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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之为责任——郭宏安、郑克鲁先生答豆瓣阅读问

(2012-12-18 16:2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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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出版社译文好书

第二性

郑克鲁

豆瓣访谈

傅雷翻译奖得主

文化

分类: 相关新闻
翻译之为责任——郭宏安、郑克鲁先生答豆瓣阅读问

2012年傅雷翻译出版奖颁奖典礼已经圆满结束,郭宏安、郑克鲁两位先生分别凭借《加缪文集》和《第二性》摘得该项大奖。

豆瓣阅读采访了两位译者,以下为访谈全文。

郑克鲁,1939年出生,1962年毕业于北京大学,1965年毕业于中国社会科学院,20世纪80年代中期在武汉大学法语系任系主任并兼法国问题研究所 所长,后任上海师范大学中文系博士生导师、图书馆馆长。曾被授予法国政府教育勋章。主要译著:《基度山恩仇记》(大仲马)、《茶花女》(小仲马)、《悲惨 世界》(雨果)、《巴尔扎克短篇小说选》(巴尔扎克)等。
翻译之为责任——郭宏安、郑克鲁先生答豆瓣阅读问

郑克鲁答豆瓣阅读问:
1.
问:新版《第二性》是国内第一版得到官方授权的全译本,这本书对译者要求很高,尤其是哲学素养,其中又涉及生物学、心理学、社会学等众多学科,您是如何做到纵览众学科的知识并完成如此高质量的翻译的呢?

答:《第二性》涉及的学科很广泛,作为一个翻译者,不可能通晓各个学科,好在专业名词都可以查词典,大致不至于出现什么错误。当然,碰到一些自然科学的问题,我会借阅有关书籍查看,了解这方面的知识,避免出现差错。但困难还不在于此,而是在如何翻译波伏瓦从存在主义出发生造的一些词汇,这就只能根据自己的理解去翻译了。目前出版的一些理论著作,大多有这方面的问题,译者都得靠自己去选择翻译的词汇。

2.
问:在您的《第二性》译本中,有哪些是对旧版或者对女性主义误读进行了纠正,可以举两个例子吗?

答:我觉得旧版对féminisme这个词的翻译有点混乱,有时译成女权主义,有时译成女性主义。我认为必须加以区分。女权主义存在的时间较长,可以说,从妇女争取自己的权利开始,也就是18世纪末,一直到20世纪40年代,其性质并没有发生多大变化,妇女运动基本上都是争取选举权和妇女地位。将这段时间定为女权主义时期是准确的。自从波伏瓦发表了《第二性》以来,妇女问题便大大扩展了,几乎牵涉到女性的所有问题,如女人一生的成长、妓女、女同性恋、作家对女性的看法等等。此后称为女性主义更加贴切。在具体词汇的翻译方面,旧版不确切之处自然多些。例如amoureuse这个词,旧版译为“恋女”、“情妇”,脱离原文似无不妥,可是,原文的这个词是有特定含义的,指的是“恋爱的女人”,这可以是姑娘,也可以指中年妇女,而绝非情妇。这个词并没有贬意。

3.
问:傅雷先生认为,要忠实读者必须忠实于原著。也就是理解要“化为我有”;表达要“传神达意”。请问您对翻译中的“理解和表达”怎么看?

答:我主张翻译理论著作,要更加注重忠实,把“信”放在第一位。理解正确是首要的,不理解绝不能硬译,一定要弄懂原文才动笔。也不要像翻译诗歌和小说那样,为了文辞优美,动辄用成语。中文的成语一般与原文会有些出入,多少歪曲作者的原意。只要做到流畅就可以了,当然,文字精练简洁也是需要的。使用成语应以不违背愿意为要旨。至于长句的翻译,是检验译者水平的一个重要方面,要避免译得佶屈聱牙,文理不通。我想能做到这样,译文就有保证了。

4.
问:目前国内文学翻译的环境并不太好,在这样的背景下,您对于文学翻译的看法是怎样的,怎样才是对翻译环境和译者本身有益的?

答:眼下文学翻译还是很热闹的,主要集中在名著和当代作品的翻译上。名著多半是重译,因为销得动,各地出版社都踊跃组织翻译。有译得好的,也有错误百出的,令人匪夷所思。其实,古典作品中还有不少值得介绍的,这对文化积累来说非常重要。可是,由于这些作品在国内的“名气”不够响亮,出版社便不太感兴趣,于是出现了这种“缺译”的不太正常的现象。至于当代作品(包括20世纪以来的理论著作),翻译过来的有不少并不是精品,尽管它们也得了什么奖。有不少已经算得上经典的社科著作却得不到介绍,它们的地位也许不低于《第二性》。由于出版社的编辑不太懂行,他们与外方联系时,分不清哪些书更加重要,只根据外方提供的新书来洽谈,故而出现了上述这种偏颇。出版社最好和国内专家多沟通,征求他们的意见,再同外方商谈。


郭宏安,1943年生,1966年毕业于北京大学,1981年毕业于中国社会科学院,以翻译加缪、波德莱尔等法国作家的作品著名。现为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博士生导师、荣誉学部委员。主要译著:《恶之花》(波德莱尔)、《波德莱尔作品集》(四卷本)、《红与黑》(司汤达)、《墓中回忆录》(夏多布里昂)、《雅克与他的主人》(昆德拉)等。

郭宏安答豆瓣阅读问:
1.
问:您从上世纪80年代就开始翻译加缪,在这么多年对加缪和他作品的接触中,您受到的最大启发是什么呢?

答: 我从上个世纪的70年代中期第一次接触到加缪的作品,到80年代初开始翻译,直到本世纪的2011年,经过了一个震惊、欣赏到深思的过程。他的文学作品之 清晰的语言、高贵的风格、简洁的叙述、冷静的态度、平民的立场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是一个从贫困中走出来的作家,毕生保持了一个平民作家的本色,即 从不羡慕财富,从不追求享受,从不怨天尤人,尽一切可能实现人的天然的权利。
加缪出身贫民,却在政治上不取阶级的立场,一切以是否符合人性为准。 他在举世捍卫苏联的氛围中,或在举世唯美国马首是瞻的时候,能够不以左右划线,唯听从自己内心的呼唤。他的思想和行为并不总是正确的(但是,谁又能判断别 人的思想和行为正确与否呢?),但总是真诚的,坦率的,不计利害的。
加缪是一个政治观点明确而强烈的作家,但他的政治观点不在他的文学作品中,而 在他的政论一类的作品中。他的荒诞哲学有其独特的性质,即认为荒诞不在人,也不在世界,而在两者的关系。正是在这一点上,他与存在主义者分道扬镳。他的拒 绝与世界合作的默而索,他的“幸福”的西绪福斯,他的寡廉鲜耻的克拉芒斯,他的热烈而寂静的蒂巴萨,他的主人与奴隶的相互转化的关系,他对人性的坚持,他 对专制的批判,等等,都足以启发我们的智慧。

2.
问:您一直对自己的译作非常自信,这对一个译者来说是十分梦寐以求的状态。在多年的翻译生涯中,有什么特别希望和现在的青年译者分享的经验或经历吗?
        
答: 我不是一个以翻译为职业的人,谈不上什么经验,也没有什么经历,但是从事了翻译工作三十多年,总有什么可以说一说的。我的专业是法国文学的研究和批评,我 的翻译或是为我的批评提供佐证,或是为我的批评提供基础,或是为我的批评提供一个欣赏的对象,总之,我的翻译和我的批评是两位一体的东西。严复、朱生豪、 傅雷等大家,是大部分翻译家的楷模,他们或是为了富国强兵,或是为了中国在世界文化中争一席地位,或是为了改善现代汉语,或是……我的抱负没有那么远大, 但是我总想为中国读者提供一个值得欣赏的文本。因此,要做一个好的翻译,首先严把翻译当做一个可以热爱的事业,把翻译当做可以认真从事的工作,把翻译的对 象当做一个可以欣赏的对象。这也许是一个翻译的业余爱好者的特权,从事职业翻译的人恐怕不是随时都有这种选择的权利。
不为名往,不为利来,在翻译 过程中始终保持一个平常心,这是搞好翻译的一个必要条件。当然,翻译不可能没有一个目的,或者为了研究,或者为了欣赏,或者为了炫耀,或者为了稻粱谋,这 些目的都可以得到不同程度的理解,但是,无论如何,不能让这种种的目的占了上风,成为获取名利的功利手段。我这里说的是文学翻译,别的翻译不在我的论述之 列。其实,翻译不是获取名利的有效手段,想发财或出名的人不要搞翻译。从投入产出的角度看,翻译是最没有效率的:其产出抵不上投入,出名更不能指望。再 说,名声这个东西并不总是好的,作为某种工作的质量的保证,它是好的,如果它成为炫耀的资本,那么有还不如没有。名声不是追求得来的,它是在工作中自然形 成的。当然,如果它形成了,那就应该谨慎地保持甚至保护它。
一个从事文学翻译的人应该具备尽可能多方面的知识,应该掌握尽可能多方面的词汇,这已是老生常谈了,不过要做到还是不容易的。

3.
问:傅雷先生认为,要忠实读者必须忠实于原著。也就是理解要“化为我有”;表达要“传神达意”。请问您对翻译中的“理解和表达”怎么看?

答: 关于翻译,历来争论不少,翻译理论渐渐地成了一门学问,不过那是理论家的事,我作为一个翻译的实践者,不大关心。但是,没有理论,并不等于没有原则。我是 有一个坚定的、可以实行的原则的,那就是严复的“译事三难:信、达、雅。”不过我以文学性解“雅”,语言层次上的雅俗对立将变为文学层次上的雅俗和谐。也 就是说,倘若原作果然是一件文学作品,则其字句语汇的运用必然是雅亦有文学性,俗亦有文学性,雅俗之对立消失在文学性之中。离开了文学性,雅自雅,俗自 俗,始终停留在语言层次上的分别之中,其实只是一堆未经运用的语言材料。我们翻译的是文学作品,不能用孤立的语言材料去对付。如此译文自可以以雅对雅,以 俗应俗,或雅或俗,如同在原作中一样,译文语言层次上的雅俗对立已消失在文学层次上的统一之中。钱钟书先生说:“译事之信,当包达、雅;达正以尽信,而雅 非为适达。依义旨以传,而能如风格以出,斯之为信。……”此之谓也。钱钟书先生的话说的是:“信达雅”当合而析之,不当分而观之。
“雅”在文学翻 译中的最高表现,是对于原作风格的传达。风格的传达不在字句,而在文本的总体效应和感觉;但是,风格的传达又必自字句始。我认为,风格是一部文学作品的灵 魂和生命,而翻译一部作品,最应该注意的首先是其风格,译者要尽可能地加以传达。不求铢兩悉称,但必须有传达的意图。有没有这种意图,结果会大大不同。当 然,传达原作的风格是很难的一件事,也许是百不一见。但是,能不能是一件事,难不难是另一件事,不可将“很难”视为“不能”译者主观上是否具有这种意图或 追求,其结果是大不一样的。有,就会自设藩篱,循迹而行,或可在译文中见原作风格于一二;没有,则会自由散漫,失去约束,或以为翻译是一场语言的竞赛,或 随便给译文一种风格,总之是置原作于不顾,不但“雅”失了准的,怕是连“信”、“达”也谈不上了。
总而言之,译事三难,信、达、雅。信者,真也,真者,不伪也;达者,至也,至者,无过无不及也;雅者,文学性也,文学性者,当雅则雅当俗则俗也。信、达、雅齐备,则入化境;然而,“彻底和全部的化,是不可实现的理想”,于是而求“神似”。
“信、 达、雅”是文学翻译的标准,而“神似”是文学翻译的“效果”,“化”是文学翻译的“理想”。三者不是同一范畴的事物,不可混为一谈。然而,这三种不同的事 物却有一个共同的实现的方法,就文学翻译而言,就是“一句挨一句翻”(杨绛语)的直译。翻译界流行关于“直译”和“意译”、“形似”和“神似”、“语言学 派”和“文艺学派”之间的争论,我并不当真,打着各种旗号的翻译都有好的,也都有坏的,但是一定要我归入某一派的话,我是很乐意参加“直译派”的。我一直 服膺朱光潜先生的话:“好的翻译是文从字顺的直译。”也佩服水天同先生的洞见:直译意译之争乃是“瞎子摸象之争也”。
理解原文,就是要调动全部的 社会、历史、文化、心理、哲学、美学等全部的知识储备,沉潜其中,反复体会,还要借助原文所在国的作者的评论,全面地把握原文的精神,然后以适当的形式加 以表达,而表达则需要调动各方面都“适当”的词汇语句。我要借助杨绛先生的话来表达我的意思:“译者一方面得彻底了解原著;不仅了解字句的意义,还需领会 字句之间的含蕴,字句之外的语气声调。另一方面,译文的读者要求从译文领略原文。译者得用读者的语言,把原作的内容按原样表达;内容不可有所增删,语气声 调也不可走样。原文的弦外之音,只从弦上传出;含蓄未露的意思,也只附着在字句上。译者只能在译文的字句上用工夫表达,不能插入自己的解释或擅用自己的说 法。译者须对原注彻底了解,方能够贴合着原文,照模照样地向读者表达。”一本外国的书译成中文,中国的读者能够理解并且欣赏而不误以为是中国人的著作,保 持异国情调而不扞格难入,这才是好的翻译。

4.
问:目前国内文学翻译的环境并不太好,在这样的背景下,您对于文学翻译的看法是怎样的,怎样才是对翻译环境和译者本身有益的?
   
答: 目前国内文学翻译的环境的确不十分良好,但是,何谓良好的环境?报酬很低,盗版猖獗,译者的权益不能得到很好的维护,等等,都是环境“不十分良好”的表 现。尤其是翻译不算成果,是许多有志于翻译的研究者迫于职称的压力放弃了翻译的主要原因。但这都不是主要的,环境的改善要靠多方面的努力。我觉得环境不良 最主要的表现是翻译批评的氛围不是很好。一部译品出版之后,往往无声无息,得不到任何反馈。我并不要求任何译品都要有所反响,但一些重要的译品是应该有所 评论的,无论是好话还是坏话,都应该通过各种传播渠道表现出来。没有翻译批评,极不利于翻译的发展。翻译理论到是有发展的势头,但是搞理论的人很少介入实 际的批评,这其实也是翻译环境不十分好的表现之一。
我希望搞翻译的人不必过于介意环境的恶劣,还是做好自己的工作要紧。看来,要出一件好的译品,不仅需要才能,需要契而不舍的精神,需要甘于清贫的品格,还需要排除一切干扰的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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