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海诚:我的天职是导演不是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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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您现在作为作家和导演,创作同一个故事,使用小说和动画这两种形式,您觉得这两种形式有什么区别?
新海诚:首先,我一直认为自己本身的天职是导演而并不是作家。从这两个表现形式和区别来讲,首先小说主要是只能以文字形式来体现,但是动漫作品有更多的要素,有声音和画面,然后有各种的镜头,还有各种的特效,各种合成渲染等等,因为它有多种表现要素在里面,所以说可能在里面也会有很多我更擅长的部分在里面。
还有一个区别就是说动漫它是一个团队合作来共同制作的一个作品,这个在工作过程中,因为有和其他的工作人员一起的协作,在制作的时候我也是觉得更有乐趣。
我现在也正在写小说,我觉得写小说也有它的独特乐趣,也是非常有趣的一件事情,也有很多动画或者是影像没有办法表现的东西。比如说,现在我在写小说的时候感觉最有趣的就是,文字中的象征性和它的记号,用怎么样的象征或者用记号来表现一个角色的特征,这个是目前我比较感兴趣的一个部分。
比如说这样一段文字,或者这样一段了解,是他带着迷路般的表情这样说,如果有这样一个场景,可以用文字来表现的话,就表现出一个人的彷徨或者他的无助,但是这样的一段文字,用画面来表现是很困难的事情,用画面表现的时候可以很具体,比如他很开心或者很伤心的说,就是画像是可以表现出来的,但是人物更复杂的一个心理,如果是要用画面来表现的话是很困难的,但是动画连实际拍摄或者说电影也是很难表现的。所以说,可以表现出人物更加的复杂或者是更加内心深层的一个心理,可以用文字很简单的表现出来,这是小说一个非常明显的特征。
记者:我看到您的很多作品都是关于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包括新作《言叶之庭》,但是我们看到《言叶之庭》的主人公比较勇敢,试图迈出那一步去拉近两个人的距离,在创作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改变呢?
新海诚:的确《言叶之庭》这部作品在日本公映之后,我有被好几个人都说过“新海诚你终于长大了”。在《言叶之庭》这部作品有这样的转变,主要是因为这部作品是对于我对以往作品有一些反省、反思的基础上进行创作的,首先尤其是像《秒速五厘米》和《追逐繁星的孩子》这两部作品在我创作然后在上映之后,受到观众感想之后给我一个印象就是,自己想表达的信息或者自己想要传达的情绪,和观众实际接收到的信息可能会有很大的差距,这一点其实对我来说可能让我觉得有一种焦虑或者力不从心的感觉。在创作《言叶之庭》的时候我就更加小心、更加谨慎的想法,把故事想得更清楚,把信息表达更准确一些,所以可能这一次在《言叶之庭》上映之后受到的评价就可能说是大家会觉得这部作品更明确、更积极一些。
比如说像《秒速五厘米》这部作品也有很多负面的评价,就是说太闷,故事情节没有太大的变化和起伏。但是我在创作作品的时候是觉得,我们的日常生活就是这样子,没有什么变化,不会像宫崎骏的作品每天都要去冒险,每天都要去打仗,去拯救世界或者怎么样,这样的情节不会发生在我们的生活里面。我生活里面只是说在便利店买东西,或者挤列车的时候不小心跟旁边的人有几句口角的时候,虽然只是很小的事情,但是我们内心跟争斗跟战争跟拯救世界有一样的心情的起伏。所以我在创作作品的时候其实最注重的就是在日常生活中因为一些很小的细节所感受到的,但是有很巨大的一个心情的起伏,这样的细节上的感受更清晰,然后表达得更清楚的应该就是《言叶之庭》这部作品。
记者:在中国还有一位日本的动画片导演是非常有名的,他就是宫崎骏,您有没有受到宫崎骏的影响,还有现在有人说,您是下一个宫崎骏,是宫崎骏的接班人,您对此怎么看?
新海诚:首先,我在创作方面,因为我本身也是很喜欢宫崎骏导演,然后我在创作方面也受到宫崎骏导演不小的影响。但是如果要说我是第二个宫崎骏,或者说我是宫崎骏的继承者的话,这个可能对我来说,我可以很直接的说,这个是对我的一个过度的评价,就是太高抬我了,我认为自己是不可能成为在国际范围内像宫崎骏导演这样一个伟大的导演。
首先,这是因为我跟宫崎骏导演年龄差别很大,所以价值观也有很大的差别。所以说,我认为我是不可能做到像宫崎骏导演那样很有动力很有活力,然后鼓舞人心这样的一个很强势的作品。但是我相信也有一些作品是只有我才可以做出来的,比如说像《秒速五厘米》、《言叶之庭》这样的作品宫崎骏导演是一定不会去创作的,所以说成为被广泛的大众所喜爱或者说所接受,对于我个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觉得作为一个创作者更重要的是说,做自己觉得更大的事情,而跟别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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