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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梦·梨园梦·红楼梦——风流冤孽三生缘

(2024-08-09 13:50:06)
标签:

红楼梦

风流梦

隋堤梦

长生殿梦

大观园梦

分类: 文学解析

扬州梦·梨园梦·红楼梦——风流冤孽三生缘

附:绛珠仙子形象刻画参照了吴绛仙

     土默热

内容提要:

《隋唐演义》中的隋炀帝与朱贵儿,《长生殿》中的唐明皇与杨贵妃,《石头记》中的贾宝玉与林黛玉,本属于“一干风流冤孽”三次转世“造历凡劫”的关系,即文学作品审美建构中的“三生缘”关系。这三个“空缱绻,说风流”的爱情故事,就是按“隋堤(西苑、玉钩斜)风流梦”、“华清池(长生殿)风流梦”、“大观园(太虚境)风流梦”一脉相承的文化意境构思创作的,本属于明末清初文坛上同一桩“风流公案”的三个阶段。只有在扬州痛饮“隋堤玉钩斜风流”醇香美酒的洪昇,只有在杭州三生石畔与褚人获共同创作“风流三生缘”的洪昇,才能前承《隋唐演义》,中经《长生殿》,后继《红楼梦》,写出缘结三生的“风流公案”;方可在书中展示出明末清初文学界浓浓的“风流梦”情结。

 

《红楼梦》书中并没有直接描写扬州风物,但其作者心中似乎隐隐约约有着某种扬州“风流梦”情结。作者不仅安排第一女主人公、最心爱的林妹妹来自扬州,还借书中薛小妹宝琴之口,创作了一阙《西江月》词和一首《广陵怀古》诗,述说自己心中那挥之不去的“扬州梦”:

汉苑零星有限,隋堤点缀无穷。三春事业付东风,明月梅花一梦。

几处落红庭院,谁家香雪帘栊?江南江北一般同,偏是离人恨重!

蝉噪鸦栖转眼过,隋堤风景近如何。

只缘占得风流号,惹得纷纷口舌多。

其实不止是薛小妹的《广陵怀古》和《西江月》表达了“隋堤风流”情结,就是林黛玉咏柳絮(杨花)之《唐多令》所说的“空缱绻,说风流”,表面上似乎说的是南京,背后也是委婉表达的扬州梦情结,请您品味:粉堕百花洲,香残燕子楼。一团团、逐对成球。飘泊亦如人命薄:空缱绻,说风流! 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叹今生、谁拾谁收!嫁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这是个熟典,只有扬州隋堤的柳絮,才会述说“风流”。

《红楼梦》作者的扬州梦情结从何而来?作者心中的扬州梦又有何特定的文化寓意?乃是红学领域应该搞清楚的一个重要问题。多年来,主流红学也不是没有重视这个问题,但几乎所有红学家都脱离开《红楼梦》文本所表现的扬州梦文化寓意,仅仅从曹雪芹及其家族与扬州的关系入手,去探讨《红楼梦》创作与扬州的关系。这同文学研究面对的“扬州梦”文化寓意毫无关系。

曹家曾在扬州生活过,不等于曹家传承了扬州文化,更不等于曹家后代潜意识中能产生《红楼梦》书中独特的扬州梦情结。再说,曹雪芹的爷爷曹寅虽然曾执掌过“两淮盐课”,曹家在扬州也曾有一些私人产业,但那都是曹雪芹出生前的事情。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曹雪芹曾到过扬州,也没发现曹雪芹有哪怕一件关于扬州的文学作品(一首绝句、小令也好),似乎曹雪芹做白日梦都不会梦到自己有生之年会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扬州梦”乃是中国文化史上一个古老的话题,中国历史上文人“梦”多:“扬州梦”,“华胥梦”,“蝴蝶梦”,“黄粱梦”,等等,不一而足,都是文人们津津乐道的文学题材。“扬州梦”虽然没有 “华胥梦”的黄帝神话色彩,没有 “蝴蝶梦”的庄子寓言格调,没有“黄粱梦”的卢生哲理意味;然而却以浪漫风流的诗人风采、香艳氤氲的脂粉气息、委婉微妙的忏悔之情,打动过历代多少骚人墨客的心弦——这便是扬州梦的奥义所在。

《红楼梦》作者心中的扬州梦情结,并非红学界专家们猜测的曹雪芹那种泛泛的故乡情结,或者对家族昔日风月繁华的怀恋情结,而主要是对“隋堤”所代表的“空缱绻,说风流”的感慨,是作者对这种“风流香艳”文化的混合着欣赏、留恋、惋惜、忏悔情绪的某种情结。这从薛小妹的诗词中便可看得很清楚:“隋堤点缀无穷”,“隋堤风景近如何”?从某种意义上说,《红楼梦》作者心目中的“扬州梦”,实质上就是“隋堤梦”,即隋堤所代表的“风流梦”。

何谓隋堤?隋堤即隋炀帝开凿大运河在扬州河段所筑之河堤的代称。史载,隋炀帝曾亲自布置在运河堤岸上遍植柳树,自此“隋堤杨柳”遂成为扬州最靓丽的一条历史文化风景线。据说,隋炀帝杨广在大运河堤植柳后,还曾为其赐御姓为“杨”,并御书“杨柳”两字以为旌奖。自此隋堤柳树便统称为“杨柳”(这个杨并非杨树之义,而是指隋炀帝的杨姓),隋堤的柳絮在文学家的笔下,此后也就被称为“杨花”。

《红楼梦》中的“隋堤”代表着一种什么文化,代表着作者的一种什么感慨呢?让我们来看一首与《红楼梦》中薛小妹诗题目完全相同的诗——《广陵怀古》:“孤坟何处问雷塘犹忆东巡乐未央。廿四桥头人影乱,三千殿脚棹歌长。流萤不见飞隋苑,杜宇依然叫蜀冈。全盛江都同一梦,杨花如雪晚茫茫。”隋苑与杨花就这样在诗中共同构成了隋炀帝的“江都梦”即“风流梦”。

诗中的“广陵”、“江都”均乃扬州的古称,“雷塘”是扬州隋炀帝墓地,“隋苑”指隋炀帝在扬州所建上林苑,又名西苑。隋时扬州称“江都”,诗中的“江都梦”就是扬州梦。隋炀帝下江都时自己曾赋诗曰:“我梦江都好,征辽亦偶然。”此诗中说的“全盛江都同一梦,杨花如雪晚茫茫。”与《红楼梦》中薛小妹说的“三春事业付东风,明月梅花一梦。”感慨的都是隋炀帝在扬州筑迷楼,建萤苑,醉生梦死的“风流梦”!

某老牌主流红学家曲解《红楼梦》薛小妹词,说什么“梅花不合飞絮季节,这是用梦断罗浮的典故”——这是不懂文学作品的寓意,故弄玄虚装明——“梦断罗浮”典故与扬州的隋堤杨柳情结有什么关系?“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数点梅花亡国泪,三分明月故臣心。梅花和明月从来就是扬州文化的主要标志,是江都梦的重要组成部分。就连《红楼梦》中姐妹们所作的谜语“草化为萤”,也是从隋炀帝的扬州萤苑故事中化用而来的。

其实,《红楼梦》书中薛小妹的《广陵怀古》,与前面提到的另一首《广陵怀古》诗,其作者就是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著名传奇《长生殿》的作者,也是小说《红楼梦》的真正作者,顺康年间著名文学家、戏剧家、诗人洪昇。洪昇乃杭州人,在北京国子监求取功名二十六年。每年通过大运河在京师与杭州间北往南返,扬州乃其必经之地。洪昇在扬州有很多文学交往,心目中一直有着浓郁的带有隋堤杨柳味道的扬州梦情结。

康熙十年(1671),洪昇因家庭发生了“天伦之变”,被迫与父母析居。康熙十三年(1674)春,因生活无着,无奈赴京师谋求生计,求取功名。途径扬州时,有《扬州道中》诗,见其诗集《稗畦集》:春雨朝来歇,新花堕作泥。东风催客泪,独马过隋堤。龙舸苍波远,迷楼蔓草齐。兴亡不可问,落日又乌啼。诗中就已经把隋炀帝的“龙舸”、“迷楼”、“兴亡”,与眼前的“隋堤”联系在一起,述说了自己心中的“隋堤风流”梦。

在洪昇《稗畦集》中,还有一首頗为凄艳的的小詩——《玉钩斜》: 垂鞭偶过玉钩斜,芳草青青复浅沙;一片春魂风里叶,万行血泪雨中花;于今艳色埋山麓,昔日多情属帝家;遥指雷塘一,荒烟何处问繁华? “玉钩斜”乃古扬州一处地名,相传为隋炀帝埋葬宫人处。由此也不难看出洪昇内心深处那“多情”、“香艳”、“繁华”的“江都梦”、扬州梦就是隋炀帝的风流梦,而自己的作品《长生殿》、《红楼梦》中,都有着浓重的“隋堤风流”梦影子。

元明以来,“扬州梦”乃是风流文人趋之若鹜的文学创作题材,以《扬州梦》为名的传奇杂剧便有好几部。这些传奇杂剧多是以唐代诗人杜牧“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为素材创作的,格调不是很高。清康熙年间,宗室“红兰主人”岳端,改以老聃度化杜子春为题材,又创作了一部《扬州梦》传奇,晚年的洪昇,曾亲自为这部《扬州梦传奇》撰写了序言:

前岁门人沈用济,自都下归,盛称岳端所撰《扬州梦》院本,词工律细,擅长旗亭。今年庚辰夏五月,吴中顾卓来,持此见示。披穷日夕。其写杜子春豪荡穷愁,备极佳致。至老聃两番赠金,与三藏以酒色化三子事相类。盖人生快意一过,即兴味萧然,惟未得者想慕之焉耳。老聃锻炼子春,备极幻境,末云六情已忘,爱根难割。嗟乎,浮生天地间,微杪牵缠,为入道之障碍,爱河流浪,难陟仙都,职是故也。撰此者,殆即子晋后身,吹笙跨鹤,游戏人间,现神仙身,以填词为说法。安得旦暮遇之?

明末清初,文学界在扬州杜牧的“青楼梦”之外,亦曾兴起一股以隋炀帝风流事迹为素材描写“扬州梦”故事的文学创作潮,其中最著名的作品为齐东野人的《隋炀帝艳史》和褚人获的《隋唐演义》。这两部文学作品并非一味谴责隋炀帝的骄奢淫逸,而是带着某种欣赏的色彩去描写隋堤风流的。我们在《隋炀帝艳史》一书的开篇《隋文皇带酒幸宫妃,独孤后梦龙生太子》中,自不难窥见作者的隋堤梦即“风流梦”情节:

词曰:

试问水归何处?无明彻夜东流。滔滔不管古今愁。浪花如喷雪,新月似银钩。暗想当年富贵,挂锦帆直至扬州。风流人去几千秋!两行金线柳,依旧缆扁舟。

诗曰:

紫泉宫殿锁烟霞,欲取芜城作帝家。

玉玺不缘归日角,锦帆应是到天涯。

于今腐草为萤火,终古垂杨有暮鸦。

地下若逢陈后主,岂宜重问《后庭花》!

对于《红楼梦》创作受到了以上两部文学作品的影响,文学界早有觉察。《插图本中国文学史》曾指出:《红楼梦》的描写、结构,显然受有《艳史》的启示。《中国古代禁毁小说漫话》认为:在小说中将园林作为人物活动的场景加以细致地描写,在《艳史》以前的小说中确实是很少。”《论<</span>隋唐演义>的基本品格及其小说史意义》一文认为:“《红楼梦》对贾宝玉以及他在大观园中的生活的设计,与《隋唐演义》有着割不断的血缘关系。”

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洪昇的文学创作受到了齐东野人《隋炀帝艳史》的直接影响,却有确凿证据证明褚人获《隋唐演义》创作很多题材和场面取之于《隋炀帝艳史》,也有确凿证据证明洪昇的文学生涯特别是《长生殿》创作,曾受到过《隋唐演义》的很大影响。康熙三十八年(1699),《隋唐演义》的作者褚人获新编著作《坚瓠补集》成,洪昇为这部小说写了序言。他在《〈坚瓠补集〉序言》中说:

今褚子之宅心也醇厚,其立言也和平,大要关于名教者,凡惓惓加意焉。一编之中轶事微词、诙谐谑浪虽复时时及之,不有博奕者乎,为之犹贤乎已,亦何损于大雅耶?余浪游十余年,以客座所闻,亦欲笔之成帙,而性懒善忘,忽忽暮年,迄无就绪,而益服膺褚子用心之勤也。

洪昇“以客座所闻,亦欲笔之成帙”者,应为小说《石头记》;“忽忽暮年,迄无就绪”,说明其时创作尚未完成,但已接近“就绪”。当时洪昇还曾评点过吕熊的小说《女仙外史》(又名《石头魂》),评语今存,见《洪昇集》。洪昇、吕熊、褚人获三个同时代的江南文人,几乎在同一时期,同一地点(褚人获故居在杭州宝石山下,与洪昇祖居国公府毗邻),分别创作小说《石头记》、《隋唐演义》、《坚瓠集》和《女仙外史》。创作中互相评点作序,乃是旧时文人交往的题中应有之义。褚人获、吕熊的作品先完稿,洪昇为之评点作序,并吸纳其中一些素材写入自己的作品中,是很自然的事情。

其实,《红楼梦》、《长生殿》、《隋唐演义》三部作品间,在题材和宗旨间的关系是一脉相承的。《红楼梦》开篇所写甄士隐梦中见到“风流冤孽又将造劫历世”,说明这些“风流冤孽”此前曾经有过“造劫历世”的经历。《红楼梦》是《长生殿》旧瓶装新酒,书中这些“风流冤家”以前“造劫历世”的故事,就出自《长生殿》中的李杨爱情故事;而李杨爱情故事的前身,则来自《隋唐演义》的隋炀帝及其后妃的风流故事,属于再次“造劫历世”的关系。

说到底,《隋唐演义》中的隋炀帝与朱贵儿,《长生殿》中的杨贵妃与唐明皇,《石头记》中的贾宝玉与宝钗黛玉,本属于“一干风流冤孽”三次转世“造历凡劫”的关系,即文学作品审美建构中的“三生缘”关系。这三个“空缱绻,说风流”的帝妃爱情故事,就是按“隋堤(西苑、玉钩斜)风流梦”、“华清池风流梦”、“大观园风流梦”一脉相承的文化意境构思创作的,本属于明末清初文坛上同一桩“风流公案”。《石头记》开篇关于茫茫大士、渺渺真人送“一干冤孽”再次投胎转世,以“了结”这一桩“风流公案”的记载,已清晰地说明了这一点。笔者在《〈红楼梦〉“风流公案”探源》一文中,对此已有清晰阐释,此文不赘。

这种文学传承上的鲜明轨迹,足以证明《红楼梦》书中“扬州梦”的文化渊源,也足以说明洪昇内心“隋堤”情结的文化起源。洪昇内心的“风流梦”并非始自《红楼梦》,而是始自《长生殿》,可谓酝酿多年,由来已久,缠绵终身,临终方“遽然梦醒”。而《红楼梦》《长生殿》《隋唐演义》的作品宗旨,又都是洪昇《长生殿自序》所云“占了情场,弥了朝纲”,“逞侈心而穷人欲,祸随败之”——这正是三部作品铺排“扬州梦”的宗旨要义所在。

《红楼梦》不仅直接表达了“隋堤风流”的扬州梦,也间接表达了隋炀帝转世而为杨玉环的“风流梦”。书中薛小妹“怀古诗”之第八首《马嵬怀古》,就有深深的“隋堤风流”痕迹:“寂寞脂痕渍汗光,温柔一旦付东洋。只因遗得风流迹,此日衣衾尚有香。”书中贾宝玉给林妹妹讲那个莫名其妙的“小耗子偷香玉”的故事,也明显来自这“三生缘”的前身,即“终南山硕鼠”与孔升真人转世的风流故事。由终南山“硕鼠”(老耗子)的“风流”,转世为隋炀帝的“风流”,再经由杨贵妃的“风流”,最终转世为林黛玉(小耗子)的“风流”,这就是典型的《红楼梦》书中扬州梦的文化传承轨迹。

由以上文化解析不难看出,《红楼梦》书中展示出的“扬州梦”,是从《隋炀帝艳史》《隋唐演义》《长生殿》《红楼梦》这条文化轨迹演化而来的,这也是书中林妹妹一定要出身扬州、并为偷香玉之“小耗子”变化而来的寓意所在。与曹雪芹家族是否担任过“两淮盐课”,是否有过在扬州的风月繁华生活毫无关系。洪昇,只有洪昇,只有痛饮扬州“隋堤风流”醇香酒的洪昇,只有杭州宝石山下与褚人获共同创作“风流三生缘”的洪昇,才能前承《隋炀帝艳史》和《隋唐演义》,中经《长生殿》,后继《红楼梦》,写出缘结三生的“风流公案”;方可在书中展示出以“隋堤杨柳”为代表的扬州梦、风流梦浓浓情结。

在百年红学史上,不论是热爱《红楼梦》的红迷,还是研究《红楼梦》的学者,都对书前交代故事缘起的那段干巴巴文绉绉的文字不太感兴趣,往往略过不读更无心研究。其实书中开篇这段关于“风流冤孽”再次转世以了结“风流公案”的文字很重要,关乎《红楼梦》故事的文化传承和文学源流,绝对应当认真对待审慎研究。当你知晓了“扬州梦”、“梨园梦”、“红楼梦”三个“风流梦”一脉相承后,《红楼梦》文化底蕴和文学传承,便一目了然了。本文将书中这段文字摘抄附录于后,请朋友们重新仔细读一读,看看是否会有新的领悟和体会?!

此文部分参阅了网友求知不倦(聂桥)的博文《从两说“风流”探〈广陵怀古〉真谛》,在此表示感谢。

                                    20152月初稿

20188月修订

 

附:

《红楼梦》开篇关于“风流冤孽”转世之“风流公案”的描述:

只听道人问道:“你携了这蠢物,意欲何往?”那僧笑道:“你放心,如今现有一段风流公案正该了结,这一干风流冤家,尚未投胎入世。趁此机会,就将此蠢物夹带于中,使他去经历经历。”那道人道:“原来近日风流冤孽又将造劫历世去不成?但不知落于何方何处?”那僧笑道:“此事说来好笑,竟是千古未闻的罕事。只因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绛珠草一株,时有赤瑕宫神瑛侍者,日以甘露灌溉,这绛珠草始得久延岁月。后来既受天地精华,复得雨露滋养,遂得脱却草胎木质,得换人形,仅修成个女体,终日游于离恨天外,饥则食蜜青果为膳,渴则饮灌愁海水为汤。只因尚未酬报灌溉之德,故其五内便郁结着一段缠绵不尽之意。恰近日这神瑛侍者凡心偶炽,乘此昌明太平朝世,意欲下凡造历幻缘,已在警幻仙子案前挂了号。警幻亦曾问及,灌溉之情未偿,趁此倒可了结的。那绛珠仙子道:‘他是甘露之惠,我并无此水可还。他既下世为人,我也去下世为人,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也偿还得过他了。’因此一事,就勾出多少风流冤家来,陪他们去了结此案。”

 

 

绛珠仙子形象刻画参照了吴绛仙

                                                    土默热

《红楼梦》作者在书中对林黛玉和薛宝钗的姓名设计,取义于《长生殿》中李隆基与杨玉环的定情信物“金钗钿盒”,这一点笔者在《宝钗黛玉与金钗钿合》一文中有详细考订,应无异议。但书中对宝钗黛玉的美女形象刻画,却无法按照“金钗钿合”(鸳鸯钗,鸳鸯带)去描写,作者所用的参照物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就拿林黛玉来说吧,作者对她的形象刻画,主要有三个特征:一是她的前身是一株“绛珠草”,因修成女体,故又称“绛珠仙子”。二是她的风度是“体态风流”、“风流袅娜”,“风流灵巧招人怨”。三是她的面部最突出的特征在于眉眼,“两湾半蹙鹅(蛾)眉,一对多情杏眼”,黛玉的黛字指的是画眉之物,代指的也是眉眼。

黛玉形象刻画的这三个特征,并非直接来自《长生殿》传奇中的杨玉环,而是来自当时同样描写“风流公案”的小说,明齐东野人的《隋炀帝艳史》和清褚人获的小说《隋唐演义》,具体出自这两部小说中对另一个“风流冤孽”人物的描写,这个人物就是隋炀帝在扬州宠幸的一个美女,出身“三千殿脚女”的吴绛仙。

请看《隋炀帝艳史》对吴绛仙的描写:隋炀帝坐在龙舟上,见牵缆的殿脚女中有一人“风流袅娜”,便将其宣到面前,见她明眸皓齿,黑白分明,画了一双新月般长黛(蛾眉),更有一种芳香直从骨髓中透出。炀帝看了喜得眉欢眼笑,问那女子来历,答道:“贱妾乃姑苏人,姓吴,小字叫做绛仙。”自此吴绛仙便得到了隋炀帝的宠幸。

《隋炀帝艳史》中的这段描写亦非凭空虚构,而是出自唐代颜师古的《大业拾遗记》:至汴,帝御龙舟,萧妃乘凤舸,锦帆彩缆,穷极侈靡。舟前为舞台,台上垂蔽日帘,帘即蒲泽国所进,以负山蛟睫、幼莲根丝,贯小珠间睫编成,虽晓日激射,而光不能透。每舟,择妙丽长白女子千人,执雕板缕金楫,号为“殿脚女”。

一日帝将登凤舸,凭殿脚女吴绛仙肩,喜其柔丽,不与群辈齿,爱之甚,久不移步。绛仙善画长蛾眉,帝色不自禁,回辇召绛仙,将拜婕妤。适值绛仙下嫁为玉工万群妻,故不克谐。帝寝兴罢,擢为龙舟首楫,号曰“崆峒夫人”。

由是殿脚女争效为长蛾眉。司宫吏日给螺子黛五斛,号为“蛾绿”。螺子黛出波斯国,每颗值十金。后征赋不足,杂以铜黛给之,独绛仙得赐螺黛不绝。帝每倚帘视绛仙,移时不去,顾内谒者云:“古人言秀色若可餐,如绛仙,真可疗饥矣!”

看了以上描写,我们再对照一下《红楼梦》书中林黛玉的体貌特征,便一目了然了。首先,绛珠仙子之名就出自吴绛仙。“绛仙”加“蕊珠仙子”便成了“绛珠仙子”。吴绛仙出身姑苏,姑苏乃吴地,故取吴姓,林黛玉的籍贯也是苏州;殿脚女在扬州为隋炀帝牵缆,林黛玉也是来自扬州。绛仙、苏州、扬州纠合在一起,很难说是偶合。

其次,林黛玉与吴绛仙的体态共用“风流袅娜”。《红楼梦》书中写宝玉在太虚幻境梦中见警幻之妹“兼美”:“其鲜艳妩媚有似乎宝钗,风流袅娜则又如黛玉。”用“风流袅娜”一词形容一个女子体态,在古典文学中并不常见。《红楼梦》之前,“风流袅娜”仅见于《隋炀帝艳史》和《隋唐演义》中对吴绛仙体态描写。

再次,黛玉的眉眼与吴绛仙的蛾眉相同。“绛仙善画长蛾眉”,又称“画眉女”,为画眉“独绛仙得赐螺黛不绝”。黛玉初进贾府,谈及这个名字,宝玉笑道:“《古今人物通考》上说:‘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画眉之墨。’”吴绛仙画眉所用之螺黛,便是传说中来自西方波斯的“画眉之墨”螺黛。

当然,《红楼梦》中林黛玉的人物故事创作素材,并非是按照隋炀帝的殿脚女吴绛仙刻画的,而是来自“黄兰次之根,林以宁之身,杨玉环之魂,洪昉思之心”,具体考证见笔者《林黛玉文学形象是怎样塑造的》。但在具体刻画其体态面目形象时,作者借用了吴绛仙这个人物,这也是《红楼梦》沿袭明末清初文学“风流公案”创作小说的一个旁证,具体见笔者《情根历劫与风流公案》一文,不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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