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望乡情
转自090906《天使望故乡》 陈庆勋

《天使望故乡》美托马斯·沃尔夫,
王建开、陈庆勋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2009年8月出版。
“天使,望故乡!”这是英国著名诗人弥尔顿的一句诗,美国作家托马斯·沃尔夫借用它作为书名,在这部具有浓烈自传色彩的作品中,主人公尤金·甘特及其一家基本上是以沃尔夫本人及其家人为原型的。作者将一些微不足道的事件,日常琐碎娓娓道来,把小城沉闷的生活写得生动而耐人寻味。是的,很多时候,故乡真的只能遥望。而每一位对它充满眷恋的人,都拥有一颗天使一样念旧而纯真的心,相信每一位认真聆听的读者也一定能从中找到共鸣。
1930年12月12日,美国第一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奖作家辛克莱·刘易斯在受奖辞中介绍当时的美国作家时写道,“还有一位叫托马斯·沃尔夫,我相信他还是个三十不到的小青年,他那唯一的一部小说《天使望故乡》堪与我们的最佳的文学产品相媲美,这一鸿篇巨制中充满了勃勃生机。”刘易斯甚至预言,如果他保持他在这部作品中的水准,沃尔夫“有可能成为美国最伟大的作家。”从此以后,托马斯·沃尔夫和他的这部《天使望故乡》的名字就在世界文学界不胫而走,评论界也历来将沃尔夫列为与海明威、菲茨杰拉德等人齐名的“迷茫的一代”作家。只可惜,沃尔夫只活到了三十八岁就于1938年英年早逝了。
托马斯·沃尔夫1900年10月3日出生于北卡罗来纳州的山区小镇阿什维尔。《天使望故乡》是沃尔夫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也是他公认的代表作。这部自传体的成长小说虽然不乏瑕疵,比如有人认为它与作者自己的生活贴得太近,缺少对社会的洞察,有人认为在形式上显得稚嫩,缺少成熟艺术作品所应有的节制、雕琢和打磨,等等。的确,我们将上述简介与《天使望故乡》中的情节与人物略作比对就能发现,沃尔夫将许多自己大学毕业以前的生平资料和经历都融入了这部小说中,不仅他家庭成员都一一在小说中出现,不少情节还直接取材于他的家乡阿什维尔的真人真事,小说出版之后,他的家乡父老由于觉得他的小说出了他们的丑而对他表示强烈的愤怒,致使他有七年之久不敢回家乡。尽管沃尔夫在小说开篇的“致读者”中说“这是虚构的故事,作者在此没有以任何人的现象为原型”,但同时又承认,
“所有真心诚意的文学类作品都是自传性的。”这一看似矛盾的说法其实正是《天使望故乡》的创作精髓所在。但是,这部小说能成为享誉世界的名著,显然并非仅仅因为它真实地描述了作者自己的真实经历,而是由于它通过选择了某些有代表意义的经历与事件并对其进行了艺术的加工,使其升华为一种有广泛代表意义的艺术真实,从而再现了那个时代的人们的精神风貌和历史。
在此我们不妨以小说中的人物形象和作者自己的家人之间的差异来做比较。尤金·甘特和托马斯·沃尔夫都在北卡罗来纳州的一个旅游城市长大,都有一个贪杯的、做雕刻匠的父亲和一个贪财的、做地产投机的母亲,都有目睹一个关系亲密的哥哥去世痛苦的经历,都做过报童,都在诺福克船厂里打过工,等等。正是由于二者之间的雷同之处如此之多,读者和批判家们往往忽略了作者为了艺术效果而对素材所做的处理。在小说中,我们看到的甘特一家是经常争吵、矛盾频发,夫妻之间、母女之间几乎没有和睦相处的时候,然而根据沃尔夫的姐姐梅布尔的回忆,他们真实的家庭生活并非如此:
包括汤姆的大多数读者在内的许多人无疑都会将我们描绘成不停争吵、经常打架、经常不愉快、往往粗野的一帮人。然而,当我一页一页地翻阅洪水般的记忆,逐个地审视我们每一个人,然后又对我们全家进行集体研究,我认为我们沃尔夫一家并非如此。虽然有时有矛盾冲突——哪一家没有矛盾冲突呢?——我们之间的冲突并没有长期持续。我们时常会说些气话,我想我们是从爸爸那里继承了叫损人的绰号的癖性,但我们像爸爸一样,说损人的话从来不是真心损人,而且当雷鸣电闪般的怒气平息了之后,我们又快快乐乐了,我们彼此之间的恩爱并没有受到损害。
沃尔夫同样进行大量改变的还有他家的社会地位问题。沃尔夫对他的家庭背景进行选择和各种篡改,其目的之一就是为塑造人物提供必要的和可信的背景。虽然评论家们经常把沃尔夫列入“迷茫的一代”之中,他对战争与战后的生活的悲观失望情绪并没有海明威等人强烈。也许这就是他强烈反对菲茨杰拉德等人把他拉到“迷茫的一代”中,明确宣称“我不觉得我属于迷茫的一代,而且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的原因。《天使望故乡》出版时,正值美国陷入大萧条的时代,对经历了大战的痛苦和经济危机的煎熬的美国人来说,忧伤和失落是必然的心理状态,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沃尔夫小说中的这份希望和梦想才使他像鼓手一样唤起读者对美好未来的憧憬。这个梦是美国梦的继续,也是这部小说的感召力量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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