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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笔记》第二册(25)

(2020-12-02 00:4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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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锺书

钱锺书手稿集

中文笔记

分类: 中文笔记

方回《桐江集》八卷 [1] 無詩,顧氏《元詩選》皆在今《桐江續集》,題曰《桐江集》,非也。【《新安文獻志》選虛谷詩文不少,須核對。如《甲集》卷五十《桃源行》,乃宋亡以前作,《桐江續集》即未收。】

【《癸辛雜識別集》上。】【《頻羅菴遺集》卷十《跋方回書洪忠宣忠貫日月祠堂記》:“虛谷此《記》,誠有如劉文清所跋云云者,不可以其人品之劣而少之。”黃溍《日損齋筆記》宋濂《序》:“近代紫陽方公回亦著筆記一百六十餘則,而河南張恒時斥其非。”《新安文獻志甲集》卷 程珌《與史丞相彌遠書》謂其“左右壅蔽,陷明公於萬世之罪人”,程跋語云:“方公虛谷每謂端明比於彌遠,而此書凜然如斧鉞。虛谷嘗著宋季諸臣小傳,東山趙先生汸闢之,以為出於忿嫉。則其所以書端明者,豈足深據哉!”】

卷一《晦菴集抄序》(“拆為四十類”,可與《語類》相輔)【“閏有餘,筮有奇,大匠材、良醫藥無遺棄,次雜事類第四十”】、《南軒集抄序》、《東萊集抄序》。

《滕元秀詩集序》云:“詩貴活、貴響,不然則死語、啞語也。公詩有‘月色搖江如汞走【天虛我生《新酒痕》第 10 回:‘月光照著湖,却似許多白魚在水面上游著’】,非活語乎?又有‘七里風煙萬里寬’,非響語乎?夫詩貴活說出呂居仁,貴響說出潘邠老。近世為詩者,七言律宗許渾,五言律宗姚合,自謂足以符水心‘四靈’之好,而餖飣粉繪,率皆死語、啞語。【周密《浩然齋雅談》卷上為水心辯。】【按《林下偶談》卷四已引水心為《徐靈暉墓志》所謂‘不及見開元、元和之盛’,以及《王木叔詩序》、《劉潛夫詩跋》謂水心不取晚唐,四靈宗派且有怨詞矣[2] 。】【虛谷論吳子良語見卷三《讀篔窗荊溪集跋》,於水心一生出處大有微詞。】【“水心之門有‘四靈’,廣納後輩,頗加稱獎。《跋劉潛夫》既出,為唐律者頗怨。人不知,以為水心崇晚唐者。水心於當時詩人,稱李季章、趙蹈中可以獨步。近時學者,歆艷四靈,愈陋愈下也。 [3]“】使令作七言大篇如蘇、黃、李、杜,五言短篇如韋、陶、三謝,則縮手不能。時謠謂:‘浙右滕元秀,江西劉改之。’然龍洲道人詩,回未敢謂然,外強中乾,多謁客氣。”

《馮伯田詩集序》:“天無雲謂之清,水無泥謂之清,風涼謂之清,月皎謂之清。一日之氣夜清,四時之氣秋清。荒逈之野笛清,寂靜之室琴清。清矣,又有所謂新焉。新沐者必彈其冠,新浴者必振其衣,此以舊而為新者也。田磽則易,器蔽則改,此舍舊而圖新者也。成湯之盤,庖丁之刃,善用之,則物雖舊而未嘗不新者也。南人於涼之蒲桃,北人於閩之荔枝,咀其枯腊,以為美在是。風稍露顆,珠液玉漿,雖語之不信。此知其舊而不知其新者也。杜老曰:‘清新庾開府。’”【“雀舌收先雨,貓頭掘帶泥”;“因聽敲竹雨,四壁半生苔。”】【《霅川感舊》:“多應河畔骨,便是屋中人”;《鸕鷀源樵歌》:“綺羅巷陌總成塵,那識擔柴老買臣。自笑賣柴元似舊,買柴却似舊時人。 [4] 《名僧詩話序》:“凡六十卷。北宗以樹、鏡譬心,南宗謂‘本來無一物’。後之善為詩者,皆祖此意,謂之‘翻案法’。六祖之派,分為五宗,麾呵斥罵,奇險譎怪,其語實出入於詩人之詩。【《續集》卷三十三《清渭濱上人詩集序》曰:“回嘗為《名僧詩話》五十四卷,七佛偈、西天二十八祖偈,皆預編摩。然偈不在工,取其頓悟而已,詩則一字不可不工。悟而工,以漸不以頓。”】【按此可與余讀《傳燈錄》語參觀。他人只知僧以禪入詩,不知其以詩說禪也。虛谷識亦卓矣。】

《程斗山吟稿序》:“山谷論杜詩,必斷自夔州以後:以前之作,如繡如畫;以後之作,繡與畫之迹俱泯。善為詩者,由至工而入於不工。”

【“此夕分秋半,何人共夜闌。 [5] “】

《滄浪會稽十詠序》:“學唐人丁卯橋詩,逼真而又過之者,王半山、陸放翁集中多有其體。”【按《養一齋詩話》亦謂放翁七律學丁卯。虛谷可謂具眼語也。】【按卷七《瑤池集攷》謂:“荊公詩雖工密,然格不高,立言命意有頗僻處。”】

【《稽古圖序》:“亡宋始安石,次檜,終似道,名‘三姦臣’。”】

《僧一山魁松江詩集序》:“唐僧詩,韓吏部門無本第一,如怪禽啼曠野,極其味之苦。宋僧詩,蘇玉局門參寥第一,如髣髴聞機杼,極其味之淡。苦也,竭力而追之者也,其淵之鑽歟?淡也,適意而迎之者也,其點之撰歟?”

《送俞唯道序》 [6] (自述作詩經過:弱冠學張文潛,二十五學王半山,二十六學梅聖俞,誦杜、黃、陳律詩未有所得,別看簡齋,始有入門):“大槩律詩當專師老杜、黃、陳簡齋,稍寬則梅聖俞,又寬則張文潛,此皆正派。五言古淵明為根抵,三謝尚不滿意,韋、柳善學陶者。七古遵太白、退之、東坡規模。絕句唐人後惟一荊公,不當學姚合、許渾,格卑語陋,恢拓不前。唐二孟,近世呂居仁、尤、蕭、楊、陸,但可為助。飽讀勤作,苦思屢改。善詩者用字如柱立礎,用事如射中的,布置如八陣之奇正,對偶如六子之偶奇。至於剔奇抉怪,如大空中本無一物,雲霞雷電,雨露霜雪,變而不窮。鍛一字者一句之始,字字穩則句成而無鍛跡;鑄一句者一篇之始,句句圓則篇成而無鑄痕。其初運思,旋轉如游絲之漾天;其終成章,妥貼如磐石之鎮地。 [7] “【卷四《跋江石卿詩文》云:“予它年作文冗,卒以曾南豐為歸;作詩浮,晚獨喜陶淵明;至陳後山兼有二長。乃取此三君子集,坐臥自隨,終不近之也。為學根源,即自吾鄉晦厂先生,泝至於仲尼夫子而止。”】【觀卷五《吳尚賢詩評》純講工夫,自章句入手。不知者不作唐大之言,所謂平實者,非耶?】【《續集》卷十九《贈程以忠楊泰之并序》曰:“余初學張宛丘,晩慕陳後山。”第二首曰:“文潛雄渾開前路,無己深幽助晩成。”卷二十七《贈葉宗貴一山》云:“我詩初學張文潛,晚悟后山拜山谷。頗通大道合自然,拙朴有餘巧不足。近世後生宗許渾,可謂諺云狗尾續。詩自明良賡歌起,以至孔刪雅頌風。蘇李曹陶唐甫白,慶歷元祐乾淳宗。是為四始大正派,姓名太陽燭天紅。”卷二十八《思家五首之四》注云:“初學肥仙,晚參黃、陳。”】【又《續集》十一《西齋秋懷》,其遵杜、黃、二陳,蓋生平得力所在,不忘淵源所自也。】

《送胡植芸北行序》:“世謂宋詩不及唐,予謂梅聖俞、陳無己、趙昌甫,唐詩反出其下。近世詩學許渾、姚合,雖不讀書之人皆能為五、七言,無風雲月露、氷雪烟霞、花柳松竹、鶯燕鷗鷺、琴碁書畫、皷笛舟車、酒徒劍客、漁翁樵叟、僧寺道觀、歌樓舞榭,則不能成詩。以為干謁乞覓之貲。嗚呼!江湖之弊,一至此哉!梅陶粹冶和,春融天靚,歐陽永叔敬之畏之 [8] 。陳無巳鍛勁鍊瘦,岳握厓聳,黃魯直敬之畏之。趙昌父閟芳銷華,霜枯氷涸【參觀卷四《跋趙章泉詩》】,趙蹈中敬之畏之。有一斡萬鈞之勢,而不見其為用力;有一貫萬古之胸,而不覺其為用事。此予所以深許之也。”

卷二《平實記》:“不實之患,甚於不平。不平者,挽其偏而還於正,猶可為也。不實者,如以錦綉覆坑穽,殺人之不恤矣。朱子遺書俱在,知道之言,如平地無一步不可行,如實地無一步不可立。”

【《居竹記》(趙子昂書)。】

卷三《讀明道先生詩跋》。

《讀王荊公詩說跋》:“荊公《詩說》極有佳者,如說《七月》是自注云:荊公此段文勢鏗鏘瀏亮。回謂荊公之學如管子,其所以興利致富之術,與先王之意氷炭,而其言語議論,時出於先王之緒餘。其少以文學知名,位高眷隆,於是以其意治天下【參觀《續集》卷九《覽古五首》】,而文之以先王之言。尚不如管仲於道理、規模猶有所見於一二也。”

《讀太倉稊米集跋》:“周紫芝竹坡所作。嘗謂‘作詩先嚴格律,然後及句法’,得此語於張文潛、李端叔。又謂:‘郭功父徒竊虛稱,在詩家最無法度。’此言皆是。但《秦檜生日詩》及《序》不刪,何也?紫芝嘗有一聯云:‘設客元無琴裏曲,供官尚有篋中詩。’其說謂古今語未嘗無對,琴家能悅俗耳者,為設客曲。頃有作《送太守》詩者曰:‘供官詩,不足觀。’秦檜當國,勢燄薰灼,自非胡澹厂,寧免作供官詩,刪之可也【按此殆虛谷自為解嘲,渠亦上賈似道《梅花百詠》。而今集中諸作,於木棉菴事言之津津【如《續集‧木棉怨》、《悲歌五首‧之五》、《馬廷鸞挽詞》之跋是也,《續集》二十三《三月二十日飲紫霞道院得酒字》尤無故牽入木棉厂事 [9]】,若有餘快,每痛詆似道,反復不休是也。又虛谷知嚴州,元兵將至,倡為死封疆之說。而集卷五有《嚴州歸附表》等等,是更在供官詩之下矣。《癸辛雜識》謂:‘老吏見其跪起於北妓之前,口稱小人,食妓餘食,遂疏為方回十一可斬之說。’又謂有‘市井小人求詩序者,酬以五金,必欲得錢入懷,然後漫書數字。寓杭之三橋旅舍,與婢宣淫,撼落壁土,為鄰訟於官。因歷舉其貪、淫、吝、鄙諸事說,似道有知,將大笑於地下’】。辨《碧雲騢》事為非聖俞作,此非私於鄉先生,乃公論也。竹坡紹興元年避地山中,不能盡挈羣書,唯有柳州、夢得、牧之、山谷、少陵、張文潛、後山、簡齋八家詩抄為‘詩八珍’以謂,皆適有之,非擇而取【按《老學厂筆記》:‘東坡在嶺海間,最喜陶淵明、柳子厚,謂之“南遷二友”。’可與‘詩八珍’作對】。予謂此豈‘適’然,學詩不可不會。取柳、黃、杜,不取韓、蘇、李,有深意也。聖俞、居仁、誠齋、放翁四大家,亦不可遺云【按著眼處江西詩派人選,亦見此矣。後來虛谷以老杜為祖,配之以一黃二陳,皆竹坡‘八珍’中人也】。”

《讀陳同甫文集》三《跋》痛詆同甫,其末《跋》且謂:“同甫魁天下而歸,虐使桶匠,欲佔其女,俾為方桶。桶可圓不可方,同甫百端怒詈。匠恨甚,以桶刀殺之。水心諱不書,曰:‘病,一夕卒。’非也。為侂冑盡力者,水心不免使同甫無恙,出處向背,蓋未可知。”殊異聞。

【二:“時文之雄也。拾《戰國策》、《史記》之語,而傳以蘇文之體,乾、淳間場屋所尚。書簡肆俗語而少雅言。同甫得一狀元,足以蓋平生之非。何所見之陋!”】

《讀盤谷序跋》謂李愿“以荒侈敗”,未足當昌黎《序》。

【“李密時民謠‘匙貴於杓,塩貴於藥’、《成實論》‘兔角龜毛’、《李陵傳》注‘眼語’、《漢上題衿》‘眉語’、《史記毛遂》‘目笑’、《金鑾密記》‘鼻笑’。 [10] “】

【包宏翁《敝帚集》謂象山“聞鼓聲而悟”(按見《象山年譜》紹興十六年八歲下梭山語也),與朱子南屏鐘聲相反 [11] 。】

《跋遂初尤先生尚書詩》:“宋中興以來,言治必曰乾、淳,言詩必曰尤、楊、范、陸。其先或曰尤、蕭,然千巖蚤世不顯,詩刻湘中,傳者極少。誠齋時出奇峭,放翁善為悲壯,然無一語不天成。公與石湖,冠冕佩玉,度騷媲雅,蓋皆胸中貯萬卷書,今古流動,是惟無出,出則自然。”【參觀《續集》卷八《讀張功父南湖集》。】

【“其合也,如水之月與天之月,無少異處。 [12] “】

《跋吳古梅詩》:“或問:昌黎門人詩孰優?賀春圃之麗日也;□□濤怒之風也;籍秋場之豐年也;島黃花寂歷,秋則晚矣;郊氷厓霜壑,生意不露者也。然則孟優矣,視韓何如?曰:月口星心,猶有斧鑿。昌黎《南溪始泛》諸篇,西山真公選以入正宗者,惟韋、柳可近之。十《琴操》亦詩耳,雖韋、柳不能近也,而況於諸人乎!故曰昌黎備四時之氣。以文章大體言,天地同流,萬物皆備。以詩一端言,舒之不如翕也,腴之不如瘠也,麗之不如質也。”【仍是壓低昌黎之意,可與“八珍”云云參觀。】

卷三《跋趙章泉詩》:“趙蕃字昌甫,詩尚瘦勁,不為晚唐,亦不為江西,隱然以後山為宗。趙汝騰《序》所引虛字用功等語,却未盡詩家變化之理。詩不欲肥,則必於助辭上著力,自是至難,然亦須渾成不露乃可。近人學之,乃至偏枯樵悴。全用之、乎、者、也作對,殆刻鵠不成類鶩也。”【章泉《淳熙稿》余見之,乾老平直,了無滋味。雖多無可取,力尊山谷、東萊,亦大不相似。較虛谷詩稍有矩彠,其流易固相似,而五言古詩之朴老反不如也。】【參觀前《送胡植芸北行序》。《續集》卷二十《雜書五首之五》至云:“欲詣彭城陳正字,須參南獄趙章泉。”推之至矣。】【按可參觀《輟耕錄》卷九趙子昂語 [13] ,又下《劉元暉詩評》、《問田夫詩評》。按《老學厂筆記》卷三 [14] :“張文潛言:‘王中父詩喜用助語,自成一體。’予按,韓持國亦喜用之,如‘酒成豈見甘而壞,花在須知色即空’;‘居仁由義吾之素,處順安時理則然’等等。”《焦氏筆乘》卷四:“王昌齡《灞池》詩:‘開門望長川,薄暮見漁者。借問白頭翁,垂綸幾年也。’孟襄陽詩:‘所居最幽絕,所住皆靜者。依止此山門,誰能效某也。’助語皆瀟灑可喜。他若‘山如仁者壽,風似聖之清’,大類學究口吻。”又參觀《公是集》。】

《跋阮梅峯詩》:“游賈似道門最久,號‘阮怪’。平生用似道錢無數,而詆似道不值一錢。得予詩大喜。”【虛谷之於似道,亦近此。】

《跋戴石屏詩》:“早年讀書少,故詩無事料。清健輕快,自成一家。在晚唐間,而無晚唐之纖陋。”【韋安居《梅磵詩話》卷上有三數則論石屏詩句襲古。】

《跋宋廣平梅花賦》:“於舊國子監得此《賦》,寫本附於後,失傳久矣。文誠如日休所謂,有徐庾之風。引傅粉何郎等十二事以況之,而繳之曰:‘口吻雌黃,擬議殆偏。’意謂世人道梅花不皆中的也。然後斷以己見,謂草木無歲寒之操,而此花全君子之節,‘措迹隱深,寓形幽絕。’終之以‘永保貞固’,剛勁之氣,見乎詞矣。”【《學齋佔畢》卷二謂:“平生訪尋此《賦》,終不得見,是可惜也”云云。】【按《升厂全集》卷一亦載此《賦》,云得自石刻。勞季言《讀書雜識》卷八讀全唐文札記云:“卷207宋璟《梅花賦》,見《隱居通議》卷五。《通議》凡載二《賦》,此乃前一首。李綱《梁谿集》有《補宋璟梅花賦》,自序謂璟賦已佚。《提要》云:‘據此則《通議》所載,俱屬偽本。《留青日札》云:‘得元鮮于樞手書璟《賦》,急傳錄之。’核其文句,與綱《賦》十同七八。”】【《梁谿全集》卷二《梅花賦》。】【後一《賦》有“分姑山之逸游,遣回仙於吟龐”,《通議》已云指洞賓、和靖,決非唐人語氣矣。】

《跋胡直內詩》:“欲君一掃慶元以來八十年之弊,力追乾、淳。乾、淳還,則元祐、慶歷上至千古,皆可坐而致也。無徒曰:‘吾不為宋詩。’黃、陳其宋詩乎?歐、蘇、周、程其宋之文,宋之學乎?”

《跋許萬松詩》:“晚唐者,特老杜之一端。賈島、姚合以下,得杜一體。水心獎四靈,宋初九僧及寇萊公體耳,即晚唐體也。近世學者不求其源,以四靈為祖,曰:‘倡唐風,自我始。’豈其然乎!山谷詩本老杜骨法,有庾開府,有李玉谿,有元次山諸人,未嘗攷也。”【同卷《跋孫後近詩》亦云:“近世之詩,莫盛於慶曆、元祐,南渡猶有乾、淳。水心忽取四靈晚唐體,五言姚合、七言許渾,江湖間無人能為古選體,而盛唐之風衰。”即《風月堂詩話》及曾文正“太息涪翁去”之說 [15] 。】【《續集》卷31《孟衡湖詩集序》云:“學禁息而時好乖,七許渾,五姚合,哆然自謂晩唐。”】【《續集》卷三十二《送羅壽可詩序》謂:“詩學晩唐,不自四靈始。二宋張乖崖、錢僖公、丁崖州皆是晩唐體,九僧最逼真。”】

【《跋曹之才詩詞三摘》云:“以至寶丹之事料,生姜臼之文法。”即海藏贈琴南詩也 [16]。】

《跋仇仁近詩集》:“九僧以前,四靈而後,專尚晚唐。許渾‘水’、鄭谷‘僧’、林逋‘梅’、魏野‘鶴’、雪、月、風、花、烟、雲、竹、樹,無此不成四十字。”【《元詩紀事》卷七載仇七律,較虛谷為刻鍊。有《讀陳去非集》,亦推為“吾師”。自跋詩卷後云:“近世習唐詩者,以不用事為第一格。少陵無一字無來處,眾人固不識也。若不用事云者,正以文不讀書之過耳。”據周密《癸辛雜識》,仇與虛谷幾成仇隙。】【“高荷不受雨,傾瀉與低荷。低荷强自持,聚雨傾入波。”】【“螢火惟知夜,燈花不待春。”】

《又跋馮庸居詩》:“予悲夫近日之詩,組麗浮華祖李玉溪,偶比淺近尚許郢州。詩果如是而已乎?”【集中攻玉溪,僅此及《續集》卷二《秋晚雜書》所謂“亦焉用玉溪,纂組失天趣”而已。】

《跋鄭子封詩》:“《和陶》時有白樂天體,則不若專效韓、柳以逼之,而後無不近乎陶也。”

卷五《吳尚賢詩評》(推敲斟酌,極見詩律之細)。

《劉元暉詩評》【虛谷自言“序其詩屢矣”,而集中皆不見】。元暉詩云:“惟餘陶杜知其道,便只蘇黃駁未純。”虛谷評云:“未可如此輕易立論。東坡謫黃州以前詩誠好罵,黃州以後入朝過海,詩漸深詣,但格律寬耳。如《和陶》豈不佳?今人若不宗之,自是一說,未可輕詆之也。山谷詩,宋第一人。黃、陳二老,各成一家,未有能及之者。江西派中,呂居仁、陳簡齋其尤也。南渡初有劉屏山,後有范、楊、尤、陸、蕭,至朱文公選體卓絕,近世趙昌父善用虛字。不可謂世無人。”【“尤也”下有注云:“簡齋不在派中。虛翁豈非亦以其詩骨格風味可入此派耶 [17]“云云,不知出何人手?同卷有《與曹弘齋論詩柬》附弘齋跋云:“抄畢謾書所見。”疑此注亦曹所為也。弘齋所作,見程篁墩《新安文獻志甲集》者甚多。卷46陳定宇《祭曹弘齋先生文》云:“吾郡鉅儒方公萬里疇其亞之曰‘曹夫子’。”曹名涇,陳名櫟。】【卷七《周子無極辯》、《老子無極辯》、《莊子無極辯》後上有曹弘齋批語。】【《續集》卷二《秋晚雜書》所謂:“堂堂陳去非,中興以詩鳴。呂曽兩從槖,殘月配長庚。尤蕭范陸楊,復振乾淳聲。爾後頓寂寥,草蟲何薨薨。永嘉有四靈,詞工格乃平。上饒有二泉,旨淡骨獨清。”又云:“鄭圃趙昌父,潁川韓仲止。二泉豈不高?顧必四靈美。”】

元暉《讀東坡詩》云:“詩不宗風雅,其詩未足多”;“為言同道者,未許學東坡。”虛谷評曰:“詩律寬而用事博,自不可學。”【按此即遺山蘇詩正雅之意。】

《問田夫》詩評曰:“學前人文章而效其體,形似之,而精神胸腑不相似,未可也。江淹《雜擬》於淵明,云‘開逕望三益’,全不似。柳子厚學陶刻峭束縛之意,形似神非。韋應物學陶語意瀟淡,然本富貴宦達之人,豈真陶乎!黃、陳皆宗老杜,然然未嘗依本畫葫蘆。黃專用經史雅言、晉宋清談、《世説》中不要緊字,融液為詩,而格極天下之高。【【參觀《曲洧舊聞》論黃魯直尺牘 [18] 。】陳又與黃不同。許渾詩到後山面前,一句說不行,故曰:‘後世無高學,舉俗愛許渾。’【按此後山《次韵蘇公西湖觀月聽琴》詩末句。】【此虛谷所以亦攻丁卯不已也,參觀《升厂外集》七十七。】《挽南豐》、《別三子》無一字俗,一語長。《除正字》詩中四句下‘端能’、‘敢恨’、‘肯著’、‘寧辭’八虛字,近世趙章泉頗得此法。”

【卷六《乙亥前上書本末》、《乙亥後上書本末》紀其攻賈似道及似道死事。】

卷七《詩人玉屑攷》:“如朱文公、楊誠齊、趙章泉語,吾無間然。嚴滄浪、姜白石評詩雖辨,所自為詩不甚佳。凡為詩不甚佳而好評詩者,率是非相半,晚學不可不知也。”(《玉屑》有玉林黃昇叔暘《序》,書中卷十九引《王林中興詩話補遺》,想即出其手也。○《玉屑》卷四摘“風騷句法”,標舉五、七言聯,強分門類,如“碧海求珠”類採摭故實、“華林擷芳”類搜捕事跡、“天仙搖珮”類上句有聲、“阿香挽車”類下句有聲等等,可笑之至。

按此《集》不見《四庫》著錄,所收《桐江續集》為入元休官後作。據卷一《謝胡秘監惠生日詩》第一首自註,及卷廿八《詩思十首》,蓋《續集》編自五十七歲起,而至八十歲止也。顧《集》中文多成於元貞至元大德間,往往在《續集》所存之後,如卷一《孫次臯詩序》自言“六十九歲”,卷四《宋廣平梅花賦跋》自言“八十歲”,所附此賦《贊》七古一首,《續集》亦未見,而逕題為《桐江集》,一若《續集》以前文者,不知出何人手也?其入元以前所為《虛谷集》者,今已不可得見,僅於此《集》中《送俞唯道序》、《跋阮梅峯詩》二文,存七律斷句兩聯而已。【《元詩紀事》卷五本《新安文獻志》收之略備。“醉若山頹無舊侶,坐如泥塑有新功。”(“如泥塑”乃謝顯道稱明道語,見《程氏外書》。)卷一《送俞唯道序》、卷四《跋阮梅峯詩》皆引此聯,《跋阮詩》復引“坐久守宮緣素壁,眠遲促織韵空階”,謂阮亦加圈。】【韋安居《梅磵詩話》卷下有一則引虛谷“何許中原惟雁見,不多吾輩只鷗知”,歎為“寄興甚遠”。】虛谷致力於詩,古文非所措意。《跋江石卿詩文》自言文學曾子固、陳無己。《續集》卷二《秋晚雜書三十首》亦謂后山詩文兼擅,取以為師。今觀所作,安暢不為間架修飾,論詩時有善言,而氣骨懈散,詞句冗蕪,時類批尾。至其好講道學,則又於談藝家中別開生面者也。

【按虛谷之不遜甚矣,反唇相譏,正復易事。《麓堂詩話》謂宋人論詩,“高者捕風捉影,卑者粘皮帶骨,至於西江極矣”,疑即為虛谷《律髓》而發。又謂:“惟嚴滄浪脫離流俗,若真有所得,而自作僅得唐人面目,乏警策超拔。識得十分,做得八九分,其一二分則才力所限。然未有力到而識不到者,故識先於力。”此言得之。論詩心者捕風捉影,論句律者粘皮帶骨。虛谷蓋律苾芻耳。紀文達《批點瀛奎律髓序》論虛谷三病,皆是也 [19] 。】



[1]《中文筆記》第二冊174-86頁。

[2]“王木叔”原作“王木夫”。

[3]吳子良《荊溪林下偶談》。

[4]原文脫落“巷陌”兩字。

[5]《婺源黃山中吟卷序》。

[6]此處雙圈。

[7]“用字”原作“用事”。“鍛一字者”原脫“者”字。

[8]“畏之”原脫“之”字。

[9]“三月二十日”原脫“十”字。

[10] 卷三《讀續釋常談跋》。

[11] 卷三《讀包宏翁敝帚集跋》。

[12] 卷三《跋樓楚材詩》。

[13] “趙魏公云:‘作詩用虛字,殊不佳。中兩聯填滿方好。出處才使唐已下事,便不古。’”

[14] “卷三”原作“卷二”。

[15] 曾國藩《讀李義山詩集》:“渺綿出聲響,奧緩生光瑩。太息涪翁去,無人會此情。”

[16] 鄭孝胥《贈林琴南同年》:“文如至寶丹,筆若生畺臼。”

[17] “其詩骨格風味可入此派”原作“其詩格風味有入此派”。

[18] 《曲洧舊聞》卷九:“至黃魯直始專集取古人才語以敘事,雖造次間必期於工,遂以名家。”

[19] “虛谷乃以生硬為高格,以枯槁為老境,以鄙俚粗率為雅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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