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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凯里《主仆美国历险记》书摘(七)

(2012-10-08 14:3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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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出版社

译文好书

彼得凯里

主仆美国历险记

奥斯卡与露辛达

分类: 书摘连载

入围2010年布克奖短名单
一次美国民主制度的伟大探索  一段横跨大洋两岸的主仆友谊
两个来自旧世界的主人公,一个来自法国,一个来自英国,命运却将他们同时安排在了19世纪的纽约……
彼得•凯里《主仆美国历险记》译者序 <wbr><wbr><wbr><wbr><wbr><wbr>& <wbr><wbr><wbr><wbr><wbr><wbr>书摘(一)
《主仆美国历险记》
(http://book.douban.com/subject/10605855/)
作者: 彼得•凯里(著)
译者:朱世达(译)
出版时间:2012.6
字数:287,000
开本: 32
装帧:平装
定价:45


4

 两星期之前,早熟的鹦哥儿是这些工人的列奥纳多(列奥纳多·达·芬奇(14521519),意大利画家。),西塞罗和拥有一个完美未来的工人的象征。而现在,他小子蔫儿了,赤身裸露着,成了印刷工的小鬼,干那像蚕那样匍匐的苦差使。我还需要学会更多的绝技,比方说,用我的胳膊肘悬空在地板上端着那尿盆,用我的膝盖蹭着地皮爬过那黑暗的通道,一件好苦的差事呀。

我端的第一盆尿液倒在绣球花丛里,为此,我挨了一巴掌,在屁股上挨了好一顿揍,只听到喊小 子,机灵点儿,小子,快点儿。这活儿需要挖个坑,将粪掩埋,然后把空尿盆送回去。没有时间在圣公会的石板上画画了。挑上一只空的水桶。到河里去将水桶灌 满。除了油墨和台车的事务之外,其他活儿也不能落下。在每一个漫长的一天结束时,我从瓦特金斯那儿收到10个包裹,每包有4块房砖那么大,用红蜡封着,外面用褐色的牛皮纸死死地包着。我按皮戈特的指示,在洞里每次推运一包,藏在活板门里,晚上有人会拿走。

这些包裹后来怎么样处置,一直是一个谜,许多年之后,我还是不知其所以然。它们消失了,没有 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只见撒下的破碎的封蜡,就像被狗啃剩下的东西。那蜡犹如碎玻璃一样的坚硬,我最怕它会给我的皮肤造成的伤痛。无论在伤害我的膝盖,还是 像狗一样套辕拖着那车时,我不想别的,一门心思想怎么能让瓦特金斯先生教授我镌刻的技术。那深邃的绿油油的栎树在我的头顶上形成一个穹顶,但是我也无心去欣赏那栎树的壮观景象。我只在想象手中挥舞着那雕刻刀,轻轻一拂,一推,感觉那刀口像餐刀滑将过黄油一样在那坚硬的木头里纵情驰骋。我来到瓦特金斯先生的面前就像是一个伏跪着的乞丐。

我不敢正面瞅他,他也不屑瞧我一眼。

如果我请求他教我镌刻技术,他会像鹅一样的傲慢。所以我干脆坐在门旁我的地方。在他默许的情 况下,我观察在像一袭帘子似的长长的金发后面他的手的神秘的动作。我不敢请求去触摸一下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钢刀。我看见他的四个长长的手指如何握紧,弯 曲,他如何将雕刻刀顶在大拇指球上。瞧上去这一切是那么的容易,然而,在一个散发恶臭的晚上,当他终于在没有任何预先暗示的情况下将雕刻刀放在我的长着肉 赘的手上时,我却发现雕刻刀完全不是我的激情所想象的那样了。

“你瞧,”他对我说,“这是给你的礼物。”

他把雕刻刀拿了回去。

我不配拥有这把雕刻刀,但我也不愿意走开,在我的愿望中一定有什么东西使他感动了,他最终允许我糟蹋他的一块木板块。这件作品是他花了多少夜晚完成的呢?三个晚上?我交叉着腿坐在这散发臭味的洞里,试图在木板上镌刻——镌刻的不是我想象中的农村的风光,而是10条紧挨着的直线。他只让我干那个。

我累了。我非常的愤懑。但我不愿停下手来。

“你永远不会是一个镌刻家的料,”他说。我不会告诉他,这并不会伤害我的感情。

“是的,先生,我知道。”

“那就走吧。”

他用他那长长的像蜘蛛一样的手臂为我打开了门,这次,劳他驾亲自将一天的工作量打成包的包裹 递给我。然后,门便像往常一样关上了,我便被关在门外的黑暗中了。没有一星半点儿的光从他的门里射出来,我知道他已经熄灭了他的灯火,在黑暗中清洗他的设 备,他的长手在刀刃和活字移动台上擦来擦去,就像一个蒙着眼的钟表匠。他曾经在早先告诉过我,当他将这一活儿做完,他就会躺在床上,拉上通风口的绳子,将 可燃的白酒味儿排除出去,以备明天可以开始工作。每一天早晨,点上第一盏灯笼时,他总是担心会被炸成碎片。

一个阴云密布的黎明,我来到壁炉里,发现一整块红色的封蜡就像一块饼干一样被打碎了。在爬行的洞里漆黑一片之中,我碰到了一样东西,一定是从那包裹里掉出来的——那是瓦特金斯先生劳作的一个样板,那活儿做得如此精细,当我把它拿到光天化日之下时,我想他在世界的任何地方都是可以找到雇主的。这古怪苍白的丝绸纺织工是一位艺术家,虽然我在看他使用雕刻刀时已经知道了这一点,然而,就这张指券而言就可以把他定为一流艺术家中最杰出的了。

当然啦,先生,你知道指券是那时法国革命政府发行的纸币 (17891797年流通于法国的一种由国家财产为担保的证券,后当作通货使用。)。虽然鹦哥儿只是一个无知的印刷工的小鬼,对 法国革命政府发行的指券一无所知,我脖子上的汗毛却也霎时竖了起来。我知道这种华丽、聪明的造假所包含的影响和风险。在我一生中,我只见过一张英国纸币, 那是我父亲拿来让我临摹的,那张纸币就像一条卷心菜青虫一样的苍白而普通,那是需要什么大臣啦或者什么我不知道的人批准的。这法国革命政府的指券本身就具 有无限的力量,带着金色,一部分是奶油黄,其余部分是芥末色,印刷的纸是珍珠色亚麻布纹纸——国有财产 (原文为法语。) 虽 然我不是律师,但我相信如果一个人印刷我的沾满油墨的手中的这玩意儿,是要被绞死的。一个聪敏的孩子是会把它销毁的,但是从来降生过聪敏的孩子吗?我不可 能销毁这么一个可爱的东西。我也不可能掩埋它,因为它太美了。所以,我就将它折叠起来,折叠到不能再折叠了为止,然后塞到我的马裤里去,我收着这纸币,就 像你在床单下收藏着一样你在晨光微熹的时候可以膜拜的宝贝一样。

我总是很劳累,总是忙碌,每每是脑袋一触枕头就睡着,被父亲提拎起来去洗澡。印刷工们早就放弃寻求如他们所说的公开赦罪,真逗。所以,我们就自己洗澡,星期天上午洗衣服。

我现在回想起来,那星期天是一个阴天,很热,我们发现我们不仅与一群蜉蝣,而且与一位绅士为 伴,这位绅士我在昨晚上吃饭时看见过的,是一个高大的法国人,胸膛很宽,一副有钱人的派头,他的细小的灰眼睛中的光和他的硕大的脑袋上的一头茂密的红卷发 使他显得格外引人注目——那头红卷发使他看上去很像一个苏格兰地主——但是,所有这些超人之处由于他缺失整个左臂而全然消失殆尽。

在吃饭时,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跟皮戈特夫人聊天,在我看来,皮戈特夫人异常激动而兴奋,虽然她是一个有着一对焦躁眼睛的矮小的女人,但她现在也开始像少女那样眨眼睛丢眼色了。她突然变得如此健谈,以致压根儿没碰她的饭菜。他们一直你来我往地说parlezvous(法语,意思是“你说”。)什么的。

我们被告知称呼来客为先生,但在我看来他没有那么普通,所有的时间他都在和皮戈特夫人交谈,亲热地说“我同意”(原文为法语。) 和称呼“夫人”,眼睛却落在餐桌上所有的男人身上,和每一个男人,包括我,聊上几句,让我们知道他是多么的高雅,多么的洒脱漂亮,如果我们与他作对或者出卖他,或者哪怕想那么干,那都是很不明智的。

我们在和法国开战,而我们在德文郡,非常靠近海边,在皮戈特家总是别问问题,你是不会受骗 的。我们永远不知道我们的劳动成果最终落脚在什么地方,是落脚在卢浮宫,奥塞尔还是在牛津街。皮戈特夫妇总是宴请他们的顾客,给他们灌白兰地和马德拉白葡 萄酒,在他们吃饱睡足之后,他们便上路了。

我琢磨法国人早晨会离去。但早晨时,他还在,光着身子在河中心遨游,我所能见到的只是他那令人惊讶的深紫色皮肤在他手臂应该在的地方发出耀眼的光,没有手臂,却有一种片状垂悬物,或者说海龟翅在那儿。他身体的其他部位有许多地方被子弹刺穿,伤口比圣塞巴斯蒂安 (圣塞巴斯蒂安,罗马军官,被乱箭射杀而殉教。)所受的乱箭还要多,而每一处伤痕犹如一块愤懑的丝织品。

我父亲是一个了不起的说客,他总是想立时知道所有的事情,但是,眼下,他有一个强烈的想法——什么鬼事儿也不想知道。

“日安 (原文为法语。),”法国人对我们喊道。

我父亲的眼色变得呆滞而蒙。

“日安,”他又喊了一遍,而我父亲的眼睛望着下游的景色。

是我回答了他,倒不是因为我狡猾应对,而是因为我能够。也许我永远不能画一个像样的老鼠,但是我是一个杰出的模仿者。那是一种天分。元音对元音,一个凌空飞翔的鹦哥儿。

我说,“日安。”

他说,“你说法语,先生?”(原文为法语。)

我说,“你说法语,先生?”

他的脸像石头一样的木然。我让他的脸终于挤出一丝笑影来。“你,”他说。

“啊,你?”我说。

我真希望你现在能听一下我说的法语,因为这样你就会懂得这可怕的胡言乱语——那个粗俗的英国 小子用完全标准的新市郊圣热尔梅娜的口音说你和您。我以胜利者的姿态纵身跳进河里,我的赤露着的一个小男孩的胸口在河底的沙砾上就像一条老迈的褐色鲟鱼一 样擦了一下。游上水面,我看见父亲已经离我而去,到河岸去拿我们要洗涤的衣物。

“您住在哪里?”法国人问我。你能听到他的声音很随意。

“您住在哪里?”我回答道。

法国人不能肯定这位对谈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到底该感到愤怒还是逗乐。

我父亲溅着水向我走来,衣服挂在他的胸口。脚底下全是岩石,不好走,但他从不低头看下面。

“洗呀,”他对我喊道。“洗呀。”

这位先生是一头大野熊,胸口的浅色的毛浓密而又卷曲。他往我这儿泼水,就算一种飞吻吧。我也像一个处于极度欢乐的疯狂的家伙向他那儿溅水。

我和我爸在河流中心会面,那儿水比较浅,他已经将我的马裤放在石头上敲打起来了。他将左边的口袋翻将出来,空荡荡地挂在那儿,就像是一条长耳短腿的垂耳狗。我到了他的身边,他正要去翻弄另一个口袋,在那儿我藏着那指券。

我不敢说一个字,只是扯我的领子,而我父亲,离我几寸地也不到,咳嗽起来,将手往嘴巴上放。他照常洗我的马裤,我知道他已经将那假票放在嘴里了。

法国人终于离开了河流,一走到那牛道,便像一头大野狗一样抖动身子。我父亲瞧着他回到那灰色的建筑样式笨拙的印刷所,屋顶上的三角形天窗抖落掉它的露水,雾升腾起来,像血丝一样融入那铅灰色的天空,所有的窗户都暗着灯,神秘得很,这表明那儿进行的事儿不是为你所知的。

当法国人走进去后,我父亲最终说话了。“原来是那活儿。”

他凝视着我,高耸着他那肥大的被太阳晒伤的鼻子,就像一头发怒的鸵鸟。

“什么活儿?”

“闭嘴,”他说。

我父亲是一个有胆量的人。但现在,我知道他也非常害怕了,他的恐惧使他对我粗暴而狠毒。

“别告诉任何人,”他说。“接着,”他说,将马裤向我扔来,仿佛那马裤是一头死去的畜牲的皮 似的。“给你。”他给了我一条肥皂。于是,我们就像往常的星期日一样洗起衣服来,但是,在我的一生中我的心从来没有像这天所感到的那样沉重,我也从来没有 看见过我父亲的眼神是那样的呆滞,那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终于将衣服拿到河岸上,将它们晾晒在桧树上,期盼着——说得温和一点儿——在暴风雨来到之前会有凉风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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