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凉了[张学诗]
(2024-11-08 08:44:32)分类: 网文/报刊文摘/散文/小说 |
中秋过后的秋风,似是一天凉过一天……而这月亮呢,及至中秋,乃至晚秋,以至初冬,也就自然而然地平添了许多的凉意。
难怪乎,我故乡的乡亲们,对它,也就不乏亵渎不乏轻慢地称呼为“凉月子”了。
“凉月子粑粑,照进家家,家家吃的黏烧饼,不给我家宝宝吃……”
这是我幼小时候就学会了吟诵,至今还耳熟能详的一句童谣呢!
这用白白的糯米面,和着油、拌着糖做成的黏烧饼,黏黏软软的,又香香甜甜的,该是那时那地的我们,最为羡慕最是向往的一种食物了。可是,在那个物质极其匮乏的年代,能够品尝这黏烧饼的,只是极少的孩子,大多的,只有咽着口水眼馋的份儿,空有那一轮或是那一弯清清冷冷的凉月子,在头顶上苍苍凉凉地映照着……
晚秋时候,庄稼都已经收获,田野里,空空荡荡的,等待着它们的主人,年复一年地耕作与播种。
于是,一头头耕牛,也就起着早、带着晚,在刚刚收获完了水稻的田块里耕翻起来。
“二十五六头,月出好吆牛。”
“二十七八九,凉月子出来扭一扭。”
这是农历的二十五六,或是二十七八九,月出时候的情景了;也是比我大三岁,才十二三岁是我的一位远房的堂兄,说给我听关于凉月子的一句句俗谚。
才十二三岁,刚刚扶得起犁的年纪,他就是一位耕田的好手了。
可以想象,秋冬时候,在凉月子斜挂于天际,把它清冷苍凉的一抹抹银辉洒向大地的时候,我的这位远房的堂兄,便要打着牛号子、挥着牛鞭子,跟着慢悠悠的老牛,在竖着一棵棵稻茬的一望无垠的田野里耕作了。
“噢嘘哟哟来呵——”
“噢嘘来来哟呵——”
半个世纪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这一声声苍凉的牛号子,还在我故乡的田野上回响,缭绕于凉月子的一抹抹清冷的银辉。
只是现在,问起我的那位早已经是孙辈绕膝的兄长,半个世纪前关于老牛、关于凉月子的往事,他丝毫没有清冷与苍凉着的喟叹,有的只是对于自己小小年纪,就曾经历过这如水的凉月子的那种打磨、那种洗礼的感慨与幸运……
也许,这就是我故乡的亲人,对于凉月子的那么一种不加雕饰的真实的感情……
现在,我们这小小的寰球,似乎是一天暖似了一天;即便是秋冬季节,也无论在城市或乡村,人们对头顶上的这一轮“凉月子”,也感觉不到,它曾有过的那种苍凉、那种清冷。
只是,秋冬时候,悬挂在我们头顶的那一弯或是那一轮凉月子,你不妨把它想象成,茫茫浩瀚宇宙中的那一处让人膜拜、让人仰望着的景点呢!给一颗颗藏垢纳污或是彷徨徘徊的心,以洗涤,以导引,一步步走向那纯净与怡悦的圣境……
------2024年10月23日《西安晚报》第8版文化终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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