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三二年,《简爱》的作者夏洛蒂·勃朗特就读于罗赫德的一所寄宿学校,学校的负责人伍勒小姐跟别的老师有很大不同,并且和勃朗特成了很好的朋友。这段交往给勃朗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以至于她在《简爱》中以工笔细描般的笔触把这位老师描绘了出来,她就是洛伍德学校的学监:玛丽亚·谭波尔。
谭波尔是什么样的老师呢?她“是位高高的女士,黑头发,黑眼睛,高高而白皙的前额。她半个身子裹在一条大披巾里,面容严肃,举止端庄。”这是简爱到达洛伍德后第一次见到谭波尔的样子。就是这第一次见面,谭波尔的声音、外表、风度给简爱留下了深深的印象,以至于竟然产生了一种景仰之情。后来,简爱禁不住又细心地打量了一翻谭波尔:
“她看上去修长,美丽,身材匀称。双眸中透出温和目光的褐色眼睛,周围纤细得像描出来似的长长睫毛,更衬出她宽宽的前额的白皙。两鬓深褐色的头发按照时兴的发式梳理成密密的发卷,当时分几绺平梳或者梳成长长的鬈发都学不曾流行。她身上也很时髦的衣服是紫色的料子做的,用一种黑丝绒的西班牙式饰边来加以衬托,一只金表(当时表还不像今天那么普遍)在她的腰带上闪闪发光。为了让画面更加完整,读者只要再加上秀丽的容貌,虽略显苍白却十分明净的肤色,以及端庄的举止风度,就足可以获得——至少,在语言所能表达的限度内——有关谭波尔小姐外貌的正确概念。”由这些描写可见,谭波尔是一位美丽、端庄、衣着讲究、温文尔雅的高贵女性。谭波尔容貌、气质的确非同一般,那她到底是一位什么样的老师呢?
洛伍德是一所慈善性质的寄宿学校,谭波尔是这所学校的学监,——相当于学校的校长。她不仅担任领导职务,而且还给学生上地理课和音乐课。谭波尔的课上得好不好?她的学生、简爱的好友彭斯·海伦这样评价她:“谭波尔小姐一般总有些比我的相法更新鲜的东西可讲。她的措词用语我特别喜欢,她传授的知识常常正好是我想要得到的。”海伦是一个上课经常走神的学生,只有上谭波尔的课不开小差,这不能不说谭波尔的课有着神奇的魅力。谭波尔的课讲得好固然令人敬佩,但更令人敬佩的是她那颗慈爱之心。海伦从小失去母亲,没有受过良好的家庭教育,因而常常表现为不收拾东西、邋遢,为此,斯凯丘老师曾多次当众体罚她。就是这样一位另类学生,说“谭波尔小姐十分善良,她不忍心严厉对待任何人,哪怕是学校里最坏的人。她看到我的错处,就温和地向我提醒,要是我做了一点值得称赞的事,就大加赞扬。”
只要是为了学生,谭波尔便敢于担当。一次,学校烂泥浆一样的早饭到了难以下咽的地步,学生们都空着肚子上课去了。面对这种现象,上了几节课后,谭波尔对全体学生说:“今早的早饭你们吃不下去,你们一定都饿了,我已经吩咐给大家准备一顿面包和干酪作点心。”面对老师们有点惊诧的神情,她平静地说:“这件事由我负责”后来,学校的督学勃洛克赫斯特为此责骂谭波尔,“……你是在叫她们不朽的灵魂挨饿!”彼时彼地,谭波尔的“目光直视着前面,她的脸本来就像大理石那样白,现在似乎更显出了那种石头的冷漠和坚定。尤其是她的嘴紧紧闭着,仿佛要用雕刻家的凿子才能凿开似的,而她的眉宇间也食愈来愈呈现出一种近于凝固了似的严厉神色。”为了学生的利益,一位不计个人得失、无所畏惧的老师形象跃然纸上。
谭波尔关心每一个学生,尤其是弱小的学生。一次,督学勃洛克赫斯特当着所有师生,说简爱“比小异教徒还要坏,——这个姑娘是个……说谎者!”说简爱用恶劣、可怕到极点的忘恩负义,来报答收养她的人的仁慈和慷慨。随后简爱被放在一张高凳上示众。当时,简爱可谓万念俱灰,没有关一点生活的信心。就在这时,谭波尔找到了简爱,她没有随着督学,不分青红皂白地谩骂简爱,而是把她和彭斯带到了自己的屋里,细心地询问详情,然后安慰简爱:“我会照你自己证明的来看待你,我的孩子。继续做个好姑娘,你就会叫我们感满意。”
随后,拿出一个挺大的香草子甜饼来,亲自“动手,毫不吝啬地把饼切成厚厚的一片片”,来招待简爱和彭斯,让她俩“饱享了一顿神仙的盛宴”。后来,谭波尔通过给劳埃德先生写信,了解了事情的真相,马上就在全校师生面前,为简爱洗刷了全部罪名。
无论是作为学监,还是作为老师,谭波尔始终是正义的化身,勇敢的化身,慈爱的化身。寒风凛冽的一个星期日下午,洛伍德的全体师生在两英里外的教堂做完礼拜后,往回学校赶,简爱“记得谭波尔小姐脚步轻快地走在我们这垂头丧气的队伍旁边,她的格子花呢斗篷被寒风吹得紧贴在她的身上。她一面口头开导,一面以身作则,鼓励我们振作起精神来前进,正如她所说的,‘就像坚强的士兵那样’。”而其他的老师们呢,“大都都自己也情绪低落,更顾不上去鼓舞别人了。”谭波尔忘我的精神,奉献的精神,犹如一面迎风招展的旗帜,当时给了师生们多大的力量啊!
更令人感动的是,在事关生死的考验面前,谭波尔更是表现出了超乎常人的勇气和慈爱。有一次,斑疹伤寒笼罩了校园,这是一种传染性极强的致命疾病。面对这种局面,“谭波尔小姐全副心思都放在了病人身上,她整天呆在病房里,除了夜间抽空休息几个小时外几乎寸步不离。”她甚至让患肺病的海伦住在自己的屋里,亲自照看海伦!
也许正是因为有了谭波尔这样的人,艰苦简陋的洛伍德学校才闪现出了动人的光芒。简爱曾经说过,自己“所获得的一些最宝贵的学识,都要归功于她(谭波尔)的教育。”别的学生的感受,大概也是这样吧。是啊,洛伍德学校的物质条件是贫乏的,但有了谭波尔这样的学监和老师又显得多么富有!如今已是二十一世纪,各种富丽堂皇、设施一流的学校随处可见,可是,有多少领导能像谭波尔那样让人敬仰?有多少老师能像谭波尔那样让人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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