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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这回事》连载二

(2009-08-10 14:5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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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出版社

译文好书

斯蒂芬金

写作这回事

连载

文化

分类: 书摘连载

ji《写作这回事》连载二

 

作者:[美]斯蒂芬·金

译者:张坤

ISBN:978-7-5327-4844-0/I.2706

出版时间:2009年8月

字数:170千

开本:A5

定价:28.00

 

简历

    看了玛丽·卡尔的自传《撒谎者俱乐部》我很受震动,不仅因为它写得强悍,写得漂亮,语言清新自然,更是因为它全——这个女人记得自己早年的一切。

    我却不是这样。我的童年过得古怪又跌宕,由单亲妈妈抚养成人,我小时候她老搬家,虽然我不太确定,可我觉得当她经济上或者精神上无力再应付我们兄弟俩的时候,偶尔可能会把我们放出去跟她某个姐妹住上一阵子。也许她只是在追寻我父亲,父亲当初攒下一大堆帐单之后离家跑了,当时我两岁,哥哥戴维四岁。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从来没有成功找到过父亲。我的妈妈耐丽·露丝·皮尔斯伯里·金是美国最早的妇女解放分子之一,却并非出于自愿。

    玛丽·卡尔把她的童年用几乎毫不间断的大场景展现出来。我的却是一片雾色弥漫的风景,零星的记忆片段就像孤零零的树木掩映其中……仿佛会一把攫住然后把你吃掉的那种树。

    接下来就是若干这样的回忆,加上我青少年和年轻时代那些比较连贯的日月里撷取的一些快照。这不是一本自传。它更像是一份简历——我试图告诉大家一个作家是如何长成的。不是说作家是如何造就的;我不认为作家可以造就,不论环境还是个人意志都不能造就一个作家(虽然我曾经相信这些东西可以)。这资质是原装原配的。可它仍然是种不寻常的资质;我相信许多人都至少具备一定的写作或者讲故事的天分,这种天分可以得到加强和磨练。如果这点我不相信,那么写这么一本书就是浪费时间。

    对我来说事情就是这样,只有这些——这是一个断断续续的成长历程,其中雄心,欲望,运气,还有一点天分,都起到了作用。别费心去揣摩字里行间是不是另有深意,不用找什么直线捷径。这里什么线也没有——只有些快照,多半还对焦不准。

 

1

 

    我最早的记忆是想象自己是其他人——事实上我想象自己是零铃兄弟马戏团里的迷你大力士。那是在我姨妈艾瑟琳和姨夫奥伦位于缅因州德翰姆的家里。我姨妈记得很清楚,她说我当时两岁半,也许三岁。

    我在车库角落里找到一块水泥板,搬着它慢慢走过车库平滑的水泥地面,但在我的脑子里,我正身穿一件兽皮背心(很可能是豹皮的),搬着那块水泥板走过舞台。大群的观众都静默。一条蓝白双色的追光灯照耀着我了不起的步伐。他们惊诧的表情说明了一切:他们从没见过像这么强壮的孩子。“他才只有两岁!”有人不可置信地说道。

    可我浑然不知马蜂已经在水泥板下面部分筑起了一个小蜂窝。其中一只马蜂,大约是对被迫迁移感到愤怒,飞出来叮了我耳朵一口。那痛精光四射,就像是猛然一口吸进毒气,是我短暂的人生经历中最厉害的痛楚,但几秒钟后新的痛楚记录就诞生了。当我把水泥板扔到地上,砸到我一只光脚五个脚趾的时候,我把马蜂蛰的那点痛全忘了。我不记得当时有没有去看医生,艾瑟琳姨妈也不记得了(那块水泥板的主人是我姨夫奥伦,二十多年前已经辞世),可仍然记得我被马蜂叮,被砸到脚趾的事,还记得我的反应。“斯蒂芬!你那一通嚎哟!”她说。“你那天嗓门可真叫亮!”

 

2

 

    大约一年之后,我和妈妈还有哥哥戴维一起住到了威斯康星州的西德皮尔。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搬到那里。我母亲的另外一位姐妹,凯尔(二战期间她曾经得过WAAC[1]选美冠军)跟她那位爱热闹嗜啤酒的丈夫一起住在威斯康星,也许我妈妈搬去是为了跟他们住近一点。若果真如此,我也不记得曾常见到威尔莫一家,事实上我谁也没见过。我母亲上班,可我也不记得她做的是什么工作。我想也许她是在一家面包房打工,可我记得那份工作来得更晚些,是我们搬到康涅狄格州以后的事,那次是为了跟露意丝姨妈和弗莱德姨夫近些。(弗莱德不喝啤酒,也算不上爱热闹;他是位小平头爸爸,很骄傲地开着一部盖着篷的敞篷车,只有上帝知道为什么)。

    我们住在威斯康星州期间请过一连串的保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和戴维太难对付所以她们才不干的,还是因为她们另有高就,又或者是因为我母亲对他们要求太高她们不愿意做。我只知道有过好多保姆。唯一一个我记得清楚的叫尤拉,也许是叫碧欧拉。她才十几岁,块头有房子那么大,她很爱笑。尤拉—碧欧拉非常有幽默感,即便当时我只有四岁,也能看出这一点,可她的幽默感很危险——仿佛她每一阵拍手摆臀甩头的大笑之中都藏有一声霹雳雷霆。当我看人家用隐藏摄像头拍摄的真实场景里,那些看孩子的保姆突然发作,痛打孩子的时候,总是会想起我跟尤拉—碧欧拉一起的日子。

    她对我哥哥戴维是不是也像对我一样厉害呢?我不知道。这些回忆的画面里都没有他。再说,他可能不大遭受这位尤拉—碧欧拉飓风的危险袭击;他六岁,应该已经上一年级,大多时间在射程之外。

    尤拉—碧欧拉经常在煲电话粥跟人说笑的时候,招手叫我过去。她常会抱住我,胳肢我,逗我笑,然后自己一边笑不拢嘴,一边一巴掌扇到我脑袋上,力道大得把我掀翻倒地。随后她又会伸出赤脚胳肢我,直到两人又笑成一团为止。

    尤拉—碧欧拉很爱放屁——放的屁又响又臭。有时候她兴头上来,会把我扔到沙发上,把她穿着羊毛裙子的屁股坐到我脸上,然后放气。她还会大笑着叫一声“炮!”,那感觉就像是我被埋在沼气焰火里。我记得眼前一片黑暗,记得我闷得要窒息的感觉,也记得自己曾经大笑。因为虽说当时感觉似乎挺可怕,却也似乎挺搞笑。从好多方面说,这位尤拉—碧欧拉让我对文艺批评家们有了充分准备。一位两百磅的保姆朝你脸上放屁,还大喊一声“炮!”,有了这样的经历,《乡村之声》之流再怎么样也很难吓倒你了。

    我不知道别的保姆怎么走的,但尤拉—碧欧拉是被解雇的,起因是鸡蛋。一天早上尤拉—碧欧拉给我煎了个鸡蛋当早点。我吃了,又跟她要一个。尤拉—碧欧拉就给我煎了第二个蛋,然后问我还想不想吃。她眼睛里的神情仿佛说:“小斯蒂威,谅你也不敢再吃了。”所以我就又要了一个。然后又要一个。一个又一个。我吃了七个鸡蛋才停下来,我想是七个——我脑子里一直记着是七个,记得很清楚。也许是因为鸡蛋吃光了。也许我哭着说不要了,再不然就是尤拉—碧欧拉害怕了。我不知道,但是也许,幸好游戏到了第七个就结束了。七个鸡蛋对一个四岁孩子来说实在不少。

    有一会儿我感觉还不错,后来就吐得满地都是。尤拉—碧欧拉哈哈大笑,打我的头,又把我关进衣柜,还锁上柜门。炮!如果她把我关进浴室,可能还能留住这份工作,可她没有。对我来说,我倒不介意呆在衣柜里。里面很黑,但是散发出我妈妈用的科蒂牌香水味儿,门下头还有令人安心的光透进来。

    我钻在衣柜深处,背靠着妈妈的外套裙子。我开始打嗝——打又长又响,像火一样燃烧的大嗝。我不记得胃里难受的感觉,但我当时肯定难受过,因为当我张开嘴巴准备再打一个火热大嗝的时候,我又吐了。全吐到我妈的鞋上了。这宣告了尤拉—碧欧拉的结局。当我妈妈那天下班回到家,见保姆躺在沙发上睡得正香,小斯蒂威锁在衣柜里也睡得正香,头发里还粘着半干的碎煎蛋。

 

3

 

    我们在西德皮尔的居留期间既不长也不能算成功。当邻居发现我六岁的哥哥在屋顶上爬来爬去时,他们打电话叫来了警察,结果我们从这套三楼公寓里被赶了出来。我不知道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妈妈在干什么。我也不记得那个礼拜的保姆哪儿去了。我只知道自己呆在浴室里,光脚站在暖气片上,专心看哥哥到底会从房顶上摔下来还是会平安回到浴室来。他回来了。哥哥今年五十五,住在新罕布什尔。

 

4

 

    我五六岁的时候,问妈妈有没有亲眼见过死人。见过,她说,她亲眼见过一次死人,还亲耳听过一次。我问你怎么能听到人死掉呢?她告诉我说那是一个姑娘,1920年代在普莱特耐克溺水死亡。她说那姑娘游过了罅隙,回不来了,于是开始呼救。几个男人试图去救她,但是那天罅隙那里起了危险的回头浪,他们只得掉头回来。最后他们就只是围站了一圈,既有游客也有当地人,我妈当时还是小姑娘,也在其中,大家一起等着一艘始终没来的营救船,一边听着那姑娘叫呀叫,直到力气用光沉下水去。她的尸体是在新罕布什尔浮上来的,我妈说。我问那姑娘几岁,我妈说她十四,随后又给我读了本漫画书,哄我睡了。又有一天,她给我讲了她亲眼见过的那次死亡——是个水手从缅因州波特兰市的格雷摩尔旅馆楼上跳下来,摔在大街上。

“他溅得满地,”我妈极为平淡地说道。她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他身上流出的东西是绿色的。这个我一直没忘。”

    算上我一个,妈妈,我们俩都没忘。


[1] 二战期间美国的女子民兵预备役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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