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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豆“三重奏”

(2023-08-11 21:32:07)
分类: 文学作品/文摘精华[转]
扁豆“三重奏”


秋语行歌 2022-12-15 16:38 发表于山东




[前言]

扁豆这东西不知为什么会引起作家们的注意,以此为题的著名散文竟然有三篇,孙犁,汪曾祺,苏雪林,三人三篇《扁豆》,篇篇皆是绝妙精品,各把自己的情怀写尽。尤其是孙、汪二文开篇结尾行文竟然曲同工,至有情味,颇堪欣赏。


[散淡之中掩不住战士的灵魂]

扁豆


孙犁

北方农村,中产以下人家,多以高梁秸秆,编为篱笆,围护宅院。篱笆下则种扁豆,到秋季开花结豆,罩在篱笆顶上,别有一番风情。小扁豆分白紫两种,花色亦然,相间种植,花分两色,豆各有形,引来蜂蝶,飞鸣其间,又添景色不少。
白扁豆细而长,紫扁豆宽而厚,收获以后者为多。
我自幼喜食扁豆,或炒或煎。煎时先把扁豆蒸一下,裹上面粉,谓之扁豆鱼。
吃饭是一种习性,年幼时好吃什么,到老年还是好吃什么。现在农贸市场,也有扁豆上市。每逢吃扁豆,我就给家人讲下面一个故事:1939年秋季,我在阜平县打游击住在神仙山顶上。这座山很高很陡,全是黑色岩石,几乎没有人行路,只有牧羊人能上去。
山顶的背面,却有一户人家。他家依山盖成,门前有一小片土地,种了烟草和扁豆。他种的扁豆,长得肥大出奇,我过去没有见过,后来也没有见过。
扁豆耐寒,越冷越长得多。扁豆有一种膻味,用羊油炒,加红辣椒,最是好吃。我在他家吃到的,正是这样做的扁豆。
他的家其实就是他一个人。他已经四十开外,还是独身。身材高大,皮肤的颜色,和他身边的岩石,一般无二。
他也是一个游击队员。
每天天晚,我从山下归来,就坐在他的已经烧热的小炕上,吃他做的玉米面饼子,和炒扁豆。
灶上还烤好了一片绿色烟叶,他在手心里揉碎了,我们俩吸烟闲话,听着外面呼啸的山风。
                    一九九二年八月十三日清晨



[俗趣之中展露雅士的情怀]

扁豆

汪曾祺

我们那一带的扁豆原来只有北京人所说的“宽扁豆”的那二种,郑板桥写过一副对联:“一庭春雨瓢儿菜,满架秋风扁豆花”,指的当是这种扁豆。这副对子写的是尚可温饱的寒士家的景况,有钱的阔人家是不会在庭院里种菜种扁豆的。扁豆有紫花和白花的两种,紫花的较多,白花的少。郑板桥眼中的扁豆花大概是紫的。紫花扁豆结的豆角皮色亦微带紫,白花扁豆则是浅绿色的。吃起来味道都差不多。惟入药用,则必为“白扁豆”,两种扁豆药性可能不同。

扁豆初秋即开花,旋即结角,可随时摘食。板桥所说满架秋风给人的感觉是已是深秋了。画扁豆花的画家喜欢画一只纺织娘,这是一个季节的东西。暑尽天凉,月色如水,听纺织娘在扁豆架上沙沙地振羽,至有情味。北京有种红扁豆的,花是大红的,豆角则是深紫红的。这种红扁豆似没人吃,只供观赏。我觉得这种扁豆红得不正常,不如紫花、白花有韵致。
北京通常所说的扁豆,上海人叫四季豆。我的家乡原来没有,现在有种的了。北京的扁豆有几种,一般的就叫扁豆,有上架的,叫“架豆”。一种叫“棍儿扁豆”,豆角如小圆棍。“棍儿扁豆”字面自相矛盾,既似棍儿,不当叫扁。有一种豆角较宽而甚嫩的,叫“闷儿豆”,我想是“眉豆”的讹读。北京人吃扁豆无非是焯熟凉拌,炒,或焖。“焖扁豆面”挺不错。扁豆焖熟,加水,面条下在上面,面熟,将扁豆翻到上面来,再稍焖,即得。扁豆不管怎么做,总宜加蒜。
我在泰山顶上一个招待所里吃过一盘炒棍儿扁豆,非常嫩。平生所吃扁豆,此为第一。能在泰山顶上吃到,尤为难得。
                   一九九二年五月十二日



[朴素之中透着几分诗意]


扁豆

苏雪林


“多少时候,没有到菜圃里去了,我们种的扁豆,应当成熟了罢?”康立在凉台的栏边,眼望那络满了荒青老翠的菜畦,有意无意地说着。
谁也不曾想到暑假前随意种的扁豆子,经康一提,我恍然记起,“我们去看看,如果熟了,便采撷些来煮吃,好吗?”康点头,我便到厨房里拿了一只小竹篮,和康走下石阶,一直到园的北头。
因无人治理的缘故,菜畦里长满了杂草,有些还是带刺的蒺藜。扁豆牵藤时我们曾替它搭了柴枝做的架子,后来藤蔓重了,将架压倒,它便在乱草和蒺藜里开花,并且结满了离离的豆荚。

折下一枝豆荚,细细赏玩。造物者真是一个伟大的艺术家呵!他不但对于鲜红的苹果,娇艳的樱桃,绛衣冰肌的荔枝,着意渲染;便是这小小一片豆荚,也不肯掉以轻心的。你看这豆荚的颜色,是怎样的可爱,寻常只知豆荚的颜色是绿的,谁知这绿色也大有深浅,荚之上端是浓绿,渐融化为淡青,更抹三层薄紫,便觉润泽如玉,鲜明如宝石。
我们一面采撷,一面谈笑,愉快非常,不必为今天晚上有扁豆吃而愉快,只是这采撷的事实可愉快罢了。我想这或是蛮性遗留的一种,我们的祖先——猿猴——寻到了成熟的榛栗,呼朋唤类地去采集,预备过冬,在他们是最快活的,到现在虽然进化为文明人了,这性情仍然存在。无论大人或小孩子,——自然孩子更甚,逢到收获果蔬,总是感到特别兴趣的,有时候,拿一根竹竿,偷打邻家的枣儿,吃着时,似乎比叫仆人在街上买回的鲜果,还要香甜呢。
我所禀受的蛮性,或者比较的深,而且从小在乡村长大,对于田家风味,分外系恋;我爱于听见母鸡咯咯叫时,赶去拾它的卵,我爱从沙土里拔起一个一个的大萝卜,到清水溪中洗净,兜着回家,我爱亲手掘起肥大的白菜,放在瓦钵里煮。虽然不会挤牛乳,但喜欢农妇当着我的面挤,并非怕她背后搀水,只是爱听那迸射在冰铁桶的嗤嗤声,觉得比雨打枯荷,更清爽可耳。
康说他故乡有几亩田,我每每劝他回去躬耕,今天摘着扁豆,又提起这话,他说我何尝不想回去呢,但时局这样的不安宁,乡下更时常闹土匪,闹兵灾,你不怕么?我听了想起我太平故乡两次被土匪溃兵所蹂躏的情形,不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约 一九二七年

 


—————秋语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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