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不讳“鲛”字就能否定洪昇的著作权么
(2017-04-08 06:12:23)
标签:
红楼梦避讳洪昇洪起鲛作者 |
分类: 红学争鸣 |
《红楼梦》不讳“鲛”字就能否定洪昇的著作权么
土默热
最近,网上流传一篇署名皇极梅的文章:《从“避讳”谈〈石头记〉作者非洪升》。文中拉拉杂杂列举了一大堆封建社会文人著书立说时,须“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的总原则之后,又列举了《红楼梦》书中出现的“时宪书”,乙卯本《石头记》避弘晓讳等例证,企图证明《红楼梦》是乾隆时代曹雪芹的作品。“时宪书”一类问题,聂桥、姬健康等红友早有文章批驳,笔者在《〈红楼梦〉创作于乾隆年间五大证据均不能成立》一文中也说的很清楚了,证明其根本不能成立。该文旧调重弹,这里就不再浪费笔墨重复批驳了。
值得注意的是,文中根据余杭新闻网所载《清代戏曲家洪升世系考》,断定洪昇的父亲名字叫做洪起鲛。然后交代《红楼梦》第六十二回有“鲛帕”,没有避讳“鲛”字;第七十八回有“冰鲛”,也没有避讳“鲛”字。行文至此,大笔一挥就下结论说:“洪升应避父名‘起鲛’之讳,《红楼梦》没有避讳‘鲛’字,那么《红楼梦》非洪升所作无疑。”关于洪昇父亲的姓名和字号问题,笔者过去虽曾有过某些疑惑,也曾做过一些考据研究,但一直没有形成文字,在红学文章中一直使用“洪起鲛”这个称呼。现在看,确有加以辨折一番的必要了。
《红楼梦》书中确实不避讳鲛字,不止是皇极梅所列举的两点,还有“尺幅鲛绡劳解赠”等诸多例证,都能证实《红楼梦》作者创作此书时,确实没有避讳这个“鲛”字。这个“鲛”字,就能一票否决洪昇的《红楼梦》著作权么?红学界就是这么怪,只看得见别人鼻梁子上有鼻涕,就是看不见自己的腚沟子上有屎尿。《红楼梦》书中出现那么多“糖银果银”、“焚符破玺”,“中山狼孙绍祖”,把曹雪芹祖宗三代的姓名都骂遍了,就是否定不了曹雪芹的著作权;红学家们却企图利用书中一个孤立的“鲛”字,就把洪昇的著作权否定“无疑”!
网友聂桥(杭州土默热红学研究院研究员)看不下去了,愤起撰文《〈红楼梦〉中的“鲛”字告诉了我们什么》,驳斥皇极梅文章的观点。聂桥先生利用比较文学手段,从洪昇的传世作品谈起,交代昆曲《长生殿》中两次出现“鲛”字:第五出《楔游》:“(小生)一幅鲛绡帕儿,裹着个金盒子。”第三十四出《刺逆》:“[揭帐介]揭起鲛绡。”杂剧《四婵娟》第二折中也出现了“鲛”字:“再用那半规铜雀砚,更和那幅海鲛丝”。洪昇的诗集《稗畦集》中,还多次运用了这个“鲛”字,如“金铺悬风彩,画壁映鲛鮹。”“笳鼓沸海水,烽燧明鲛宫。”
做了以上细致的比较分析后,聂桥先生问:两部戏剧加上诗集,就是洪昇现在存世的全部文学作品了,而且是洪昇明确署名问世的作品。洪昇在其所有的公开作品中都不避“鲛”字讳,他会在一部隐去作者姓名的作品《红楼梦》中去避“鲛”字讳吗?是啊,问得有理。《长生殿》是洪昇的成名作和代表作,《四婵娟》是洪昇晚年的收山之作,《稗畦集》是洪昇亲自编选的诗歌集,这些作品中不讳“鲛”字,你能一票否决洪昇公开署名的剧作和诗作之著作权吗?《红楼梦》不讳“鲛”字,当然也无法否定其隐姓埋名所著小说的著作权。
从以上大量无可辩驳的例证不难看出,不仅《红楼梦》书中频繁出现这个“鲛”字,洪昇在各种体裁的文学作品写作时,均特别爱使用这个“鲛”字。这个“鲛”字固然无法否定洪昇的《红楼梦》著作权,我们也无须利用其强化洪昇的著作权,土默热红学证实洪昇《红楼梦》著作权的证据成百上千,自成体系并自圆其说,并不缺一个“鲛”字证。但把话说回来,作为一个封建社会的著名文人,洪昇的父亲倘若真的是洪起鲛,洪昇一生始终以“古孝子”自居,文学作品中又经常使用这个“鲛”字,笔下不讳父名,确需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虽然学界研究洪昇家族世系的资料比起曹雪芹家族来要丰富多了,但浩如烟海的的历史淹没的文学真相也太多了。我们知道,钱塘洪氏家族是一个历史悠久、功名显赫的百年望族,“三洪学士”之后裔,号称“宋代父子公侯三宰相,明季祖孙太保五尚书”。但到了明末清初,随着杭州洪顾黄钱四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洪氏家族也无可奈何花落去了。到了洪昇祖父、父亲这一代,由于功名上寂寂无闻,史籍上所载多语焉不详,很难考证清楚。我们现在所知道的洪昇父亲名叫洪起鲛,一般说来都出自章培恒《洪昇年谱》的考证。
2011年余杭新闻网刊出一篇《清代戏曲作家洪升世系考》的文章,对洪氏家族世系考证甚详,有说服力,基本上是可信的。皇极梅的文章运用的就是这篇论文提供的资料。据此文介绍:洪氏家族祖籍江西鄱阳,南宋初年,洪皓受朝廷之命假礼部尚书使金,被拘冷山十五载始还,宋高宗赵构称其“忠贯日月”,“虽苏武不能过”,除徽猷阁直学士、提举万寿观兼权直学士院,赐第宅于西湖葛岭,并赐田三顷,在钦贤乡(今余杭五常,有地名御田里),死后追封魏国忠宣公。其子洪适、洪遵、洪迈都做过宰相一级高官,史称“三洪学士”。
洪皓次子枢密使洪遵安家于都城临安,于是便有了“钱塘望族”洪氏世家。香火延续,宋末传至第五世洪荘,官至浙东安抚使,死后葬绍兴上虞后山。其子洪捷中,元初避乱迁居上虞。又五世传至洪有恒,时值明洪武初年,游学至钱塘余杭,喜爱西溪土地肥沃,遂迁居于此,后官至国子监丞。洪有恒生子洪薪,洪薪官至徽州府梅口批验所大使,死后归葬于杭州五常洪家埭。洪薪生子洪钟,官至刑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太子太保,晚年归隐杭州西溪,建西溪山庄,死后赐葬东穆坞,谥号襄惠。洪钟是洪氏家族明代第二次崛起的奠基人。
洪钟有子洪澄、洪涛。洪澄为明代正德五年(1510年)举人,官至内阁中书舍人。洪澄有四子:洪桥(一说洪椿)、洪楩、洪楠、洪檀。洪桥官至政和县知县,赠都察院右都御使。洪桥生子洪瞻祖,洪瞻祖是明代万历二十六年(1598年)戊戌进士,官都察院右都御史、江西巡抚,赠少保、兵部尚书。洪瞻祖育有四子:洪吉晖,字星卿,配黄氏(清初大学士黄机之姊),生子洪超,字玉宋。洪吉修,字真长,无子,认养侄子洪超为其子。洪吉臣,字载之,子女情况不详。洪吉符,早卒,育有二子:洪景融,字润孙;洪景高,字贞孙。
兄弟四人中洪吉晖应是洪昇的祖父。但史料记载洪吉晖的儿子叫做洪超,且在九岁时便过继给了其叔父洪吉修。原因是洪吉晖中举后早逝,想把自己的功名让给弟弟承袭。但洪吉修自视甚高,硬是要自己去争取,后来几次科举不中,羞愤之下以致精神失常、身体瘫痪,幸亏有洪超悉心照料,二十余年后才去世。洪昇的父亲与洪超有很大的关系,一般认为洪吉晖育有二子,洪超身下还有兄弟洪起鲛(因为“超”与“起鲛”的取名中都有“走”字部,应为兄弟排行),可以继承洪吉晖一支香火;洪超如果是独子,应不会过继给洪吉修当儿子。
史学界一般认为洪昇的父亲名洪起鲛,字武卫(一字卫武)。根据是陆繁弨在为洪昇夫妇合婚所作的《同生曲序》中说,洪昇是“三洪学士之世胄”。另在所著《善卷堂四六》卷四的《洪卫武双寿序》中称:“岁丙午,仆友洪子卫武四十初度。”序下原有注释:“名起鲛,字卫武,仁和人”。同是这场寿宴,王嗣槐在《洪氏寿讌序》中说,“武卫才绝时人,文倾流辈,乐与竹林为友。有时莲社同群,……以例授官,非其所好也。优游梓里,偃息湖干……令子昉思,英才特出,正平之交文举,自尔忘年……。”
陆繁弨(chāo)为清初著名骈文大师,是洪昇的启蒙老师。王嗣槐是清初钱塘的著名文人,是洪昇的父辈师执,而在序中他对洪昇也是以长辈自居。序言中明确提到“令子昉思”,并两次提到“令子”——“令子”是对别人儿子的美称。故洪武卫(名起鲛)是洪昇的父亲当是无疑的。洪昇的父亲是谁无疑,不等于问题就全部解决了。综上所述,洪昇父亲名洪起鲛,而他的伯父名字却是洪超,还是很奇怪的。兄弟二人的名字中虽然都有“走字部”,但一名为单字,一名为复字,其弟名中显然多出了一个“鲛”字,并不符合古人取名规矩。
陆繁弨和王嗣槐对洪昇父亲的介绍中,称呼的都是洪昇父亲的字;虽然一为“卫武”,一为“武卫”,次序有所不同,但用字和意思都相同,不论是一方记载有误,还是洪昇父亲另取一字,都问题不大,可姑置勿论。问题在洪昇父亲的名字上,这个名字属于孤证,仅见于陆繁弨文章《洪卫武双寿序》的附注:“名起鲛,字卫武,仁和人”。我们知道,古人写文章是没有标点符号的,原文应是“名起鲛字卫武仁和人”,文中标点是后人根据自己的理解添加的。关键是对这个附注到底应该如何句读?其含义又怎么理解?
我们还是先搞清这个“鲛”字的本义吧。古人使用这个鲛字的本义,是指海中动物比武竞赛的优胜者。特指鲨鱼。古汉语词汇用鲛字组词多用来表示与武力争斗有关的事物或概念,如:鲛函(用鲛鱼皮所做的铠甲);鲛革(鲛鱼皮制的革);鲛鳄(鲨鱼与鳄鱼);鲛绡(鲛人织的绡)等。洪昇父亲的字是“卫武”(或武卫),“鲛”字显然与这个“卫武”(或武卫)有意义上的关联,而与其名中的“起”字并无必然关系。那么,将《洪卫武双寿序》附注断句读为“名起,鲛字卫武,仁和人。”意思是取了个比武争胜的字卫武,显然合情合理些。
据此分析,洪昇父亲的名字应当是洪起,与其伯父洪超是洪吉晖所生两兄弟。两兄弟之名都取“走字部”,正是“三洪学士之世胄”的体现,三洪学士名洪适、洪遵、洪迈,名字中都是“走之旁”,与“走字部”意义关联。洪超字“玉宋”,显然也是宗法宋代先祖的意思;而洪起则字卫武,与姓名并无意义关联,故陆繁弨刻意加附注“鲛字卫武”。是后人不明“鲛字卫武”的真义,误将洪昇父亲的名字读成了洪起鲛,这才造成了洪昇不避讳“鲛”字的笑话。由此看来,不论是《红楼梦》还是《长生殿》,洪昇不应该避讳什么“鲛”字!
洪昇以自己家族的家难(天伦之变,抄家之难,《长生殿》案)为素材,写入《红楼梦》故事中。《红楼梦》不仅与《长生殿》有着密切的渊源关系,与洪氏家族的世系也必然密不可分。如书中写“贾氏宗祠”,那个“肝脑涂地”、“功名贯天”的宗祠联,就是洪氏家族宗祠联的忠实翻版。作者在为书中主人公父辈取名时,一个贾赦,一个贾政,一个贾敬,三个“反文旁”,不正是按照三洪学士之文安公、文信公、文敏公取的吗?小说中的三个“反文旁”,生活中的两个“走字部”,恰恰都是“三洪学士之世胄”的体现,谁敢说这仅仅是偶合?
言及此,可能有的红学家还要发难,洪昇可以不避讳“鲛”字,那么他应该避讳“起”字吧?《红楼梦》也不避讳“起”字啊!红学家们啊,别吃饱了撑的难受,奉劝你们有时间学点古人避讳的常识,不要再出乖露丑了。请你们看看《红楼梦》中是怎样写避讳的吧:贾雨村当林黛玉的蒙师,见她读书时凡“敏”字皆念作“密”字,写字时遇着“敏”字亦减一二笔,心中每每疑惑。听冷子兴说黛玉的母亲名贾敏,就释然了。现今的《红楼梦》都是过录本,谁见过洪昇的手稿,遇到“起”字是否减一二笔?过录者有必要替洪昇讳父名么?
2017年4月
附:
《红楼梦》中的“鲛”字告诉了我们什么
(2017-04-03 17:53:00)
聂
近日,在本人的个人中心上看到了这样一篇奇文。说是一个留美的学者统计出,在《红楼梦》中一共出现过十一次“鲛”字,其中前八十回八次,后四十回三次。该文作者根据这位留美学者的这一研究结果,得出了另一结论,这十一个“鲛”字是否定洪昇著书的重要武器。给出的理由是,洪昇的父亲名洪起鲛。《红楼梦》中的鲛字犯了其父的名讳。如果是洪昇写的《红楼梦》,怎么可能把自己父亲的名讳写进书中。一个作者不能把父亲的名讳写入自己的作品中,有这样的逻辑吗?这一条至少在洪昇身上就说不通。奇文所反对的那个洪昇,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这个与其父亲名讳相冲突的“鲛”写进自己的作品中。
首先是洪昇最有影响力的作品,昆曲《长生殿》中两次出现“鲛”字:
第五出《楔游》:“(小生)一幅鲛绡帕儿,裹着个金盒子。”
第三十四出《刺逆》:“[揭帐介]揭起鲛绡。”
洪昇晚年的最后一部传奇《四婵娟》第二折:“再用那半规铜雀砚,更和那幅海鲛丝”
《长生殿》和《四婵娟》是洪昇这个大戏剧家仅存的两部传奇作品,尤其是前者,曾经红极一时,这部带有父亲名讳“鲛”的昆曲在全国无数遍地传唱,《楔游》和《刺逆》两出戏均非《长生殿》的核心剧目,洪昇想要避开父亲的名讳而又不影响剧的艺术效果,易如反掌。可偏偏洪昇完全任由其父亲的名讳在众人口中传唱。洪昇传世的作品除了以上两部传奇之外,还有就几部诗集了,那么这些诗中是否还会涉及这个“鲛”吗?苦于洪昇诗集检索的巨大工作量,笔者选择作罢。还好,我们土默热红学研究院的张彩华先生在给这篇奇文的评论中列举了洪昇诗中两个“鲛”字,笔者转抄如下:
金铺悬风彩,画壁映鲛鮹。
笳鼓沸海水,烽燧明鲛宫。
两部传奇加上诗集,就是洪昇的全部现存作品了。洪昇在其所有的公开的作品中都不避父讳,他会在一部隐去姓名的作品中去避父讳吗?
当然,笔者也并不认为在洪昇作品中找到了大量的“鲛”字就能证明洪昇就是《红楼梦》作者了。土默热老师也反复告诫我们,不要与红学界的一些妄议争一短长。因此,这个议题就点到为止。笔者此文的重点在后面的部分。
《红楼梦》中的“鲛”字告诉了我们什么
这个问题,笔者准备分三个部分阐述。
一、“鲛绡”是《红楼梦》传承中华文化的又一典范
要想知道这一问题,就必须首先看一下,《红楼梦》是怎样来运用这个“鲛”字的。在这里,我们借用一下留美学者的成果,把这十一次“鲛”字的相关描写罗列如下,由于原文中的引文过长,本文略有缩减:
1、第三十二回:或玉环金珮,或鲛帕鸾绦
2、第三十四回:尺幅鲛鮹劳解赠
3、第五十回:湘云又忙道:海市失鲛绡。
4、第六十二回:又用鲛帕包了一包芍药花瓣枕着。
5、第七十六回:如置身于晶宫鲛室之内。
6、第七十八回:脂痕粉渍污鲛鮹。
7、第七十八回:):竟杜撰成一篇长文,用晴雯素日所喜之冰鲛縠一幅楷字写成,名曰《芙蓉女儿诔》。
8、第七十八回:谨以群花之蕊,冰鲛之縠,沁芳之泉,枫露之茗,四者虽微,聊以达诚申信,乃致祭于白帝宫中抚司秋艳芙蓉女儿之前。
9、第九十二回:冯紫英道:“这叫做鲛绡帐。”
10、第九十二回::冯紫英道:“......这就是鲛丝所织,暑热天气张在堂屋里头,苍蝇蚊子一个不能进来,又轻又亮。”
11、第九十二回:冯紫英道:“这四件东西价儿也不很贵,两万银他就卖。母珠一万,鲛绡帐五千,《汉宫春晓》与自鸣钟五千。”
综观这些与“鲛”有关的句子。“鲛绡”二字的组合为最多,共五次。其余的“鲛帕”二次;“冰鲛(之)縠”二次;“鲛丝”一次;“鲛室”一次。其实,所有句子都是围绕着“铰绡”二字的。因为“绡”与“縠”的意思是非常相近的,说得都是一种透明轻薄丝织物。只不过是“丝”换了一种说法而已。因此,十一个“鲛”中十个说得都是这个以“鲛”命名的丝织物,那么,这种丝织物有何特殊含义吗?这就是下面我们要讨论的一个典故:
鲛人,又名泉客。是中国古代神话中鱼尾人身的神秘生物,与西方神话中的美人鱼相似。鲛人生活在中国的南海之外,善于纺织,可以制入水不湿的龙绡,为丝制品中的极品,被冠以“鲛绡”的美称。这一点不但在《搜搜记》、《述异记》、《太平御览》和《博物志》等多部典藉中有所记载,就连李商隐、孟浩然和刘禹锡这样大名鼎鼎的诗人也留下带有“鲛销”的诗句,最感人的当是宋代爱国词人陆游的《钗头凤》中的“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挹鲛绡透。”
这一看,“鲛绡”二字原来承载着中国文化苍海桑田。这也让我们对《红楼梦》作者传承中国文化的精神肃然起敬。比起拿“鲛”字说事,争来争去,多去体会一下其中的文化含义,是我们第一个热爱《红楼梦》的读者的共同心愿。
二、“鲛帕”词源追溯
“鲛帕”一词在《红楼梦》中出现二次,且都是重头戏,一次出现在第三十二回史湘云来后林黛玉的心理活动中,一次是第六十二回湘云醉卧青石时用“鲛帕”包了一包芍药花。关于这个“鲛帕”百度百科给出的解释是精美的手帕。这一解释不够准确,没有体现出来这个“鲛”字,我们已经知道,与鲛字有关的丝织品叫“鲛绡”,以“鲛帕”冠名的手帕就是用以鲛绡为原料制作的手帕,最准确的简称应该是“鲛绡帕”——用鲛绡制作的手帕。就像在第九十二回,冯紫英反复强调的“鲛绡帐”(用鲛绡制作的帐子)那样的表达方式。可在前八十回中偏偏不用这种相对准确的方法来称呼“鲛绡帕”。说实在的,这个“鲛帕”有点唐突,因为在此之前,人们根本不知道“鲛帕”为何物,尽管在百度百科对“鲛绡”的解释里有代指手帕一条,但在能找到的诗句中均没有出现“鲛帕”或者“鲛绡帕”。宋陆游《钗头凤》词:“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明梁少白《月云高·纪情》套曲:“黄花羞对,也只为君,金樽慵倒,也只为君,泪珠暗把鲛鮹揾。”清孔尚任《桃花扇》:“恨在心苗,愁在眉梢,洗了胭脂,涴了鲛绡。”人们也只是简单地认为古人诗中所讲的是用手帕擦泪而已,并非明确提出“鲛(绡)帕”的概念。我倒是觉得这几句诗有泪珠湿衣裳的味道,毕竟“鲛绡”最初的用途是做衣裳。这让我们在分析《红楼梦》中“鲛帕”的词源时迷失了方向。百度百科对“鲛帕”一词的例句中《红楼梦》以外的唯一一句是《红楼梦》问世几百年后的民国诗人柳亚子的诗句,对我们研究《红楼梦》词源没有任何意义。如果说这是《红楼梦》作者的独创的话,不用“鲛绡帕”这一更贴切的提法,而是直接就简写成“鲛帕”,怎么看也是有点唐突。不过看了下面的这段你或许就会觉得《红楼梦》中这个“鲛帕”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长生殿》第五出《楔游》:“(小生)一幅鲛绡帕儿,裹着个金盒子。”
《长生殿》中这个“裹着个金盒子”的“鲛绡帕”和《红楼梦》中史湘云用来“包了一包芍药花瓣”的“鲛帕”是不是同样一件东西呢?如果我说,“鲛帕”就是这“鲛绡帕”的简写恐怕也没有人会提出什么异义吧。《红楼梦》中的“鲛帕”一词源于《长生殿》中的“鲛绡帕”应该是对“鲛帕”词源的最合理的解释。有了这个“鲛绡帕”后,再看“鲛帕”二字也就很自然了,所以说,要解析《红楼梦》,怎么离得了《长生殿》。
三、“鲛绡”代纸为哪般
以“鲛绡”为帕人们还能勉强为其找到一点理由,那么以“鲛绡”代纸就真的是前无古人了。上网查一下,相关记载为零。但在《红楼梦》中,以“鲛绡”代纸却占有极大的戏份。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对此进行专题论证的原因。
《红楼梦》中以鲛绡代纸的第一证据就是黛玉的《题帕三绝》,宝玉送给黛玉二块旧帕子,黛玉看了后触景生情就在帕子上写下三首七绝,后被人们称为《题帕三绝》。“尺幅鲛鮹劳解赠,叫人焉得不伤悲!”,黛玉诗也是明显把鲛绡帕当成纸看了。“尺幅”是用于纸张或文章的专有词汇,与帕子或鲛绡一点关系没有。
如果说黛玉把诗题在鲛绡帕还有点随意性的话。宝玉以鲛绡写下令人垂泪的《芙蓉女儿诔》就是精心安排了。不对呀,宝玉是把《芙蓉女儿诔》写在了“冰鲛縠”上了,怎么成了鲛绡了呢?其实,这“冰鲛縠”就是鲛绡。前面已经分析了,绡和縠的词义基本是一致的,都是代表透明轻薄丝织物。我们知道,《芙蓉女儿诔》是《红楼梦》中最长的一首诗歌,同时也是最情真意切的诗赋。而在《芙蓉女儿诔》中,这个“冰鲛縠”是占有重要位置的。第七十八回两次都是隆重推出“冰鲛縠”:
竟杜撰成一篇长文,用晴雯素日所喜之冰鲛縠一幅楷字写成,名曰《芙蓉女儿诔》。
而且,这个写满了诔文的鲛绡竟成了四样祭品中的一种:
怡红院浊玉,谨以群花之蕊,冰鲛之縠,沁芳之泉,枫露之茗,四者虽微,聊以达诚申信,乃致祭于白帝宫中抚司秋艳芙蓉女儿之前。
自从纸被发明后,纸就一直是占有绝对统治地位的书写材料,用丝质制品来书写的已经越来越少了。只有在一些极其特殊的场合才会用这种昂贵的材料来书写。鲛人之丝(鲛绡)又是丝织品中的上品。以鲛绡来写字闻所未闻,但在《红楼梦》中却把两首极其重要的诗句都写在了“鲛绡”之上,由此可以看出作者对“鲛绡”的偏爱。这种感情是骨子里的。
这样一分析,大家一定对《红楼梦》的作者大加赞赏。但是且慢,对鲛绡有着同样情节的在清代的另一部作品中同样是得到充分的体现。这就是我们前面所提到的洪昇最后一部传奇《四婵娟》。
《四婵娟》第二折《卫茂漪簪花传笔阵》中讲述了一个精彩的故事。说大书法家王羲之年轻时拜当时的书法大家卫夫人为师,王羲之呈上拜贴,当然了拜师礼也是少不了的。王羲之的拜师礼也很特别,他并没有像大家所习惯的贵重珠宝手饰。是文人写字常用的四件物品,也就是后来人们常说的文房四宝:笔墨纸砚。
(逸少唱)凌云秋兔颖(僮云)这是笔了,还用甚么?(逸少唱)浥露古松脂(僮云)这是墨了,难道只送他两件吗?(逸少唱)再用那半规铜雀砚,更和那一幅海鲛丝。
大家是否注意到,笔墨砚这三样东西都是人们非常见的上品。唯独这个“纸”有些特殊,因为从严格意义上说这一幅海鲛丝不能算是纸,而是一种丝织品。这又是典型的以鲛绡代纸,因为不管什么提法,鲛人织出来的丝就是鲛绡。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说王羲之更加偏爱鲛绡呢?从《四婵娟》的字面上看可以这样说,但从王羲之的生平事迹和所有关于王羲之的文学作品中,都找不到王羲之给卫夫人送文房四宝这一段。卫夫人确实是王羲之的启蒙老师,但没人说过王羲之送过文房四宝。同时,也没有记载能说明王羲之比纸更喜爱的是鲛绡。因为在王羲之那个年代,造纸术已经发明了二百年,纸张早就成了人们日常的书写材料了。除非一些特定的场合之下,没人会在丝织物写书法的。在王羲之的传奇中从没有王羲之用绡写字的记载,倒是有一段王羲之天台山拜师的故事,说王羲之在夜晚练书法,白纸写了一张又一张,铺得满地都是。因此,我们可以确定,王羲之拜师这段是经过了《四婵娟》作者的再创作的结果,所以更准确地说不是王羲之偏爱以鲛绡代纸,而是《四婵娟》的作者更喜欢以鲛绡代纸。《四婵娟》作者为谁,《长生殿》作者洪昇,那个首提“鲛绡帕”的洪昇。世界上真得有这样的巧事吗?在以鲛绡代纸这一特殊事件,《红楼梦》与洪昇作品又一次重合到了同一轨道。
中国古典文化博大精深,《红楼梦》更是中国古典文化的杰出代表。《红楼梦》中所体现出来的文化现象,一定是传承了中国古典文化的精华。一个鲛字并不能作为证明或否定作者的根本性证据。但从对鲛字的讨论上我们却再一次看到了《红楼梦》作者对中国古典文化中的鲛人之绡(鲛绡)的发挥和创新。《红楼梦》中的“鲛”字非但不能否定洪昇为《红楼梦》作者这一科学结论,反倒是在鲛绡的创造性应用上再次看到《红楼梦》与洪昇作品创作思想的高度一致性。当我们捧起史湘云那幅包了芍药花瓣鲛帕,就应该想一想,这是不是那块唐朝贵妇人三月三游曲江路中遗簪坠珥时所落下的那幅包着金盒子的鲛绡帕呢?当我们重新品读声泪俱下的《芙蓉女儿诔》时,那幅“海鲛丝”焉知不是当年王羲之送给卫夫人的礼物。让我们永远扛起文化解析的大旗,在欣赏红楼文化的同时,了解更多中国古典文学的佚事。岂不快哉?!
附二:
从“避讳”谈《石头记》作者非洪升
皇极梅
“避讳”是中国封建社会特有的现象。为了维护封建等级制度的威严、为了显示对君主、贤达、尊亲的崇敬,人们在说话时应避免“直呼其名”、在行文时应避免“直书其名”。公羊传闵公元年》说:“春秋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这是古代避讳的一条总原则。
《石头记》中“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的现象都有:
一是“为尊者讳”。为避乾隆皇帝“弘历”之讳,清朝顺治、康熙、雍正时代所用“时宪历”,在《石头记》第六十二回中改成了“时宪书”。“为尊者讳”,可作为考证《石头记》创作背景时代的铁证。
从历法发展史来看,元朝称“授时历”,明朝称“大统历”,清朝乾隆以前称“时宪历”,只有到雍正十三年乙卯冬十月丙寅朔日开始,为避乾隆讳,才将“时宪历”改称“时宪书”。
1、《清史稿·本纪四·世祖本纪一》记载:“顺治元年……秋七月丁亥,考定历法,为时宪历。”
2、有很多史料可证,从顺治元年到雍正十二年,朝廷每年于冬十月朔日都颁发“时宪历”。因雍正死于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故查雍正十二年的史料:
据《雍正实录》卷之一百四十八记载:“”雍正十二年甲寅冬十月癸卯朔,享太庙上亲诣行礼。颁雍正十三年时宪历“。
3、雍正死后的雍正十三年冬十月朔日,朝廷才颁”时宪书“。有两条史料铁证:
其一:据《乾隆实录》卷二记载:“(雍正十三年乙卯九月丁酉朔)壬寅日,总理事务王大臣等奏孟冬颁朔。时宪下一字,今拟易书字,称大清乾隆元年时宪书,下礼部、钦天监行之。”
其二:据《乾隆实录》卷四记载:“雍正十三年乙卯冬十月丙寅朔。颁乾隆元年时宪书。”
从有关“时宪书”的史料来看,《红楼梦》创作于乾隆时代铁证如山,不容置疑!
二是“为亲者讳”。在《石头记》中林黛玉为避母贾敏之讳,改音念敏为密且末笔缺写。女流之辈尚且如此,《石头记》作者应该“避亲者讳”。《石头记》中“骂曹操”、“戏寅”、“焚符破玺”等,说明《石头记》作者既非曹姓,也非织造曹家人。《石头记》抄写者也避讳,己卯本《石头记》,避玄、祥、晓之讳,而且因避弘晓之讳,应是怡恭亲王永琅时“怡府抄本”,抄本抄写时间不会早于1778年六月。《怡府书目》即怡亲王府的藏书书目,上面钤有“怡亲王宝”“讷斋珍赏”“怡王讷斋览书画印记”等图章,在这个抄本书目里同样有避讳。而“讷斋”是怡恭亲王的书斋名,怡恭亲王自称。
三是“为贤者讳”。 雍正三年(1725)下旨:为避讳孔丘名,除四书五经外,凡遇“丘”字都应加耳字旁为“邱”。从此,凡是天下姓“丘”的,都要加个耳字旁,改姓“邱”字,并且不许发音为“邱”,要读成“七”字。列藏本《石头记》第六十七回,“又有在虎邱山上泥捏的薛蟠的小像”,虎丘是苏州名山,以“邱”易“丘”,避孔子之讳无疑,说明《石头记》应是雍正三年以后的作品。
《石头记》“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的现象都有,说明《石头记》作者是讲究“避讳”的。《石头记》如果是洪升所作,应该“避亲者讳”。有必要借族谱等资料,先考证一下洪升应该避讳的父祖之名讳。
据余杭新闻网所载《清代戏曲家洪升世纪考》一文:
“洪氏祖籍江西鄱阳,南宋初年,洪皓假礼部尚书使金,被拘冷山十五年始还,宋高宗赵构称其“忠贯日月”,“虽苏武不能过”,除徽猷阁直学士、提举万寿观兼权直学士院,赐第宅于西湖葛岭,并赐田三顷,在钦贤乡(今余杭五常,有地名御田里)。其次子枢密使洪遵遂安家于钱塘,于是便有了“钱塘望族”洪氏世家。香火延续,宋末至第五世传至洪荘,字其二,官至浙东安抚使,死后葬于上虞后山。其子洪捷中,元初避乱迁居上虞。又五世传至洪有恒,时值明洪武初年,游学至钱塘余杭。喜爱西溪土地肥沃,遂迁居于此,后官至国子监丞。洪有恒生子洪薪,洪薪官至徽州府梅口批验所大使,在任9年,卒于邸舍,归葬于五常洪家埭。洪薪生子洪钟,洪钟官至刑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太子太保,谥号襄惠。洪钟子洪澄,洪澄为明代正德五年(1510年)举人,官至内阁中书舍人。洪澄有四子:洪楩(pián)、洪桥、洪楠、洪檀。洪桥官至政和县知县,赠都察院右都御使。洪桥生子洪瞻祖,洪瞻祖是明代万历二十六年(1598年)戊戌进士,都察院右都御史、江西巡抚,赠少保、兵部尚书。洪瞻祖育有四子:洪吉晖、洪吉修、洪吉臣、洪吉符。;洪吉晖,字星卿,配黄氏(清初大学士黄机之姊),生子洪超,字玉宋;配周氏,生五子:洪潢、洪承祥(举人,配黄氏,黄机之女)、洪承禧、洪承佑、洪承祯。”
洪吉晖,字星卿,配黄氏(清初大学士黄机之姊),生子洪超,字玉宋;配周氏,生五子:洪潢、洪承祥(举人,配黄氏,黄机之女)、洪承禧、洪承佑、洪承祯。
洪吉修,字真长,无子,认养侄子洪超为其子。 洪吉臣,字载之,子女情况不详。 洪吉符,早卒,育有二子:洪景融,字润孙;洪景高,字贞孙。
根据世系表推算,洪吉晖兄弟四人的其中之一应是洪升的祖父。洪吉晖的儿子洪超和洪吉符的儿子洪景融、洪景高是洪升的族父、族叔。洪升父亲不详,有说洪升的父亲是洪起鲛,字武卫(一字卫武)。洪升的老师陆繁弨(chāo)为洪升夫妇作的《同生曲序》中也说到“三洪学士之世胄”。与洪升同一时代,又为《稗畦集》作序的朱溶也称洪升为润孙(洪吉符)族侄。《尔雅·释亲》中“父之从祖昆弟为族父”,故洪升的父亲与洪学融同祖,即洪瞻祖。如此看来,洪升的父亲应当与洪超有很大的关系,或者洪超还有兄弟(因为“超”与“起鲛”的取名中都有“走”字部),否则洪超如果是独子,也就不会过继给洪吉修当儿子。根据陆繁弨所著《善卷堂四六》卷四的《洪卫武双寿序》中称,“岁丙午,仆(同仆)友洪子卫武四十初度。”序下原有注释:“名起鲛,字卫武,仁和人”。但其中也并未说明洪起鲛是洪升的父亲。同是这场寿宴,王嗣槐在《洪氏寿讌序》中有“时维八月,旬有五日,为吾友洪武卫及其元配钱夫人四秩初度,称双寿焉。”接着又说:“武卫才绝时人,文倾流辈,乐与竹林为友。有时莲社同群,……以例授官,非其所好也。优游梓里,偃息湖干;非有季鹰忆鲙之赋,自逐秋风;颇同陶令种秫之怀,长眠夏月。令子昉思,英才特出,正平之交文举,自尔忘年;周顗(yǐ)。之赏右军,已从青岁……今武卫不汲汲于名场,无营营于宦牒,抚琴书以自适,与花鸟而相亲。夫人偕老,笑牛衣相商之谈,令子承颜,有鸡黍独供之乐。进可以浮沈,执戟不愧东方;退可以偃仰,谈经无殊长统……。”王嗣槐是清初钱塘的著名文人,是洪升的父辈师执,而在序中他对洪升也是以长辈自居。在序言中他明确的提到“令子昉思”,并两次提到“令子”。“令子”是对别人儿子的美称。故洪起鲛是洪升的父亲当是无疑的,对于洪升父亲的争议在此也可暂且画上一个句号。”
借此可以理出“钱塘洪氏”的世系:祖籍鄱阳洪皓------钱塘史迁祖洪遵、、、、、洪有恒------洪薪------洪钟------洪澄------洪桥------洪瞻祖------洪吉晖------洪起鲛------洪升。
至于洪起鲛是否是洪吉晖的儿子尚有疑问,但洪升是洪起鲛之子无疑。有陆繁弨所著《善卷堂四六》卷四的《洪卫武双寿序》和王嗣槐的《洪氏寿讌序》为证。洪升父亲是洪起鲛,字武卫(一字卫武),那么洪升应避父名“起鲛”之讳。
《石头记》第六十二回有“鲛帕”,没有避讳“鲛”字;《石头记》第七十八回有“冰鲛”,也没有避讳“鲛”字;洪升应避父名“起鲛”之讳,《石头记》没有避讳“鲛”字,那么《石头记》非洪升所作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