就放松了警惕,杜垚偶尔会过去和他聊天,却不是xi脑的内容。季微朗也自信满满地说,“你们改变不了我的,我学得是心理学专业,小心你们被xi脑才是正经事。”
有时候他们二人说着说着的时候杜垚就会像是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变出一个东西,有时候是一只苹果,有时候又是一个卤鸡腿,有时候又是两块口香糖。季微朗觉得既然杜垚是头目,那么拉进自己与头目的关系一定可以有助于自己逃出火海的。所以那一阵子,他们私下二人的时候他总是叫杜垚为哥,对方依旧叫季微朗为小弟,有时候两人一应一答的时候彼此便会感觉到这称呼的暧昧性,于是双方都笑了。
杜垚并不想放他回来,可是总是抵挡不住季微朗在他面前可怜楚楚地说的那句,“我想回家。”几次说了之后,他便点头应允了,他心想大不了我不干这行了,大不了我跟你走。
杜垚来到北京之后租了一间地下室住,黑夜里看不到星星,这总让他想起那晚季微朗生病时的情景。那日他陪他在医院里度过,杜垚暗中忍不住去吻了季微朗的额头,他害怕他醒来,所以只是清浅的一下子,然后心脏怦然,像偷了东西似的赶紧避嫌。他来到窗口,抬首看天上的颗颗星子,碧空如洗,一粒粒星星眨巴着眼睛,宇宙都笑了。
这样美丽的幻想被季微朗的一条短信打破了,杜垚拿起手机一看,上面写到:我们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好吗?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解释,其实也无需什么解释,杜垚知道季微朗的意思,这不就是拒绝吗。
他试图打电话过去和微朗谈一谈,他不是非要赖皮着和季微朗在一起的,他们可以做朋友,哪怕是那种最最最普通的朋友,很久才会有一个电话一次见面的那种,只要不断了联系就好。可是电话再也不通了,他一连着打了好几天都是一样的回应,那时候他才觉得有铺天盖地的恐慌感袭来,似乎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了一样。
他扑倒在床上,攥紧了拳头狠命地擂墙壁再擂枕头,那天晚上整个地下室里都在静下来听一个男人的哽咽声,断断续续,持续到天明。
第二天他的朋友发现他更新QQ签名,京城这么大,你让我去哪找你?
6。
或许是他们的缘分合该不是决断的时候,所以上天还是让他们重逢了。
那些日子杜垚一直在寻找,他去北京所有高档的场所,妄图在那里看到季微朗。后来他果然是在海淀区的一家保龄球馆内遇见了季微朗。他几乎是想冲上去揍他一通了,可正在这时候他蓦然发现就在季微朗的身边还有一个恬静的女孩,他正在耐心地教她玩球。于是杜垚的理智压灭了感情,去前台向店员借了笔纸,草草写下一行字然后委托她送给季微朗。
他们再次见面了,在陶然亭。
杜垚没想到他会来,偏偏却来了,很准时,没有迟到一分一秒,甚至还提前了十分钟。季微朗看到一个星期不见杜垚变得邋遢了许多,衣服皱巴巴的,头发油乎乎的,他不知道开口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
却不曾想杜垚上来就攥住了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逼视着他,“你丫想怎么着,你杀了我算了,你为什么这么残忍,一声不响说不联系就不联系。”他用力一推将季微朗弄了个趔趄。
季整了整衣襟,被杜垚这样一番折腾也有些恼怒,不禁就下了狠话,“我明白告诉你吧,我是有女朋友的,我们天天啪啪,一晚上许多次,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起步就要离开,又回头补充了一句,“还有,我先前在呼市看似很买你的账,实则是想要利用你逃出来,让你误会了。”
杜垚想死的心都有了,千辛万苦找到了他却换来这样的刺激,他倒是宁愿一辈子没有季微朗的音讯。被爱情袭击的人都是脆弱的,季微朗的话语简直就是一串要命的咒语,立即就将杜垚这个爱情的狂魔打回了原形。
季微朗眼见着走远了,杜垚觉得自己再也没有能力呼唤他回来,唯有死,唯有死能够留住他的脚步,想到这里他扑通一声跳进了一旁的池水中。
他没有死,是季微朗救了他。
这一次躺在医院的人是杜垚,季微朗坐在一边,二人无话。
杜垚发现从呼和浩特回来之后季就一直在刻意和自己保持距离,到现在他们终于就要形同陌路了。
“你为什么不让我死?”
“别误会,你死了说不定警CHA还得判我有责任。”尽管语气平和,可内容还是伤了杜垚,他真希望这时季微朗能够安慰自己几句。
杜垚不再说话了,闭上眼睛,“你走吧。”
季微朗蛮意外的,他怔了一下。
“怎么还不走,就按你那天短信的内容办,老死不相往来。”杜垚见他不走就赶忙催促,最后一句话他一字一顿地说出口。
季微朗倒并不想就这样快速地离开医院,但为了不让杜垚误会,还是起身离开。其实他特想为自己在陶然亭时一时冲动说出的话道歉,其实那只是他心里的一部分内容,杜垚对他的帮助他一刻都没有忘记。
7。
第二天季微朗再来到医院的时候护士告诉他,杜垚已经出院了。
护士交给季微朗一盘磁带,说是里面有杜垚给他的留言。他回去插入老式的随身听里,没有其他的内容,全是那三个字,还有一个男人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季微朗觉得自己的心仿佛是被人用刀子豁开了,他伤了一个人的心,而自己也并不好过。
他想自己可以不爱杜垚,可为什么又要击碎了他的玻璃心呢,是他拼了全力给自己凑齐了返回北京的路费啊。记忆的龙卷风猛烈地席卷过来,季微朗几乎不能承受。
那是他去呼和浩特的第十九天,也是在呼市的最后一天。杜垚来找他的时候,和旁人假说要带他出去接一位刚刚被拉来的朋友,也让季微朗学着点。他们二人才刚出了楼梯就相视一笑,仿佛一对想要私奔的男女计谋得逞了一样。
晚上九时许,他们已经在呼和浩特站了,杜垚给他买了车票和零食、饮料,又像个大哥哥一样叮嘱他车上注意安全,并且他们双方互相交换了电话号码,要他到了北京之后给自己回个电话报声平安。
杜垚知道路途遥远,季微朗受不了舟车劳顿,特意给他买了软卧车票。季微朗已经被他这样无微不至的照料感动了,也后悔自己在利用他的感情,送他上车时杜垚跟他趁乱说了我会想你的,语气暧昧;而季微朗顺水推舟,也回复了同样的话。那时的微朗本以为他们从此山遥水远,永不会再有交集的,索性圆了杜垚一个梦吧。
令他意外的是刚一下了火车,他就看到了杜垚,原来这十几个小时的时间他们从未走远。
想到这里他不知为何也哭了,纯粹是无意的,季微朗甚至都不相信那是眼泪。他打开电脑,写了一篇私密的日志,题目就叫做怪只怪在我是个男人。他一气呵成之后躺在皮转椅上,整个人都虚脱了一样,闭上眼睛,他想如果自己是个女人一定会被杜垚收入囊中了吧。偏偏现实就是这样残酷,你爱我,我不爱你,这个道理没有人能来评判。
8。
这之后季微朗给杜垚打过电话,可是他的电话始终处于关机状态。
现在他不再残忍了,他愿意和杜垚维持一种淡如水的朋友关系,可是似乎已经晚了的样子,杜垚不再理会他。
没办法,季微朗去广渠门附近的旅馆逐一找寻,马不停蹄地找寻了三天,总算在一家破败的家庭旅馆找到了,不过杜垚并不在。
女房东带着季微朗去到地下室看杜垚的房间,屋子里幽暗至极,只有打开灯才不会让人觉得这是人间地狱,杜垚给这个地下室付了一年的租金,如今人去楼空,屋子里只剩下淡淡的香烟味和一地的烟头。季微朗环顾四周,墙上有血,女房东说此人经常发脾气,然后就用力地砸墙。
“他什么时候被抓走的?”季微朗问话的时候几乎要哭了的样子。
“就是大前天啊,报纸上有新闻的。”女房东一边说一边回去给他找旧报纸,在晚报的头版头条就是关于杜垚的消息。
“一名为杜垚的呼和浩特籍男子抢劫一位乡村妇女,双方争执过程中过失伤人,致使其死亡,从身上得到2000元现金,扬长而去。警CHA抽丝剥茧,发布全国通缉令,历时一个月之久终将杜垚于北京广渠门某地下室旅馆内逮捕归案……”
季微朗放下报纸,不断地流泪,女房东不明所以,只是一个劲地劝解。杜垚的消息成为了重大新闻,可是从来没有人去关心新闻背后那些温暖的故事,没有人知道他用那抢来的两千元钱将季微朗送上了回家的路途。
杜垚很快就被量刑了,判了无期,他的后半生将在高强铁网之中度过了。
季微朗从电视上得知他在呼市某监狱内服刑,几天后就去那里看了他,隔着厚厚的玻璃板,他看到杜垚被警CHA带出来。十分钟的时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季微朗觉得自己好似已经爱上了眼前的这个男子,又好像是一种沸腾起来的愧疚给他带来的错觉,他拿着电话听筒,彼此目光交触的那一刻他终于泪如滂沱大雨。
那边的杜垚只是微微一笑,淡淡地说了一句,“如果你能那什么我,是我毕生的荣幸,我愿为其付出所有,哪怕生命。”季微朗知道他没有说出的那两个字是“喜欢”。
杜垚也哭了,他们的身形都在彼此蓄满泪水的眼瞳里模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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