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故乡，秋天的欢喜是“敲”下来的。

　　周末，一家人回到老屋。趁没有开饭，我带着孩子，一阵风似地上了后山，那里是我小时候的乐园。刚到半山腰，就见酸枣树像忠于职守的卫兵，把“脚跟”倔强地扎在并不肥沃的土壤中。

　　“快看，好多酸枣啊！”循声望去，一个个喜庆的“胖小子”红着脸，攀在枝头，咧嘴笑呢。我递过去一根竹竿，一双儿女就你争我夺地敲起了枝干。酸枣恋恋不舍地告别了枝头，落入大地母亲的怀抱。我捡起一颗尝了尝，酸甜适宜，清脆可口，仍旧是童年的味道。故乡的秋，对我这样的游子总是慷慨的。

　　刚装满一篮子，孩子们便“喜新厌旧”起来，他们呼喊着，冲向了不远处的板栗园。枝头，圆鼓鼓的板栗穿着长满小刺的衣裳，像是披着坚不可摧的铠甲。孩子们急不可耐地举着长杆敲打着，栗子便“簌簌”地掉落下来。下山途中，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该如何分配：这是给奶奶的，那是给外公的……充满稚气的声响，让这个秋天变得格外温情。

　　回到老房子，已近黄昏，金色的余晖抚摸着静默的山野和炊烟袅袅的村庄，勤快的母亲早已摘下藤架上的饭豆，和着香米一起蒸煮。另一侧的铁锅中，金黄色的板栗与醇香的鸡肉亲密缠绕，彼此成就，氤氲的香气勾起了大家腹中的“馋虫”。我夹上一颗饭豆细细咀嚼，粉嫩爽脆，清香诱人，妻子则热衷于板栗的香甜软糯，母亲却不怎么动筷，只是乐呵呵地看着。

　　第二天离家时，我的后备箱如母亲秋收的篮子，盛满了各种礼物。酸枣、豆荚、板栗、饭豆……它们挤挤挨挨，热热闹闹地凑在一起，像极了小时候围在灶台前、喧闹着等待母亲美食的儿女们。

　　那日，我们“敲”下了秋天的欢喜，带走了浓郁的乡情。

------2024年10月11日《西安晚报》第8版终南 晚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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