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痛与丧失，再生和希望
朋友的意义由此诞生
直木奖作家重松清探寻友情真谛的青春物语

《你的朋友》
（http://book.douban.com/subject/10529731/）
作者：[日]重松清
译者：萧照芳
ISBN：978-7-5327-5737-4
出版时间：2012年10月
字数：150千
开本：32开
装帧：平装
定价：32元

你住院不久后，班主任带着千羽鹤来探望你。老师说这是全班同学怀着反省和歉意的心所折出来的。

父母原本不打算收下的，但你却说：“这是同学的心意。”并把它挂在病房的墙壁上。你相信欺凌的“结束”，就是“大家重修旧好”。

不过，才挂了三天你就把它丢了。你在半夜将它从墙壁上拿下，扔进垃圾筒。你对妈妈说：“我还是觉得很生气，所以就把它扔了。”妈妈勉强露出笑容说：“是啊！这样也好。什么嘛！事到如今才……”然后便趴在床上哭泣。

其实你并没有告诉妈妈扔掉千羽鹤的真正理由。

就在你挂上千羽鹤的第二天晚上，你内心掠过一丝的不安。因为你整晚彻夜难眠，一直茫然地盯着昏暗的天花板，此时你突然想到，该不会是—

不可能，你随即打消念头。不过，之后你再也无法入眠，于是你打开台灯，起身。因为你希望能解除心中疑虑而安心入睡，所以便把挂在墙壁上的千羽鹤拿下来。

只要看一只就好了。随便挑一只纸鹤拔下来打开看看的话，原本担忧的心情一定就会变成夹杂着苦笑的“我就说嘛”。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反而奇怪。

摊开在推车上的色纸里面写着字。

去死

结果被你猜中了。不可能的事，竟然出现了。

你用颤抖的手再打开另一只纸鹤试试。结果这次上面是用红色墨水画的符咒。你感到牙齿嘎嘎作响，下巴直打哆嗦。

你从线上扯下来第三只纸鹤。

讨厌鬼

第四只、第五只、第六只……内容全部都一样。

你不断地受挫，把摊开的纸鹤又重新折好。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你对自己说，你不是感到伤心难过，而是心有不甘。你不想被悲伤摧毁，所以你只留下不甘心。

你手边只留下一只纸鹤。这只纸鹤你有一阵子没拿出来看了，里面写着“你死了也无所谓，不过就算你死了，我还是讨厌你”。一样是歪七扭八、细细的文字。

 

 

已经过了一个星期。

千羽鹤尚未完成。

大家折得比较起劲的日子，就只有头两天而已。再加上期中考快到了，放学后留下来的人也由“如果很忙可以不用留下”改为“有时间的话再留下”。利用午休时间聚在一起折纸鹤的人变得越来越少。因为由和歌子发起的篮球罚球比赛，最后竟扩大成了班级的对抗赛。

你无法抱怨。毕竟折纸鹤的活动是自由参加，不具有强制性。要是太多嘴的话，反而会遭到同学的反感，惹人讨厌。

你一个人继续折着纸鹤。无论是早晨的班会之前，还是午休时间或放学后、回到家，甚至是上课时间……

你被数学老师发现了。老师并不知道千羽鹤的事，在对你提出严厉的警告之后，还说：“就算你那么用功折纸，考试也不会考这个啊！”结果惹得全班哄堂大笑。

不过，你发觉在全班的笑声中，女生的声音显然比较少。取而代之的是，坐在你附近的女生彼此交头接耳说悄悄话的声音—明午休时间，小宫悄悄对你说：“西村同学，我劝你最好别在上

课时间折纸鹤了。”“嗯……刚刚老师也骂过我了！”“不是这样啦！我并没有这样想啦！不过，因人而异。该怎么

说呢？有些同学认为你那样做有点讨人厌……不是我喔！我可没有

这么想喔！我也是出于好意才告诉你的。”小宫近乎唠叨地一再提醒后就从你身边走开了。你们今 天不用补习吧？小宫和濑川放学后可以留下来吧？原本想说的这些话，却因为小宫的背影迅速远离，而直接吞进喉咙里。接着，你的视线落到惠美身上。她正在阳台 上望着天空。因为换了座位后远离窗边，所以她才跑出去的吧！突然，她转向你这边看。你们两人的眼神确实对上了。不过，惠美随即又转向天空，慢慢地吐了一口 气。从她肩膀慢慢放下的呼吸方式看来，她像是怜悯刚刚和她眼神匆匆相遇的你。

 

班会一结束，小宫就和濑川一起回家了。你默默地目送她们两人一起走出教室的背影。

你稍微挪开视线，结果却看到了惠美。只见她正拄着拐杖准备起身。你们两人的视线再度相遇。惠美随即又转向一旁，和午休时一样深呼吸，然后挥着拐杖迈开脚步。

你追着她走到教室外面。你已经不想再追究小宫和濑川的事惠美。你绕到在走廊上缓缓走着的惠美 面前说：“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惠美停下拐杖，抬起头问你：“什么事？”“……你上次不是说过，我所说的‘朋友’是错的吗？”惠美一瞬间茫然了，然后 淡淡地笑了。“你记错了！我只有说我不明白。”你们两人的谈话头一次有了交集。你也是头一次看她展露笑容。“为什么？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什么地方不明白 呢？”“全部。”她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漠。惠美一面绕开你继续往前走，一面说：“还有，如果是为自己折千羽鹤的话，不如住手吧！”不对。不是这样的。 “由香生病并不是因为你的关系。”惠美慢慢摇晃着身体，逐渐地远去。

你继续折着纸鹤。一个人孤零零的。已经超过三百只了。不过，离目标一千只还有一大段的差距。 期中考你几乎完全没有准备，所以考出来的成绩很差。“这所学校很好吧！你每天晚上那么用功读书，竟然才考这种成绩。”妈妈看着成绩单心有所感地说道。爸妈 并没有责怪你。只要你每天去上学，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折千羽鹤的事，还顺利吗？”妈妈偶尔会问。“慢慢来啦！”听你这么回答，爸爸似乎有点担心地说：“不是早点送去给人家比较好吗？不一定非得要折满一千只才行，最重要的是心意，只要能让人家感受到那份心意就够了。”

四百只。无论是午休时间或放学后，都不再有同学来跟你要色纸了。大家的借口也从“很忙”变成“太麻烦了”。有些同学甚至明确地告诉你：“我们跟由香的感情又不是特别好。”

五百只。你感到手肘和食指的指尖疼痛。原本应该大家平均分摊的色纸费用增加了，于是你打破存钱筒。还剩下一半而已，还剩下一点点，你继续折着纸鹤。由香，你再等一等喔！你在心中喃喃自语。不过，由于你从未跟由香说过话，所以你怎么也想不起她的容貌。

 

“啊！对了！”

你若无其事地开口说道。在下课时间前往下一堂课的理化教室途中，你和小宫、濑川走在一块，两人都不说话，你突然很想说点什么—不过是若无其事的态度。

“已经折满六百只千羽鹤了。”

听你这么一说，濑川突然脸色大变地说：“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抱怨吗？因为我们都很懒散，所以你才那么生气，是吗？”

“啊？”

“你可别太嚣张喔！笨蛋！”濑川的叫声响彻整个走廊，然后她就直接跑走了。你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不动。连自己的肩膀和膝盖不停地颤抖

都没有察觉，直到小宫对你说：“濑川昨晚因为升学的事跟父母大吵一架，所以今天情绪才会这么不稳。”

向你解释完，小宫随即又补充说：“不过，不瞒你说，西村同学，你在班上好像有点受到排挤。所以最好还是注意一下自己说话的方式和时机。”

为什么？

“千羽鹤的事也一样，折了这么多，够了吧！”

为什么？

“我先走了。”小宫说要是不追上去的话，恐怕濑川的心情会变得更加沮丧。这是你转到这所学校之后，头一次感觉到语言像一把利刃，而且小宫的刀锋显然要比濑川来得锐利许多。

你就这样伫立在当场无法移动。班上的同学一面聊天一面超过你，但既没有任何人跟你打招呼，也没有人回头看你。你顿时感到手指无力，理化教科书和笔记本掉落在走廊上，结果夹在笔记本里的色纸散落一地。

你叹着气捡起教科书，紧咬着牙捡起笔记本，你感到眼皮发热，为了不让自己的情绪受到影响，你 逐一地捡起色纸。当你的视线望着飞到最远处的最后一张色纸时，却发觉那里有个人影。每次要到理化教室上课时，总会有一个人姗姗来迟。惠美用拐杖支撑着身 体，帮你捡起了那张纸。她把色纸交还给

苟言笑的表情时，却忍不住热泪盈眶。

“我不明白……”你说道，“我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你含泪不断地反复说道。仿佛迷了路的小孩见到母亲时的痛哭流涕，既难过又感到安心，泪水不断从你的脸颊上流下来。

“什么地方不明白？”

这或许是惠美头一次主动开口问你吧！

“什么是朋友……和泉同学，你一定知道对不对？请你告诉我。什么是朋友？”惠美稍微迟疑了一 下，回答说：“我不知道。”她的口气非常冷淡，你却不认为她是在敷衍你。“既然这样的话，那由香呢？她不是你的朋友吗？”“由香就是由香。”“可是……” “她并不属于任何人。我也是如此。”惠美一面拄着拐杖往前走，一面说：“你今天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去医院吗？”“我可以带你一起去。”她既没有回 头，也没有停下脚步，继续说：“三点到我家来接我。”

 

 

你按照班级名册找到惠美的家。在按下门口的对讲机前你深吸了一口气，这时玄关的门被猛力推开。一位头戴棒球帽的小男生一边说着“我走了”，一边飞快地冲了出来。

就在他正要绕到车库时，你叫住他问说：“请问这里是和泉同学的家吗？”男生匆忙地回答道：“没错。”随即又补充说，“我姐姐在家喔！”然后跨上脚踏车说：“我很忙，先走了。”

大概还只是个小学一二年级的学生吧！完全不像姐姐，是个非常活泼的男孩子。玄关的门依旧开着。惠美从里面探出头来，有点不好意思地

说：“我听见我弟弟的声音了。”“我带了这个来。”你手上提着一个很大的购物袋。里面装着还 不到一千只的纸鹤。你已经不想再把这些纸鹤摆在家里了。“只要穿线就行了，对吧？毕竟人家也是好不容易才折好的。”惠美点点头，表示无所谓。你们两人并肩 走到公车站牌。惠美的步伐比在学校时要快速住呼吸。“你的脚会痛吗？不要紧吧？要不要我帮你？”她没有回答，你却像连珠炮似的发问。惠美露出有点不胜其烦 的苦笑说：“你就是不明白这点。”“……什么？”“你不明白的话，就算了。”

等到达公车站，惠美在椅子上坐下来后，你忍不住开口说道：“和泉同学，为什么你说话的口气总 是这样呢？”惠美回答：“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并不是特别针对你才这样。”“可是……大家都说你变了。”“恐怕只有小宫和濑川吧！你不必说成是‘大 家’。”脸颊在不知不觉中热了起来。“……该不会你小学时曾被同学欺负过吧？”你毫不犹豫地说道。惠美依然面不改色，她慢慢抬起头望着天空。“因为我不喜 欢用‘大家’这个词。如果那么在意‘大家’的话，就绝对不是朋友。”

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没有直接回答你的问题，而冒出非常唐突的一句话。不过，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它却深深打动了你的心。

“西村同学，你属于那种希望拥有很多朋友的人吧？”在你尚未回答之前，惠美又说：“我跟你不一样。就算不在身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朋友，我认为只要有一个就够了。”她指的大概就是由香吧！

视线从天空拉回到你身上，继续说。“所以……我才没有闲工夫跟‘大家’来往。”惠美的眼神让你感到心虚，你只好抬头望着天空。只见蓝色的天空中，飘浮着一朵小小的白云。

 

由香的病房是靠近护理站的一个单间。里面放着两个点滴架及好几台大型的机器。看来正如同传言所说的，她的病情应该相当严重。

由香躺在倾斜的病床上，前面放着一台移动餐桌，她正在上面动手折着纸鹤。“什么，你还在折 啊？”惠美从病床旁偷看由香的手边，一面笑着说“你折得真的很糟糕耶”，一面把她折好的纸鹤拿给你看。的确折得很糟糕。不只形状不好看，连折角和折痕都没 有对齐，很多地方都露出色纸的背面。“你认识她吗？她是下学期才刚转来的……”“嗯！我知道。是西村同学，对吧！”“你好！”由香向你点头打招呼，然后笑 着对惠美说，“这还是班上的同学头一次来看我。”她的笑容非常温柔、澄澈。惠美自己拿椅子出来坐下，手上仍拿着由香折的纸鹤说：“这个折得很难看，我帮你 重折。”便径自把纸鹤摊开重新折了起来。由香并没有生气。反而用她那澄澈的笑容，神情愉快地望着惠美的手说：“每次都是这样。惠美常常在这里折纸鹤。”

纸鹤一折好，惠美便转向你，指着墙壁旁的壁橱说：“那里有个盒子，你帮我拿过来。”那是一个底部很深的饼干盒。你打开盖子一看，发现里面已经有很多折好的纸鹤。

惠美对惊讶的你说：“还是自己折的千羽鹤力量最强。毕竟最希望早日康复的人，还是自己。”你 无言以对，用脚碰了碰放在椅子旁边的购物袋。由香似乎有点难为情地说：“不过，那里有一半的纸鹤都是惠美帮我折的喔！”“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谁叫你折得 那么丑。”“上次她还帮我买色纸呢！”“因为伯母送我哈密瓜啊！所以我就买色纸当做是回礼。”惠美淡淡地说道，同时再次转向你。“对了……西村同学，不知 道你今天有没有带什么礼物来探病？”她存心刁难。你低下头，向由香道歉说：“对不起……因为我不知道要带什么东西来比较好，所以就……两手空空。”惠美呵 呵一笑。由香反而露出一脸愧疚的表情，挥挥手说：“不用了。你来看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你感到羞愧和悔恨。除此之外，还有涌上心头的无能为力和愧疚，你的脸热了起来。你感到心跳加速，觉得喉咙很难受，几乎喘不过气来。你悄悄用脚把购物袋踢到椅子下面。

惠美转而面向由香问说：“还有色纸吗？”

“嗯！有一包还没拆开。”

“那我们就一起来折纸鹤吧！”

 

你缓缓地抬起头来。“因为你两手空空地来探病，这点小事，至少也要帮忙吧！”你们四目相接。惠美直视着你说：“你愿意折吧？就当做是送

给由香的礼物。可以吗？”

“……可以吗？”由香代替惠美笑着对你说，“要是你不会折的话，我教你。”

 

你们三个人一直默默地折着纸鹤，几乎没有交谈。由香折的纸鹤依然很难看，惠美几乎一一帮她重新折过。不过，由香的纸鹤嘴巴倒是折得特别挺直，比惠美和你折的都漂亮，直直地伸向天际。

每完成一只纸鹤，由香便把它拿来放在自己的头顶上。起先你还搞不清楚她到底在做什么。折到一半，你无意中抬头仰望天花板时，才发觉那里贴着一张图画纸，上面有用蜡笔画的一朵小小的浮云。

“那是……什么？”你用手指着问道。由香告诉你：“那是‘蓬蓬云’喔！是惠美帮我画的。也是我的护身符。”

你还未转向惠美，她便早你一步扭过头去。不过，光是如此似乎还不够，只见她用生气的声音说：“我要去厕所。”然后走出房间。

“她害羞了。”门关上之后，由香圆滚滚的脸庞似乎真的非常开心。之后，由香还告诉你有关“蓬蓬云”的故事，以及惠美一直在寻找“蓬蓬云”的事。

“最后一张就让西村同学来折。”惠美对你说道。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她上完厕所回来之后，态度好像稍微变得亲切了一些，不再那么冷淡。或许她是不好意思吧！

当你把正方形的纸折成三角形时，突然想到一件事。“等一下！”你把摊开的纸反过来放在膝盖上，从书包里拿出笔来。祝你早日康复—不对。祝你早日出院—也不对。不要写字，你对自己说。

你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一颗心的图样，就像由香轻飘飘、圆滚滚的笑容一样。于是你在纸的正中央画上一颗心，然后折成纸鹤，放在“蓬蓬云”上。

你祈求，要是它能飞就好了。要是能够请“蓬蓬云”带着它一起飞到空中上去就好了。“对啊！鹤也是有心脏的！”由香说。

惠美望着窗外逐渐变暗的天色说：“不对啦！是纸鹤也有一颗心才对。”

 

医院正门口的公车站有好几条路线的公车经过。惠美看到即将到站的公车的起讫站名，对你说：“西村同学，你坐这班公车到家比较快。”

“……没关系，惠美，我可以送你回去。”这是你头一次称呼她的名字。惠美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依然用她一惯冷淡的表情和声音对你说：“我会自己回去。”你不要紧吧？你把刚到嘴边的话又给吞了回去，然后点点头。

“我想……”惠美依然抬头仰望着天空，“我想，由香应该已

经跟你说过贴在上面的是‘蓬蓬云’了吧，但其实不是。”“……是吗？”“嗯！虽然她说那样就行了。不过，应该不是。因为我到现在

还没找到她说的那一朵云。所以，一定不是。”惠美总是抬头仰望天空的理由，你现在终于明白了。“所以我很忙。没有时间跟‘大家’好好相处。”那我呢？可以跟我好好相处吗？你很想问她这个问题。不过，你怕她又会苦笑着回答你说：

“你还是搞不清楚耶！”于是又把话给吞了回去。

公车来了。往往在这种情况下，你等的公车会先来。你提着那个到最后还是没有交给由香的购物袋站起来，惠美问你说：“你打算如何处理？”

“什么？”

“你的千羽鹤啊，你打算扔掉吗？”

“……嗯……”

“既然好不容易折好了，不如就挂在自己的房间当做装饰吧。”

你终于展露出笑容，对她点头说声：“谢谢！”

你原本想在公车里面跟惠美挥挥手，但一走进拥挤的车厢里面，便看不到车窗。你心想算了，反正惠美肯定又抬头仰望着天空吧！公车出发了。你把购物袋抱在胸前。从袋口中瞥见一只纸鹤，嘴巴笔直地朝向天际，一副展翅欲飞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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