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串串嫣红醉东风[张筠]
(2024-11-08 08:41:12)| 分类： 网文/报刊文摘/散文/小说 |
街边的花坛里，火红的一串红热烈燃情地绽放着，从夏至秋，长长的花序上，红色筒状花朵如一串串爆竹，持久释放着心中的激情。每日上下班路过，看着鞭炮样的花朵，似乎能听到空气中“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心中感慨着：什么样的花才有如此旺盛的生命力啊！
“一串红，唇形科鼠尾草属草本花卉，植株最高可达90厘米，轮伞状花序，一般生有2-6朵花，原产南美洲的巴西……”眼睛盯着查到的资料，心里却在想：为什么一串红的产地不是中国呢？它的花朵多么像中国传统鞭炮啊！它的花色与象征红火与喜庆的中国红多么契合啊！所以，它又被称为炮仗红、象牙红吧；所以，它在中国各地的园林中才会普遍栽培吧。虽是比较常见的植物，一串红又是多么特别的花儿呀！
“长条袅袅串红绡。无风时自摇。十分妖艳更苗条。”在宋代诗人刘子寰眼里，一串红的丽姿娇态，是故园之思，也是心中的意难平。而在当代作家叶公觉看来，“一串红的花红得艳，红得透，红得深，红得烈，红得使人一见钟情，红得使人心情舒畅，红得使人热血沸腾！”是呵，红彤彤，赤焰焰，如此热烈、如此灿烂、如此鲜艳的一串红，谁能不爱呢？
其实与一串红的初相遇，是在记忆深处的那座小院里。二十几户教师家庭组成的家属院，面积虽不大，但也够几十口人大家庭般生活在一起了。那时物资匮乏，交通不便，于是家家门前辟有一块菜畦，种些时令菜蔬。大家又都有些小情调，于是菜畦周围被各色鲜花点缀，大都是些月季、鸡冠花、草茉莉之类普通花草。不过杨叔家的花却很特别，茂盛的绿叶托举着红艳的花穗，修长的花序上，鞭炮状的花朵次第绽放，犹如年节的爆竹喜庆炸响。初见这么神奇的花朵，我们一群小伙伴围着花儿左看右瞧，惊诧欢欣的目光快要被这花朵点燃了。大家都不知道花名，便去询问教生物的杨叔，他眨眨眼，笑着说：“想知道花名，先猜个谜语：红花朵朵，最怕孤单，喜欢找伴，一开一串。”有个大点的孩子到底聪明，脱口而出：一串红！
这时，杨叔身后的杨姨郑重地告诫我们：“只许看花，不许碰地里的菜啊！”杨姨作为家属并没有正式工作，一家人全靠杨叔微薄的工资生活，因此她把菜看得比花金贵。与文雅瘦弱的杨叔相比，杨姨膀大腰圆，说话高声大嗓，整个院子常常被她的声音占据。杨姨数落起杨叔或孩子来，噼里啪啦犹如放鞭炮，大家都笑说她家门前种的一串红与她这个人很应景，仿佛是她的化身。不过杨姨的爽快麻利、勤俭干净等优点深得小院人的喜爱。她家做了诸如浆水鱼鱼、马齿苋菜团等特色饭，左邻右舍都能有幸尝个鲜。每天早上天不亮，小院里会响起“唰，唰”的扫地声，那是杨姨在扫院子，而且数年如一日。有人戏称，院里的地面干净得可以晾凉粉。
然而，杨叔的一场病倒打乱了平静的生活节奏……大家看着杨叔家两个尚未成年的半大小伙子，心里都替杨姨捏了一把汗。顽强地与病魔搏斗了一年，杨叔还是撒手而去。葬礼上，杨姨哭得死去活来，院里的大人小孩都跟着一起辛酸抹泪。葬礼结束后，杨姨擦干眼泪，日子还要继续，她在学校申请了一间空房间，办起了小卖部，日用品加学习用具，勉强撑起了娘仨的生活。
杨姨依然种菜，菜畦周围是挺拔红艳的一串红，夏季各种花开放时，一串红开得最为夺目；秋天其他花落了，一串红依然盛开着，那么执着，那么顽强。
后来因父亲工作调动，我们全家搬离了小院，后来断续探知到杨姨的消息：她的大儿子考上了医科大学；小儿子则参了军，因一次立功表现被保送进了军校……我们都替杨姨高兴，深感欣慰。
几年前的秋天她大儿子结婚了，就在小院举行的婚礼。我想，当时她家的一串红也正开得艳吧，一定与喜庆的鞭炮融为了一体……
------2024年10月23日《西安晚报》第8版文化终南 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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