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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当·内维尔《十六号公寓》书摘六

(2011-11-22 13:1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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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出版社

译文好书

亚当·内维尔

十六号公寓

惊悚

悬疑

伦敦

书摘

文化

分类: 书摘连载

魑魅魍魉  午夜梦回

有些门最好永远不要打开······

亚当路内维尔《十六号公寓》书摘一

《十六号公寓》

http://book.douban.com/subject/6556845/

作者: 亚当·内维尔

译者:金绍禹

出版时间:2011年9月

字数:245千字

开本: A5

装帧:平装

定价:36元

 

在斯蒂芬走了以后,艾普莉尔吃了一点浇了香蒜酱的意大利通心面,那是她在莫特科姆街的小店里买的。吃完以后她放水洗澡。但是没有淋浴器,连可以装在毫无光泽的不锈钢水龙头上的莲蓬头也没有。所以她坐在浴缸旁边放的带坐垫的小凳子上,望着哗哗的水冲刷在搪瓷脱落的浴缸上,发出空洞的响声。浴室的墙面已经污损,斑驳一片,放水的时候,浴室里吱吱、呜呜的各种声音不停地响着。她要等浴缸里的水注满,于是她出去取出随身带来的少数几件衣服,并且把她的化妆箱放到莉莲姨婆卧室的梳妆台上。

她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环境实在冷清,是在找事情做。她竭力不去多想今夜要独自一人睡在这间公寓里,也不去多想她的姨婆夜里做些什么来打发时间。公寓走廊顶头的卧室早就不睡人,只当作储藏室用,因此莉莲除了在里面存放东西还会不会进去仍是个疑问。起居室已经不作任何用途,只用来摆放花束,窗口圣坛的花枯死了,然后在上面再放上一束。这个房间对她的姨婆来说是圣洁的。餐室的家具都套上了防尘套。公寓里没有电视机,连一台可以开的收音机也没有。起先,她看到过一台坏了的老式胶木外壳的收音机,用旧报纸包着,放在一个白蜡酒杯大包装箱的深处。一台收音机,卧室里还有少数几本书,而这几本书也不是新近出版的书刊,此外什么也没有,她甚至想也不敢想,她的姨婆这么多年来夜间在房间里,而且又是孤独一人,到底做些什么。毫无疑问她自言自语了;艾普莉在这儿只待了一天,而她也一样已经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了。

洗澡的时候她有三回眼皮也撑不住,开始瞌睡起来——一直到水凉了——然后起身来到卧室,关上门。旧鸭绒被看上去很干净,可是她是绝不会这样盖在身上的。她在衣橱最上面找来了几条毯子,将就用套子垫着算是被窝。

她关了床边的灯,房间里一片漆黑,她有点惊恐;犹豫了一下才躺下来。但是她强迫自己驱散了不安的感觉;她实在是太疲倦,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换了干净的内衣裤,加上一件朋克摇滚乐队T恤,她就像她每次到了陌生地方睡觉一样,面孔朝着房门,蜷缩起身子。

她这样摆定了身子,听着窗子下面从劳恩兹广场开过的汽车的呜呜声。她把放慢了速度的思绪就停在窗外广场上,停在伦敦城,而不是回来开始探索公寓,落到黑暗和寂静已经降临的陌生、凌乱的房间里。

她收缩起两个膝盖,贴着肚子,两只手捏在一起,伸到温暖的大腿之间,就像她从小就喜欢这样睡的一样。很快她就感觉到自己要整夜呼呼熟睡了,一觉就可以睡上几个小时。她意识模糊了,没有了知觉。终于她的思想静止了。尽管她紧闭的眼睑之外的房间并没有静止。

地板上轻轻的脚步声和窸窣声,从房门口一直移到床脚边,她都没有去理会。那不过是她的室友托尼。他踮起脚跟走路,急急匆匆地进来,拿他先前忘记在她房间里的东西。她太疲倦,眼睛也睁不开,在她意识很远很远、越来越淡薄的地方她知道他很快就要出去的。要出去的。

那么,他还要干什么,站在床脚边,朝她身上俯伏?她感觉她的脚上有一个长长的身影,一个膝盖就压在脚下的床垫上。

她突然惊醒,额头沁出了冷汗。她茫然不知所措,两眼直瞪着一片漆黑中。她坐起来。说,“你想干什么?”没有人回答她,她一时间不明白她是在什么地方,也不明白她怎么会到这儿来的。

她总算想起了几个关键的细节。根本没有什么托尼,没有什么室友。她这是在伦敦。在新的公寓里。是莉莲姨婆的公寓。那么谁……

她一个手拍打床头柜,寻找柜子上的灯。找到了。然后又摸索开关。一阵呜咽声。她在床上跪起来,有一个人影在黑暗中站着,她身子觉得很不安全。她的手指头摸到了陶瓷的开关板,啪的一声扭亮了台灯。台灯的沉重底座在床头柜子上摇晃了一下。黑洞洞的房间顷刻间弥漫了惨白的光。

房间里没有人。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身上每一根筋都放松了。她大口地吸着气,好像她刚爬过楼梯。那是房间里的气流吹起了窗帘,还有旧的地板转身的声音。就像你还没有习惯的旧房子里常听到的那样。

她双手捂住脸。惊吓从她身上消退了,接着她两颊涨红,不知所措。

但是有了这样严重的精神错乱,以及对于房间闯进人来的恐惧,她清醒了,在床上坐起来,亮着台灯,知道要睡得惊醒一点。她于是就让台灯整夜都开着。她只有在看了电影《驱魔人》以后才第一次并且是唯一的一次开着灯睡觉,后来就从来没有过。

 

 

午夜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住户们没有再找塞斯的麻烦,而且在他第三次巡视调查、到垃圾堆放处寻找烟雾的起因的时候,西楼高层的硫磺味和残留烟雾也都已经散去。但是,待到他回来在桌子后面坐定,惰性迫使他再也不能集中注意力看《伦敦旗帜晚报》了。不一会儿他的脑袋隔几分钟就会耷拉到胸口。这倒是奇怪;通常他最早也要到凌晨两点才会打瞌睡。一定是他体内的病毒非常活跃,不仅仅是造成他体温升高、咽喉发痒而已。

他决定小睡片刻。这样醒来以后精神就会好一点,两只眼睛也能撑得住,至少可以让他再坚持几个钟头。

他睡着了,睡得很死。

说是睡着了,而实际上感觉也不过是一会儿功夫,就听得不远处有唰唰的响动,并且他紧闭的眼皮前有一个影子掠过,把他惊醒了。

塞斯坐起来,非常警觉。

接待室里空无一人。

他一阵哆嗦,然后又在椅子上放松地坐下来。

他又打起瞌睡来。

但是一会儿以后就醒了。因为这一回可以肯定,有一张脸贴在他桌子对面的正门玻璃上。但是等他睁开眼睛,在椅子上身体突然前倾,大声地清了清喉咙,在昏暗的门玻璃上只能看到他自己的影子在朝他张望:一张严肃、清癯的脸,一副黑眼睛。

他觉得心神不定,于是就下楼去,抽了两根香烟,喝了一杯咖啡。但是尽管他想尽办法要睁大眼睛,回到椅子上坐定还不到几分钟,他又开始打起瞌睡来。他干脆调节了一下椅背,躺下呼呼地睡觉了。

这样睡着以后又听到耳朵边有一阵衣服掠过的声音。听到人的说话声。有人在叫,“塞斯。”接着又是一声,“塞斯。”

他蓦地在椅子上挺直身子坐起来,心砰砰的跳,并且朝四下里扫视。他站起身来,嘴上嘟哝着表示歉意,仿佛他是在等着居民穿着睡袍在他桌子前说话。可是周围并不见有人。那是他的想象。可是怎么会呢?那人的嘴巴就贴着他的耳朵;他可以肯定他甚至感觉到了说话的人呼出的凉气。

接待室白炽的灯光直射进他的眼窝。

他还是心神不定,他回到他的椅子上,打开电视机。他双手搓着脸,让自己振作起来。可是他似乎一点办法也没有,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瞌睡。也控制不了随着瞌睡做起来的梦。

 

就在树林子的一个角落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人影儿。这人穿一件灰色的大衣,大衣的帽子罩在脸上,他在那里望着塞斯。塞斯在石室里站着,双手抓着将他锁在里面的门上的冰冷的栅条。塞斯两只脚交替地踩着,嘴里在咽着,并且暗中希望这个人不会就消失了,希望不会走开。

他想笑,但是他就是不能控制面部的表情;那样子他一定是想要哭出来。他不再想笑了,他挥了挥手。见那个人影儿一动也不动,他觉得很尴尬,于是他垂下双手,心想不知道他是不是应该在角落里蹲着,不要再去麻烦哪一个人。那就是为什么要把他关在这里的道理。

那个人离开树林朝前走来。慢慢地,那人穿过长长的草丛,绕过一丛丛黑乎乎、湿漉漉的荨麻,走到了石阶的边上。石阶上的草长着黄褐色干枯的梗。那人抬起头来看着他。塞斯在大衣的帽子里看不见脸。

“你叫什么名字?”那男孩问道。

“塞斯。”

“为什么呆在这里面?”

塞斯望着他的双脚。他停顿了一下,咽了一口,然后抬起头来,耸了耸肩。“不知道。”

“我知道是为什么。你吓坏了,发疯了。跟我一样。你要在里面待很久。然后要带你到更糟糕的地方去。”

塞斯站在石室里面,开始觉得肚子上有冰凉的东西在动。他的皮肤上起了鸡皮疙瘩,他的视觉不稳定。呼吸很困难。

“让你吓坏了吧?”那男孩问道。

塞斯脸上的眼泪火辣辣的,他紧紧抓着门上的铁栅,由于抓得太紧,手上连感觉都没有了。他手握得很紧,即使他知道这样握着手会捏出乌青来的,他还是紧紧抓着。“来不及了,”他说,微弱的声音从门里面传出来。

“来得及,”大衣帽子罩着的男孩子用蔑视的口气说。“我可以把你救出去。”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都要倒霉了,”塞斯回答道,话说出口又后悔了。

“谁还来管这些?不管怎么说,没有人会想到你。没有人,不会有的。你早被人忘记了。”

塞斯想要说不会的,但是他知道罩着帽子的男孩子说的是真话。

“你想不想出来?”男孩问道,一面把手伸到很深的口袋里摸着什么。

塞斯吸回眼泪,点点头。

那男孩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把很大的铁钥匙。但是塞斯其实并没有瞧着钥匙;他的眼睛不能离开他的手。他的手又是紫、又是黄的,看了一眼就觉得恶心。手上的皮烂了又结块了。有几个手指头已经粘在一起。

弯曲变形的手指头抓着钥匙的蝶形手柄,打开门锁。门发出咿呀的声响,于是铁栅门打开了。

塞斯吓坏了,他光着两只脚站在大理石地板上不敢走动,依旧在里面呆了一会儿,浑身哆嗦。那男孩退回到台阶的下面,抬头看着塞斯。他重又把双手插在连帽风雪大衣的口袋里,采取了通常的那个姿势:既放松又期待。

树林子上空的天暗下来了。不是夜就要降临,就是树梢的乌云压得更低了。

那个男孩开始回头张望,注意着树林。塞斯本能地意识到他必须尽快作出决定。他是留还是走?他仿佛觉得禁闭室外面的世界还有一扇更大的门也已经打开,假如他不加紧,这扇门也会再次关上,使他陷入困境。两个人在同一个地方呆太久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他感觉到,他们随时都会被树林子里的什么人发现。

塞斯走出门去,进入草丛,由于久未运动两条腿非常孱弱。他发现自己的两条腿就像遗忘在冰箱下部、已经变得软绵绵的细长菜梗。

他在草地上站定,觉得很奇怪,已经久久习惯了冷冰冰的石头的脚底感到草茎是那样柔软,微风吹拂他的肌肤是那样轻柔,看见一条通向树荫浓密的落叶林深处的小道,他的心是那样激动。

罩着大衣风帽的男孩朝着林子走去。塞斯心情急切,在后面跟着。

到了林子边上,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禁闭室和室内一盏昏黄的灯。在小道上走了一会儿之后那男孩鼓励塞斯跟着他,只要他在小道上陪同他,看着他,直到他们走进潮湿的林子里,在林中小道上并肩站在一块儿。

“我们要到哪里去?”他问罩着帽子的男孩。

“离开这里。”

塞斯咽了一口,觉得有点惊恐。

“要是你再回去,那我们就没法再救你出来了。你就得在里面呆着。那是常有的事。有许多人困在那里。我老看到这样的人。他们不懂怎样逃走。”

“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身子只有一点儿还活着,塞斯。其余的你还在这儿,永远在这儿。等到你死了,你还会再回到这儿来。要很长时间。”罩着风帽的男孩朝着大理石囚室的方向点点头。“那是常有的事。那样的话你就呆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记不得。那样一来你就好像黑夜里掉进了大海。又冷又淹在水里又没有人来救你。”

塞斯很紧张,开始来回走着,步子急促。

“我是你的朋友,塞斯,”那男孩说道,说话更加果断,像个大人一样。“我们来救你,你真很幸运。你可以相信我们。”

“我知道。我知道。多谢。真的很感谢。”塞斯感觉好多了,很感激,不过也很紧张。他想问许多问题,可是又不想惹得把他从石室里救出来的新朋友生气。“是谁……我的意思是,你一直在说我们,他们,那是谁?”

那帽子罩着的男孩好像没有听见似的,继续在离开禁闭室的小道上走着。头顶的树枝和路边潮湿的灌木丛擦过他的尼龙大衣。塞斯继续跟着走,越走越快,已经离开禁闭室很远了,他心中纳闷他还能不能再找到这个地方。他被露水湿透了,胫骨被荨麻刺痛了。

“别害怕,塞斯。一开头会觉得陌生。什么事情开始都觉得陌生。但是过了一会儿就没事了。我被卡住的时候才十岁。我被卡在操场边的水泥管里。”

“真的卡在水泥管里吗?”

“后来我被爆竹烧伤了,是我的朋友不好。”那罩着风帽的男孩放慢了脚步。他从大衣口袋里抽出双手,于是在他的长袖子还没有来得及落下来遮住手指头的时候,塞斯看到了一眼变形的指关节和紫色的皮肉。“好了,现在你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就可以看到真实的事情,塞斯。像我跟你这样的人,跳出了陷入的是非地,我们就把什么都看清楚了。这样我们就可以做我们该做的事了。”

“真的吗?”

“对。你也可以画你看到的东西。他们会告诉你怎么画画。你会画得很好的,朋友。画得最好。他们告诉我的。这样你就可以帮我们做点事了,真的。”

“行!”塞斯说,突然兴奋起来,尽管他还不清楚他要做的是什么。

“开头的时候真的很吓人。不过你不可以走回头路的。我从那根水泥管子里放出来之后就没有想过要回去。”

塞斯点点头,尝到了在禁闭室外边才有的被解放的新感觉,心里很高兴。不错,现在真的感觉到里外的不同;是他没法说清楚的真正的自由。虽然还没有定形,但是有了这种新的自由,他高兴得浑身直哆嗦。这是他等待了大半生、后来又忘记了的东西。上一次是什么东西让他心里热乎乎的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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