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子博客:《游牧时光》----一曲边疆游牧生活的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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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边疆游牧生活的挽歌 ——《游牧时光》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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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缄默的骆驼背负着鲜艳的毡房骨架,绣着羊角图案的花毡,大捆的木柴,奶桶以及各种家私——都在尘土中飘摇。他们经过了一棵又一棵树,经过了一个又一个没有篱笆的牧场,他们走了一千年,一万年都不曾停留。要到达的地方还会那么地遥远,而极度寒冷的冬天就要来临——
我的内心被这一幕深深触动了,从那时起,我便开始行走在边疆游牧地区最偏远的地方,从肃南草原到新疆天山及阿勒泰山脚下,关注边疆地区游牧民族的生存景观,还有附着在游牧生活中的住居习俗以及传统文化,感叹于他们性情中的真挚豪爽和神秘的游牧本能。
比如: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牧人只要伸出手指在嘴里含一下,举到空中辨别风向,再下马看看禾草的种类和倒伏的程度,就能准确地找到几十里之外的毡房;普通的哈萨克族妇女,能把四五十个看似模样一样的刚出生的羊羔子,准确无误地抛向它们的母亲,还有从它们的脸型和叫声中判断出它们的母子关系,在冬季驱赶牲畜转场的途中突遇暴风雪,牧人能在茫茫雪原中最快地确定最近的避风地——这种令我们常人已无法体验的技能和知识,只可能来自于大自然冥冥中的引导,还有牧人们对长天无比敬畏而产生出来的神奇力量。
要知道,游牧和农业一样,是人类历史上很重要的生活类型之一。游牧民族无论是在无法改造利用的沙漠和山丘地带,还是在广阔的草原及荒漠地带,依靠群居性的有蹄类动物,开拓了人类的生活空间,视野被打开。游牧民族对水的珍惜和对草场的热爱,已经深深融入到他们的血液中,并以独特的生活方式,保持着草原生态环境的平衡,使其生生不息——
但是,当我们谈到边疆游牧民族的时候,只知道这他们是世界上搬家次数最多,迁徙路程最长的人,因而会想象,游牧民族是一个没有驻足地的世界,一个与永久的家园互不沟通的世界,一个从不在此处停留也不会在别处滋生出枝蔓的世界——
在这里,你可以看见落后,看见贫困的生活方式,也可以看见牧人们在草地中酣睡,孩子赤足而行,老妇在房前绣补花毡,少女在河中洗衣服,微风拂过树枝,一片叶子落入水中,无数的白色毡房在草原上,彼此贯通,没有围墙——
现如今,随着社会的发展和生产方式的变迁,全球工业化进程的加快,这一切都嘎然而止了。昔日的游牧民族正以定居为转折点,进入到农耕社会的过程当中,牧民们逐水草而居的大游牧格局业已改变,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人们对昔日神秘的游牧文明,无论是珍爱,留恋还是怀念,都无法挽留历史前行的脚步。
从人类历史上来看,那些曾经对于人类社会有过巨大推动力的游牧文明,存亡兴衰无不如此。如美洲短暂的游牧史,又有如蒙古高原数千年的游牧史,所保留下来的辉煌的草原文化,业已成为人类文明成就的组成部分。在游牧民族即将全面转入定居化的今天,通过我持续几年来对游牧文化体验和考察的过程中,有幸见证到了游牧文化的变迁。如此,我写这些文字的目的决不是对游牧生活的猎奇,而是对边疆游牧文化一种挽歌式的记录,这些经过自己慎重选择的边疆游牧文化的“孤本”,其中所提示的生存方式,仿佛是历史的凝固,它提供给读者以更为沉潜的心境面对现实的态度,感悟出游牧民族在特定人文地理环境下形成的文化精神——坚韧、务实、生命至上。
而对即将成为历史回声的游牧文明——从过去到现在,仍然有不止一种方式的叙述可能,但我相信,每一次叙述等于一次再认识。因为,过去与今天,与未来并非没有联系——它是一种恒久而普遍的东西。每一时刻都是过渡的时刻,正如人类永远处于历史的环链当中。
感谢负责策划此书的北京全景地理书业出版公司编辑刘微以及同仁,还有贺振平,沈桥,金玮等为此书付出艰辛劳动的摄影师们,感谢他们的热忱,包容以及可贵的意见。
现在,这本书已经在你的面前了。
南子
《游牧时光》由北京全景地理书业有限公司策划
洪荒之花—
南子的博客http://blog.sina.com.cn/nanzi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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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本无隐逸之路,而只有生活”——南子散文集《游牧时光》读后
静静的午后,透过窗玻璃的阳光暖暖落在肩头,正是读书的好时辰。我也恰恰在读一页页颇合心意和时辰的文字。是南子的散文集《游牧时光》。起初,读的是文字,是描画出真实游牧生活场景的素朴文字之美,带着对所知甚少甚至陌生的游牧生活方式的猎奇和新鲜。渐渐地,读出附着在文字后的草原游牧文化的厚重和博大,以及蕴藉在牧人日常中的细节之美、生活之美。后来,随着日头的西斜,越来越淡的光照亮了心底缓缓升起的忧伤:那文字描述的一切,那曾经鲜活且恒久如一的游牧时光,那辗转过千百年历史风云的草原文明,已经渐行渐远,不管我们如何失落、惋惜、哀叹,它巨大的背影模糊于滚滚烟尘。心头不由涌起阿麦特·拉西姆所说的:“美景之美,在其忧伤。”
这种已逝之美带来的忧伤,于我,甚至每一位有心的阅读者,都是难言的。于作者南子,应该是痛定思痛、忧伤之后的清醒之举:用纤弱手中的笔,记录下已经消失或正在消失的历史真实。她有着自己小小的野心,正如她所说:“我写下这些文字的目的绝不是对游牧生活的猎奇,而是对边疆游牧文化一种挽歌式的记录。”
从2005年起,游牧生活作为写作乃至心灵中的重要符号,被南子持续地铺呈。她被草原这个缓慢、空旷的生存空间,以及牧人感应自然节奏迁徙的游牧时间,营造出的文化景观深深吸引。她感叹游牧民族性情中的真挚豪爽和身体里隐藏的神秘游牧本能,关注现代文明冲击下古老游牧文化的剧烈变迁,留心定居方式对游牧民族生产生活方式不可避免的深刻改变。她愈是观察得入深,体贴得入微,她愈是发现古老游牧生活蕴含着的独特之美,愈是倾心于游牧民族坚韧、务实、生命至上的文化精神;她对这种独特之美发现的愈多,她的忧思就愈发浓重,对孕育、含纳这些独特之美的已经或行将消失的游牧生活就愈发珍惜。人类文明史明白无误地告诉我们,并不是所有失去的都可以找回,对于文化而言,尤其如此。因此,南子的这本《游牧时光》在文化人类学方面的意义不言自明。我不知道,当南子略显娇小的身影奔走在沙吾尔冬牧场的茫茫雪野、奔驰在离那拉提旅游区不远的山谷时,当她目睹了禾木村桥头聚集的“长枪短炮”、肃南旅游表演性质的裕固族民俗后,她内心的愤慨、受伤、悲叹何其难耐,然而我却从她的文字中体味到理性、从容和客观。对于诗人的她来说,这种从容、客观、理性略显平实,中规中矩,却恰好与本书挽歌式的“记录”的性质匹配(或许是她的有意为之),也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其文化学价值。
“每一次叙述等于一次再认识。”这种再认识对南子而言,是多么丰厚的一笔心灵财富。《游牧时光》中的具体记录对象,不少已经退出了俗常的生活,如神秘莫测的女巴克斯(萨满),瑰丽华美的裕固族“头面”(民间手工艺品,佩戴编织于发辫中),裕固族婚俗仪式,定居木垒的乌孜别克族人的母语等;不少正在慢慢地逝去,如哈萨克族阿吾勒(部落)组织形式等;与此同时,还有不少新生的事物,如机器绣制的有动物图案的哈萨克服饰,乌孜别克少女手中的绣品中除了传统的羊角外还有一朵朵的棉花图案等。所有的这些或大或小的变化,是历史帷幕开合间的纷繁退场、出场,是当前现实社会的一种流变,也是人的一种流变。当越来越多的游牧民族的年轻人无视这种流变、安于这种流变、追求这种流变时,汉族身份的南子以“在场者”姿态深情潜入、如实记录这些流变,的确是难能可贵的。这些记录对象盘桓、纠缠、幽暗、诉说并演变着历史,从而构成新的历史,而这一切都是她“与写作相遇的宿命”。这种宿命,在我看来,需要丰饶而坚实的内心,需要充沛和持久的激情,需要敏锐灵动的才情,更需要勇敢有力的担当。这种宿命,也注定了南子的写作脱离了当前猎奇、观光等蜻蜓点水式的写作窠臼和轻松、见惯的为文套数,具有了活泼泼的质感和风骨,奠定了她写作的较高基点。
读《游牧时光》,多多少少让我想起了奥尔罕·帕慕克那本著名的散文集《伊斯坦布尔:一座城市的记忆》。读那本书时,我被那个陌生的、带有异域色彩的忧伤之词——“呼愁”缭绕得恍恍惚惚、不明就里。定下神后再想,或许,那“呼愁”充满了奥斯曼帝国斜阳的忧伤,是由对过去辉煌帝国的自豪,对国家民族现代化走向的犹疑、忧思,对历史辉煌和现实困顿的感伤、游移等,交织融汇而成,并成为民族集体意识中的一部分。这样想来,阅读《游牧时光》伴生的忧伤之感也是自然而然的了。对有着几千年历史的草原游牧文明远去的留恋和惋叹,也许不是一时、一世的,很有可能,在不远的将来,就像阿克库娜尔成为哈萨克人的传奇,“西至哈至”成为甘肃尧熬儿的精神故乡,“忧伤”也会成为曾经的游牧民族集体情绪和共有文化的一部分。好在,南子告诉我们:不管在哪,不管什么方式,世间本无隐逸之路,而只有生活。
西部映姝的博客http://blog.sina.com.cn/u/1723527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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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子《游牧时光》记录游牧文化
红山网讯 (文/记者李卿 图/南子提供)4月底,新疆青年女作家南子新作《游牧时光》,由光明日报出版社出版发行。这是一本关于“游牧”的散文集,但不是对少数民族游牧生活的简单猎奇。作者南子从2005年开始,行走于边疆游牧地区,记录了新疆和肃南草原游牧民族诸多生存景观。正像南子所说,人们对昔日神秘的游牧文明,无论是珍爱还是怀念,都无法挽留历史前行的脚步,而她写作此书的目的,“仅仅是对边疆游牧文化一种挽歌式的记录”.
游牧是时光的给予
新疆青年女作家南子,近几年在文坛非常活跃,不仅出版了个人诗集《走散的人》,散文集《奎依巴格记忆》,随笔集《洪荒之花》及《西域的美人时代》,还有长篇小说《楼兰》《惊玉记》等,但她的笔触始终不曾逾越西域历史和新疆地缘。南子告诉记者,她的文字大多围绕个人体验,她不可能也不愿脱离这片与她生活息息相关的土地。
自2005始,到2012年末,南子“盯上”了边疆少数民族“游牧生活”,并且深入其中,体验了一番。“草青花红,牧人草原,这是与任何一个地方迥然不同的缓慢生存空间”,南子就这样被深深吸引了。在南子的形容里,游牧生活带着被时光镌刻过的所有历史,进入到了她的触角和视野,她逐渐开始关注起边疆地区游牧民族的生存景观。然而更吸引她的,却是附着在游牧生活中的住居习俗以及传统文化。南子开始感叹,感叹于牧民性情中的真挚豪爽和神秘的游牧本能。南子也开始哀伤,哀伤这一传古的生存习俗在逐渐消逝,随着环境和生活的变迁,游牧不可避免地走向衰亡。
4月,由北京全景地理书业有限公司策划,光明日报出版社出版了南子的这些关于游牧生活变迁的文字,取名《游牧时光》。在书中,从甘肃草原到新疆天山及阿勒泰山脚下,那些正在奥塔尔牧道秋季转场的哈萨克族牧民,那些已经定居的游牧民族乌孜别克族,那些托别勒塔木沙漠中的牧驼人,以及那些深入到甘肃南部古老的游牧部落裕固族人……他们的生活情状在南子娓娓道来中,一点一滴地被刻画描摹了出来。
有读者认为南子《游牧时光》中的阿勒泰是全景式的,书评人“抚顺读书人”说,同样是写阿勒泰,李娟《我的阿勒泰》和《冬牧场》呈现的是游牧生活中的人,是那种生活在其中的人的感受。而这本书呈现的是全景,介绍了这个牧场上的方方面面,土地、人群、文化、民俗、传说、故事……让你看到的是整个牧场的全景,整个阿勒泰的牧民们,“我想如果我去阿勒泰,看到的肯定是后者。”读家“一念千尘”也认为,南子的文字更接近于牧场本身,“而我们也在那一张张照片中感受着原生态的草场与微笑。”
“在被雪山环绕、蕴含着逸事的牧场上,牧人的世界之所以动人心弦,是因为他的四周荡漾着万事万物的气息,如同日月一般古老而新鲜。那个时候,草原的传统就是自由,没有边界。牧人可以朝着任何一块牧地行进,感觉哪里好就躺在哪里,一切牛羊的方向就是他的方向。牧场上有他的道路,他的时间,他的床铺,他的家……在这里,牧人触摸到的不是时光的流逝,而是时光温软的给予。”
南子回忆写下这段文字的时候,说自己也仿佛得到了那些“时光的给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