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盼秋[李桂红]
(2025-08-17 11:43:13)| 分类： 网文/报刊文摘/散文/小说 |
秋已至，夏未过。
日历上的“立秋”二字明明白白印在那里，精确到分秒的时刻，像一枚精准的邮戳，给夏天盖了章。可推开门，热浪依然如汹涌潮水般扑来，随即浑身都汗津津的——这哪里是秋？水泥路被晒得烫人，风拂过树梢却不带半分凉意，反倒像从蒸笼里漏出的热气，连空气都烫得发黏。
窗外的蝉鸣似一曲高亢的歌谣，一声接着一声，不知疲倦地吟唱着盛夏的尾声。它们也许还没接收到“立秋”的信号，树也还是盛夏的模样，叶子绿得发亮。连墙根那丛月季，都还攒着几朵半开的花苞，花瓣边缘虽被晒得微微发卷，却依旧不肯低下头。
母亲说这是“闰六月”的缘故：“秋老虎的威风还没亮出来，哪能说凉就凉？不过早晚还是比较凉快的。”她这话不假，晨起晾衣服时，总觉得空气里少了几分盛夏的黏腻；可到了正午，太阳依旧烈得很，走在日头下，脖颈后还是会渗出细密的汗。广场上的老人们聚在树荫下闲谈，摇着的蒲扇没停过，话题却早绕到了“秋凉”上——“等过了处暑就好了。”“去年这时候，因为没雨，田里的豆荚都没结饱满。”像是靠着念叨，就能把秋意盼得近一些。
倒是菜地里的玉米，比人先接了秋的信儿。前几日我去割韭菜，走到玉米地，还见棒子上的须是嫩生生的绿，像垂在额前的刘海，风一吹就轻轻晃。这两日再去看，绿早褪成了红，又由红转作黑红的褐，干巴巴地贴在玉米棒上。蹲下身拨开叶片，能看见玉米粒已经鼓了起来，饱满得快要撑破外衣。母亲说只要雨水足，越热它们长得越精神：“你看这粒儿，咬一口都能挤出浆来。”她边说边掰下一个，剥开包衣递过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甜香，倒真有几分“夏尽”的意思。
傍晚坐在院角的板凳上，倒能看到与前几日微有不同。天暗得早了些，往日要到七点才褪尽的霞光，如今六点刚过，就慢慢淡成了浅黄。风来了，虽还是热的，却少了正午的燥，带着些草木的清气——许是墙角那丛薄荷醒了，又或是院外的稻田开始灌浆，把藏了一夏的凉，悄悄匀了些过来。
母亲端来切好的西瓜，还带着水汽：“待吃过这西瓜，接下来便是软糯香甜的柿子、酸甜可口的山楂登场的时候了。”她坐在旁边剥毛豆，豆荚是刚从菜园摘的。菜园里的茄子紫了，辣椒红了，丝瓜少了……“你看那黄瓜架，”母亲指着墙角，“叶子都开始卷了。再过几日，就得拔了种萝卜了。”
夜里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蝉鸣渐渐稀了些，摸了摸胳膊，竟没像以往那样黏着睡衣，心里忽然明白：秋已至，只是它走得慢，要等夏把最后的热意撒完。而我们只需等着，等末伏过了，等处暑来了，等某天晨起推开窗，风里带着桂花香；那时便知，秋真的来了。
原来，岁月的脚步从不匆忙，它藏在每一片落叶、每一缕凉风里，悄悄酝酿着下一个轮回的美。
日历上的“立秋”二字明明白白印在那里，精确到分秒的时刻，像一枚精准的邮戳，给夏天盖了章。可推开门，热浪依然如汹涌潮水般扑来，随即浑身都汗津津的——这哪里是秋？水泥路被晒得烫人，风拂过树梢却不带半分凉意，反倒像从蒸笼里漏出的热气，连空气都烫得发黏。
窗外的蝉鸣似一曲高亢的歌谣，一声接着一声，不知疲倦地吟唱着盛夏的尾声。它们也许还没接收到“立秋”的信号，树也还是盛夏的模样，叶子绿得发亮。连墙根那丛月季，都还攒着几朵半开的花苞，花瓣边缘虽被晒得微微发卷，却依旧不肯低下头。
母亲说这是“闰六月”的缘故：“秋老虎的威风还没亮出来，哪能说凉就凉？不过早晚还是比较凉快的。”她这话不假，晨起晾衣服时，总觉得空气里少了几分盛夏的黏腻；可到了正午，太阳依旧烈得很，走在日头下，脖颈后还是会渗出细密的汗。广场上的老人们聚在树荫下闲谈，摇着的蒲扇没停过，话题却早绕到了“秋凉”上——“等过了处暑就好了。”“去年这时候，因为没雨，田里的豆荚都没结饱满。”像是靠着念叨，就能把秋意盼得近一些。
倒是菜地里的玉米，比人先接了秋的信儿。前几日我去割韭菜，走到玉米地，还见棒子上的须是嫩生生的绿，像垂在额前的刘海，风一吹就轻轻晃。这两日再去看，绿早褪成了红，又由红转作黑红的褐，干巴巴地贴在玉米棒上。蹲下身拨开叶片，能看见玉米粒已经鼓了起来，饱满得快要撑破外衣。母亲说只要雨水足，越热它们长得越精神：“你看这粒儿，咬一口都能挤出浆来。”她边说边掰下一个，剥开包衣递过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甜香，倒真有几分“夏尽”的意思。
傍晚坐在院角的板凳上，倒能看到与前几日微有不同。天暗得早了些，往日要到七点才褪尽的霞光，如今六点刚过，就慢慢淡成了浅黄。风来了，虽还是热的，却少了正午的燥，带着些草木的清气——许是墙角那丛薄荷醒了，又或是院外的稻田开始灌浆，把藏了一夏的凉，悄悄匀了些过来。
母亲端来切好的西瓜，还带着水汽：“待吃过这西瓜，接下来便是软糯香甜的柿子、酸甜可口的山楂登场的时候了。”她坐在旁边剥毛豆，豆荚是刚从菜园摘的。菜园里的茄子紫了，辣椒红了，丝瓜少了……“你看那黄瓜架，”母亲指着墙角，“叶子都开始卷了。再过几日，就得拔了种萝卜了。”
夜里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蝉鸣渐渐稀了些，摸了摸胳膊，竟没像以往那样黏着睡衣，心里忽然明白：秋已至，只是它走得慢，要等夏把最后的热意撒完。而我们只需等着，等末伏过了，等处暑来了，等某天晨起推开窗，风里带着桂花香；那时便知，秋真的来了。
原来，岁月的脚步从不匆忙，它藏在每一片落叶、每一缕凉风里，悄悄酝酿着下一个轮回的美。
------2025年08月15日《西安晚报》第8版终南
晚晴
https://xafbapp.xiancn.com/newxawb/pc/html/202508/15/content_29086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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