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痛与丧失，再生和希望
朋友的意义由此诞生
直木奖作家重松清探寻友情真谛的青春物语

《你的朋友》
（http://book.douban.com/subject/10529731/）
作者：[日]重松清
译者：萧照芳
ISBN：978-7-5327-5737-4
出版时间：2012年10月
字数：150千
开本：32开
装帧：平装
定价：32元

上体育课时，举行了五十米短跑计时比赛。前四名的同学将在半个月后举办的运动会上代表班级参加接力赛。你和中西两人以同样的成绩赢得冠军。这让人大伤脑筋。最后一棒当然只能选一个人—不是你就是中西。

“小文跑得更快！我看见了。当老师按下秒表的时候，小基晚了一步喔！”三好在你耳边窃窃私语，“真的真的，不骗你，我真的看见了。他慢了一步喔！”他再次强调着，并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哪一边？”

“啊？”

“按下秒表的时候慢了一步，是在起点还是终点？哪一边？”

三好一时语塞，目光游移不定。

“……终点的时候。”

你面带笑容地说：“笨—蛋！如果是在终点慢的话，那秒表也会变慢才对啊！”你戳了一下三好的头后离开现场。你偷偷瞥了一眼正在帮女生计时的老师的背影。你很害怕。

你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便在四周来回踱步。可是，一旦保持沉默，耳朵便变得异常敏锐。你听见大家说话的声音，他们似乎都在说：“小基跑得比较快耶！”“最后一棒应该是小基才对。”

中西则坐在地上和几位同班同学聊天，脸上露出笑容。有几位跑完五十米的女生也加入了他们的聊天阵容，你偷偷暗恋的对象—坂井朋美也在其中。“骗人！”坂井睁大眼睛说道。“是真的喔！”中西回答她说。“讨厌啦！”坂井抱着旁边的藤村有纪笑着说道。看到她这个样子，中西也觉得有点好笑地露出笑容。

你停下脚步，硬是放松了一下僵硬的表情后出声对中西说：“喂！中西……”当他转过头来和你四目相接时，你的耳根顿时发烫。

“我告诉你……中西，接力赛的事……我想过了，还是由你担任最后一棒比较好。我跑第一棒，负责拉开距离，你跑最后一棒，反正你跑得也蛮快的。”

你并没有输。绝对没有输。是你自己主动退让的，为了顾全大局，为了五年三班的胜利。

不知道是不是中西没听懂你的意思，只见他不发一语，暧昧地点点头。

反而是藤村笑着代替他说：“小文好像大人喔！”

你匆匆掉头离去。坂井和藤村两人随即又聊了起来，但中西却一直注视着你的背影。你感觉到了，所以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往前走去，逐渐远离了众人。

 

当天放学后，全班留下来练习棒球，因为下个周末要和二班比赛。你先回家草草吃完点心之后，便骑着脚踏车赶回学校。因为身为主投、第四棒和球队队长的你如果不在的话，无论比赛还是练习都无法开始。

你一抵达运动场，便发觉有好几位先到的同学已经开始在练习投球了。其中也包括中西。只见他被众人包围着，正露出有点为难的表情让大家看他握球的方式。

细田一察觉到你来了，便立刻跳起来向你挥手说：“小文！不得了！你过来一下！小基会投内角球耶！”

这不可能是真的。全班只有你会投变化球，而你也顶多只会投曲线球，要是转换方向投出去的话，别说是好球了，甚至连捕手能不能接得到球都成问题。

“总之，小文你先过来看看嘛！小基，你再投一球看看！”川原站到了捕手的位置。大家怀着期待的心情注视着中西的投球动作。投出去了。只见球仿佛要深入右打者的胸口般弯曲着球路，然

后收进川原的手套里。是个无可挑剔的好球。“小基的曲线球也很厉害吧？投投看啊！”他投出的曲线球也是好球。速度比你的曲线球还要快，弯曲的

角度也更大。“好厉害喔！小基，你真的很厉害耶！为什么以前都不说呢？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们才对嘛！这样的话，无论跟一班还是二班比

细田一面极力赞扬中西，一面偷瞄着你，声音拉得比平常更

长。你心想姐姐所说的，难不成指的就是这些。“怎么办？”川原回到投手板上问你。你吓了一跳，像要闪躲什么似的低下头。那下次投手该由谁来当呢？不知道谁会先提出这样的问题。还是由小文继续担任投手好了。最后讨论的结果如果是这样，

该怎么办。“总之，还是先按照顺序打下去吧？”川原接着说。你松了口气，笑着回答：“也好！”不过，你却不知道自己笑得够不够自然。

细田和你目光相遇，他已经不像以往那样局促不安。说不定这是对你的一种试探。要是你佯装若无其事地继续担任主投手的话，到时候也许会有人提出：“还是由小基担任主投手比较好吧！”如此一来，最后可能又会采用投票表决的方式来决定……

“小文，怎么办？还是先练习打球吧？”川原再次询问你的意见。你回过神来，不由得提高嗓音说道：“大家听好，现在我以队

长的身份命令……”对呀，我可是队长耶！你对自己点头。“从现在开始，由中西担任主投手，我负责游击手，专心

负责打击。我打第四棒，中西第三棒，这才是最坚强、最完美的阵容……”你边说边发出嘿嘿的笑声。你发觉到大家的脸上都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这让你想哭，但你却只能继续强颜欢笑。“等一下！”中西打断了你的笑声。

响，目光直视着你。“运动会的接力赛，我也不想参加。”这次大家的视线转向你。你回瞪了中西一眼：“你在说什么

啊！别胡说八道！”“可是……”中西似乎欲言又止，视线迅速往旁边移开。“可是……这样对不起和泉。”你脱下左手的棒球手套并用力扔在脚边，挥舞着拳头扑向中西。

 

你第一次赢了中西。不过，那是你用“狡猾”的伎俩赢来的。你先发制人地把他打倒在地，然后压在他身上朝他脸上揍了几拳之后，才被大家制止。

中西的嘴巴受了伤。细田等人围着他问：“不要紧吧？”“牙齿有没有断掉？”只见他挥挥手表示没事后，便一个人回家去了。运动场上弥漫着一阵尴尬的沉默。虽然三好说：“那投手就还是由小文来担任吧！”但大家却没什么反应。

三好急忙滑稽地歪着脖子说：“咦？”但没有人发笑。于是他只好转向你，像是在讨好你似的笑着说道：“小文！太好了！你是不动如山的主投手。”

你沉默不语地用双手推开三好。个子矮小的三好像浮在半空中似的跌坐在地上，他迅速地用双手掩护着头，同时用哭丧的表情和声音说：“小文！你要做什么啊！”

你背对大家迈开脚步。没有人开口要你留下来。你一开始就预料会出现这种情形，就算有人要你留下，你也决定置之不理。道他们谈论的对象是你还是中西，又或是完全无关的新话题……你突然有种“全盘皆输”的感觉。

你跨上停在运动场角落的脚踏车，踩着踏板。身体奋力地往前倾，迎着微风。如今令你感到懊悔的并不是突然动手打人这件事，而是没有向对方说声“抱歉”。

 

 

你既不想回家，也不想回到运动场去，于是骑着脚踏车在街上四处闲逛。偶尔抬头仰望远处的天空，已经看不见夏天的积雨云了。仿佛用刷子轻轻刷过的云彩，正染着淡淡的橘红色。

很漂亮的云，你喃喃自语着—你决定了。要是错过这片云彩的话，等会儿准会后悔，你突然想到要是不把这么漂亮的云告诉姐姐，准会被她骂的。

你找到电话亭。虽然你一直希望快点升上初中，因为这样就能拥有手机，但是妈妈却说非得等到你上高中才行。可是大家都有手机啊，有些人才小学五年级就有了！你一面想着与此无关的事情，一面走进电话亭，拨打了姐姐的手机号码。

“小文，怎么了？”

“姐姐，你现在人在哪里？”

“在家里啊！”

“我告诉你喔！云、云、云很漂亮喔！最好把它拍下来。真的，真的，不骗你喔！漂亮得要命。我现在人在二丁目的便利店前面，从这里看到的云是最美的。”

嘛！”同时还听见泄气的笑声。你急忙说：“才没骗你呢！从这里看，真的很美啦！”“从哪里看还不都一样。”“不一样啦！真的……你现在不拍的话，保证会后悔的。”“啊？”姐姐用吃惊的声音说道。你耳朵贴在听筒上，丧气地低着头。说得也是，今天的云跟昨

天其实也没什么两样。原本兴奋的心情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你怎么会跑去二丁目呢？”被姐姐这么一问，你才发觉自己原本只是打算骑车漫无目地闲

逛，却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中西住的大楼。就在便利店的后面，可以看见一栋崭新的大楼。你不知道他住几楼，但那个家伙就在等间隔排列的某个窗户里。你感觉好像有人正偷偷地望着你，于是转身背对大楼。

“你怎么了？听得到我的声音吗？小文？”

“……嗯。”

“你为什么会在二丁目？”

“偶尔……稍微……”

你想挂断电话，但你的耳朵却紧贴着听筒，你的手仿佛僵硬般无法动弹。嗯—你感觉到姐姐正在点头，似乎还听见了笑声。“那我就过去看看吧！”姐姐说道。虽然口气还是像往常一般

冷淡，不过这样反而不会让你觉得欠她恩情。“你在那里等我，我会在四点半前到。”“……你可以来吗？”

“我这就去看看你说的云。”

一挂上电话，双手突然变得非常自由。虽然没说什么，但却觉得心中的大石头好像放下一样。你走出电话亭，抬头仰望着天空。非常漂亮的普通的云—果然说得有点夸张，你笑了。

不过，笑完之后，又有一件事令你放心不下了。现在刚过四点，从家里到这里，以姐姐的走路速度至少也要花上二十分钟。

你并没有要姐姐非来不可，只是心想要是她能来的话就太好了。你并没有忘记姐姐行动不方便。只不过，在打电话的时候居然没有想到。

你看着云。眼光变得比刚刚锐利许多。你对着几乎静止不动的云，暗自在心中低喃，希望它能再变得漂亮一点。云啊！求求你，在五点以前，把形状和色彩变得更漂亮一点。

你想起从这儿到家里的路上有个公园，虽然和在便利店前面等的距离差不多，但你还是决定在那里等姐姐。

你冲进便利店，在糖果架上搜寻着。太好了，有文旦糖。虽然你不喜欢又甜又黏牙的文旦糖，不过这却是姐姐的最爱。“就像是恼人的朋友般的味道耶！”姐姐一面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一面怀旧似的开心地吃着糖果，甚至还像个孩子般故意发出啧啧的声音。

 

在二丁目的公园里，你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中西正在独自练习投球。他对着水泥墙将球投出，然后接住反弹回来的球，再投出去，再接住……他穿着与刚刚同样的衣服。想

你一面犹豫，一面从脚踏车上下来，并从篮子里取出棒球手套。你不知道这种场面算是尴尬还是幸运。只不过你觉得有些话明天也许在大家面前难以启齿，此时此刻在这里或许开得了口。

这时中西漏接了一颗球，球弹跳着从地上滚开了。当他捡起滚到你脚边的球时，才注意到走过来的你。

果然还是不行—当你和他目光相遇的那一瞬间，刚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原本打算笑着叫他，最后却摆出了一张臭脸。中西似乎也想起了两人刚才打架一事，露出一副“干吗”的表情看着你。

“这个地方你不能使用。”这明明不是你要说的话。

“我已经先预约了，你走开！”

你并不是故意要说反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唯有这种话才可以滔滔不绝地说出来。

“你在说什么啊！”中西只是笑笑，并未理睬你，然后继续对着墙壁投球。因为角度投偏了，所以反弹回来的球落到地上滚到了远处。他冲过去接球—结果没接到。这时你火冒三丈，扯开嗓门大喊：“我不是叫你不要使用吗？”

“公园又不是你的。”这下中西也一脸怒气地转向你。

他身上的T恤被泥土弄脏了。想必在那些污垢中还混杂着刚刚嘴巴受伤所流的血吧。“你在说什么啊？简直莫名其妙！”中西撂下这句话后，继续朝墙壁投球。这次投的是直球。由于反弹回来的球是直直的地滚球，所以没有缩短你们之间的距离。

“练习已经结束了吗？”中西一面反复投球、接球的动作，一面向你问道。

吧……我先离开了。不过，那些人都笨手笨脚的，就算练习也是白费工夫。”—连你自己都觉得这是废话。中西边投球边说：“我刚刚也说过了，我不当投手。”然后一

面接起滚过来的球，一面继续说，“所以就由你当先发投手吧！”“……我已经决定要当游击手了。”“你还是当先发投手好了，毕竟你是主投。”“我不要啦！”因为现在的主投已经换成你了，你在心里补上一句。不过，中西依然不肯让步地说：“那就由别人当主投手，我只

要当救援投手就好了。”“这是队长的命令！”“我又没有加入球队……和泉，你别太嚣张喔！”“我才没有呢！嚣张的是你！”你很清楚，这不是事实。中西根本一点都不嚣张。中西发出威吓的声音说：“你别欺人太甚喔！否则我真的会翻脸！”然后又朝墙壁开始投球。

你冲到中西前面抢先接住一个反弹回来的地滚球。“啊！”你不顾中西发出的大叫，立刻把接到的球朝墙壁投去，然后又自己接住。

“你在干吗？把球还给我！”中西怒气冲冲地跑过来。“别闹了！”他一面大声嚷嚷，一面跑到你前面打算接球，结果却和冲到前面的你撞个正着。

从跑步的气势上来看，中西显然略胜一筹。你的肩膀被撞到，

中西也因为撞击的反弹而导致脚步不稳，所以没有接到球。轻轻反弹回来的地滚球朝两人背后的方向滚去。

不过，你看了一下球之后就起身抓住中西，而摆出架势准备迎击的中西也抓住你衬衫的衣领。

于是你们两人扭打成一团。你有好几次戳到中西的脸，同时还用膝盖踢他的大腿。虽然你的身材比较结实，不过中西却比你高。你的头顶着中西的下巴，中西把你推开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然后准备跳起来用脚踢你的腰。

但打到一半两人就都倒卧在地上，轮流跨坐在对方身上继续打着。刚开始两人平分秋色，但后来中西逐渐占了上风。你用双手保护你的脸，但是有好几次还是被对方趁隙打到。

你输了。再这样继续打下去的话，这次你又输定了。

被中西压倒在地的你，随手抓起一把泥土。你闭上眼睛，心想我不能这么做，于是又放开手，扔掉泥土。这时，有个白白的东西掠过中西的头顶。

是球。你们两人惊讶地转过头，看到了姐姐。

“我帮你们把球捡回来了。”

姐姐对于两人打架一事绝口不提，她用拐杖挡住尚未反弹到围墙的球。“你们看！不管是谁的球都好，反正已经被我捡回来了。”姐姐说话的口气依然十分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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