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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春树《远方的鼓声》书摘三

(2012-02-22 13: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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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出版社

译文好书

村上春树

远方的鼓声

书摘

随笔

游记

文化

分类: 书评专栏

一天早上睁眼醒来,蓦然侧耳侧听,远处传来鼓声。

鼓声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从很远很远的时间传来,

微乎其微。听着听着,我无论如何都要踏上漫长的旅途。

村上春树《远方的鼓声》译序 <wbr><wbr><wbr><wbr>by林少华

村上春树游记随笔系列

《远方的鼓声》

http://book.douban.com/subject/6126821/

作者:[日]村上春树

译者:林少华

ISBN:978-7-5327-5453-3/I.3185

出版时间:2011.8

字数:191千字

开本: A5

装帧:平装

定价:32.00

 

蜂飞了

1986年10月6日 星期天 午后 晴

 

对不起,接下来还是谈疲劳的文章。两只蜂——乔尔乔和卡洛继续出场。我

将结合对星期天下午波尔格塞[1]公园的描写讲述他们究竟如何发生的。也有就作者本身所做的一点点思考。

 

乔尔乔和卡洛仍在我脑袋里飞来飞去。但我尽量不想它们,努力想其他事,尽量。毕竟今天是星期天,大好的天气。

我在波尔格塞公园的草坪上坐下来晒太阳。喝着从货摊买来的橙汁,一个人呆呆看天,或打量周围的男男女女。虽说已届10月,可是热得就好像夏天卷土重来。人们戴着太阳镜,揩额头的汗,吃冰糕。有在长椅上偎在一起的情侣,有脱去衬衣赤身裸体仰卧着享受日光浴的小伙子,也有放开狗独自在树阴里静静休息的老人。两个修女坐在喷泉前面聊了很久很久。到底聊什么呢?身穿战服样式制服的警察(或宪兵)挽起衣袖,肩上斜挎着甚是不合场合的来福枪从我身旁走过。很有可能被19世纪印象派画家选为题材的平和、亲切而纯净的周日光景。

一个看上去年龄十四五岁的美少女头戴红色骑马帽、牵马朝马场那边走去。她的脚步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时间的存在。世上偶尔是有人以那种方式走路的,简直就像时间本身在行走。刚才最后一响是11时35分40秒。“哔——”,11时35分50秒——便是如此走法。她收敛下颚,挺直腰背,聚精会神地行走,绝无矫揉造作的样子。她十分怡然自得地、如时间本身一样流畅地沿着公园甬路往马场走去。

广场上,一伙人想放大型热气球,却因某种缘故放不顺利。三四个人手忙脚乱调整器械,其余人显得有些无聊。这么切近地目睹热气球还是第一次,不过并非什么令人动心的劳什子,至少滞留地面时相当乏味。人们拼命折腾,但气球偏偏鼓不起来,就好像硬被叫醒穿衣服的肥胖的中年女人,浑身瘫软,显得老大不高兴,时而不耐烦地扭一下身体。

一条大狗从旁边经过。狗忽然止步不动,看了一会儿气球,看得十分专心,仿佛寻思这是什么呢。可是谁也不肯告诉它。再看也看不出名堂,狗径自离去。

离我坐得位置不远的地方,一对年轻男女紧紧抱在一起接吻,吻得非常之久非常之认真。半看不看地看人接吻的时间里,觉得自己本身也接起吻来。吻了很久很久,久得让人担心窒息过去。他们以各种角度、各种激情、各种姿势吻个不止。就好像剪辑得恰到好处的学术性记录片,动作紧凑地变换姿势,兴致勃勃地展示接吻的变化之妙。他们幸福吗?我倏然心想,如果幸福,那么要求人那般接吻的幸福究竟具有怎样的形状和特质呢?

 

 

最大的问题是我实在太累了。为什么累到如此地步呢?不过反正我是累了。至少写小说写累了,这是我身上最大的问题。

我打算40岁之前写出两本小说。不,与其说是打算,莫如说非写不可。这点极其清楚。然而我还没能着手。写什么以及怎么写也大体心中有数,但没能动笔,不幸。甚至觉得如此下去很可能永远写不出来。况且脑袋里有蜂“嗡嗡”飞个不停。吵得要死,想东西都想不成。

脑袋里又有电话铃响起。那也是蜂发出的声音的一部分。电话。电话响。“叮铃铃铃铃铃铃”。他们向我提出种种要求:为电子打字机或什么物件做广告、去哪里的女子大学讲演、为杂志彩页做拿手的“料理”、同某某人对谈、就性别歧视环境污染死了的音乐家超短裙卷土重来发表评论、担任某某音乐比赛的评审员、下个月20日前写出三十页“都市小说”(所谓“都市小说”究竟为何物?)……

并非我有多么生气。当然不会生什么气。为什么呢?因为那是已然被决定的事项,我不过被包含在那里面罢了。不是谁不好,也不是谁错了。这我晓得。我在某种意义上也是那种情况的一个帮凶。说起来相当曲折相当啰嗦,总之我在那上面起了推波助澜作用。所以我没有权利为之气恼。应该没有的,我想。给我打电话的,也是我自己。在某种意义上。

这种双重性让我心烦意乱,让我徒呼奈何。

 

无奈感——疲劳大概是从那里涌出来的。在那里,出口是入口,入口是出口。任何人都不能从那里走出。那里笼罩在凉瓦瓦的昏暗之中。作为夜晚则过于明亮,作为白天则过于黑暗。被这奇异的昏暗包拢之时,我势必迷失方向和时间。我已不明所以,不知到底什么正确、什么错误。

电话铃依然响个不止:叮铃铃铃铃铃铃。稍顷,一只蜂飞进我的脑袋。不管怎么说,蜂们喜欢疲劳的气味,一瞬之间即嗅出它的位置。喏喏,这里有美味疲劳脑浆!旋即一针扎下,使之鼓囊囊闷乎乎膨胀起来。

 

正因如此,我才离开了日本(不能不离开,我再次明确认识到)。但即使是在这罗马,我的疲劳也没终了,却穿越八小时时差和北极圈延续了下来。而且蜂一分为二,成了乔尔乔和卡洛。疲劳如油汗腻乎乎沁出肌肤。去哪里都一回事,他们对我说。无论跑多远都一成不变,嗡嗡嗡嗡嗡嗡。哪怕你跑去天涯海角,我们也会紧随不舍,所以你一筹莫展,归根结底。你将在一筹莫展的时间里年届四十,就这样变老变衰。没有谁喜欢你这个人的,往后越来越糟。不,不对,我说,往后我会好端端写小说,消失的倒是你们。

即使那样,乔尔乔和卡洛开口了,我俩也迟早要回来的,回到你这里。因为这是我们的职责。循序渐进,来日方长。没有谁喜欢你这个人的,大家都要憎恨你。写小说也什么作用都起不了。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罗马。

沐浴着夏天一般灿烂阳光的午后的罗马。我“骨碌”一下歪倒在草坪上悠然望着马、人、云絮等缓慢的动作,心想假如两千年后今日的罗马像庞贝[2]那样彻底化为遗迹该有多妙:诸位,那是楚沙迪(Trussardi)遗址,这是华伦天奴(Valentino)遗址,那边展柜里的是美国运通金卡……

女孩仍在牵马前行,看上去她像要直接融入雾霭之中。身穿和刚才不同的制服的两个警察吃着雪糕走来,沿路走了过去。他们对热气球几乎毫无兴致。喷水池的水柱喷得高多了,顶端倾珠泻玉,眩目耀眼。

热气球还是升不起来。那三个人依然手忙脚乱地拧拧螺丝或者看看仪表,然而看上去根本没有升空动静,尽管是气球升空最好的天气。

午后1时45分,到天黑尚有不少时间。

 

雅典

 

来雅典已是第三次或第四次。

提起雅典,乃是希腊人口达三百万(差不多相当于总人口的三分之一)的第一大都市。不过就游客通常活动的范围来说,城市并不很大。基本历史遗址均步行可达,即便极保守地说,有三天时间大体可以看完所有名胜。这座城市,在古代城邦(Polis)的四周宛如磁石吸铁屑一般围着近郊住宅区,看样子是一哄而上发展起来的,所以游客感兴趣的地方明确局限在中心部位。毕竟参观近郊住宅区也没什么意思(比如你是来东京观光的外国游客,会专门去看什么云雀丘、多摩广场以及西国分寺什么的吗)。一般人登上卫城山(Acropolis),在普拉克喝Retsina[3]吃Moussaka[4],在街上转一转,看一眼土特产商店,在宪法广场喝杯茶,从利卡维托斯山上看雅典夜景,往下有时间和有兴趣的人参观一下国立考古博物馆,日程就此结束。

也就是说,若来上三回,那么既没可看的东西,又没可去的地方。

我住在GRAND BRETAGNE宾馆,在那里遇上了一位叫巴伦泰娜的女性,她给我们介绍了房子。



[1] Borghese,也称文伯特一世公园,10世纪的主教波尔格塞所建。

[2]古罗马城市,79年毁于维苏威火山喷发。

[3]希腊产松香白葡萄酒。

[4]茄子、马铃薯加碎肉做成的希腊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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