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 《红楼梦》原点之辨——“土说”与“胡说”比较谈
(2012-05-24 07:1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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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红学争鸣 |
[内容提要]本论借用物理学中研究一个物体的运动,必须先确定一个原点,只有准确寻找到原点才能正确描述物体的运动轨迹的原理,以GPS导航仪多维定点方法为喻,比较了“土说”(土默热红学的简称)与“胡说”(胡适红学的简称)在寻找《红楼梦》原点时所采用的不同方法,及其得出的不同结论。“土说”是在对《红楼梦》文学层面灵性感悟悟基础上用多维文学考索之法寻找到了《红楼梦》发生的原点为洪昇,因而找准了。“胡说”只从单维的历史考索确定《红楼梦》发生的原点为曹雪芹是不可信的。曹寅之孙曹雪芹系子虚乌有。即使按真有其人来分析,曹雪芹也并非如胡适所说“生于极富贵之家,身经极繁华绮丽的生活”,与《红楼梦》中贾宝玉的生活经历是错位的。由此可见胡适红学之“式微”,而土默热红学——这一新崛起的文学派红学正葆其美妙之青春。
[关键词]原点论
前言
《红楼梦》(笔者特指原创《石头记》前八十回,下同)原创者是谁,这是非常值得深入探讨的话题。
笔者以为研究《红楼梦》应明确两个前提:其一,《红楼梦》与《三国》《水浒》那样历史累积型小说不同,是一部原创型的带有自传因素的伟大的人情小说,从文学原理上说,创造这样旷世之作原创者必须具备各种条件。其二、《红楼梦》又可以称之谓“隐真文学”。 原创者之真、原创者家世生平之真、所反映的时代之真、故事的本事之真、作品中人物原型之真、所流露的思感情之真,包括创造才能之真都是隐着的。原创者在小说开头就指明“真事隐去”,借“假语村言”出之。原创者对真人真事洞幽烛微,有真切感悟,但揉合到作品里,却要“腾踔万象”,杂揉为艺术世界,虚构成文学之貌。研究者可以在对文学层面灵性感悟基础上,用考证与索隐互补之法探求所隐之“真”。而最重要的或最关键的是寻找所隐去的原创者之“真”,即发生《红楼梦》的原点。
本文主要从学理上比照“土说”(土默热红学的简称)与“胡说”(胡适红学的简称)在寻找《红楼梦》原点时所采用的不同方法,及其得出的不同结论。
如何考索《红楼梦》的原点
物理学中研究一个物体的运动,必须先确定一个原点。只有准确寻找到原点才能正确描述物体的运动轨迹。那么怎样才能测出某物体的原点呢? GPS导航仪的使用告诉人们,必须同时收到四颗卫星从四个维度发来的信息,才可以实时的测出物体的原点,以及速度与位移情况等。研究《红楼梦》也一样,首要的是确定一个正确的原点。《红楼梦》是部一部伟大的文学作品,发生《红楼梦》的原点应是她的原创者。有人以为《红楼梦》原创者还用找吗,作品中明写着是曹雪芹。如果事情是这样简单,连小学生也知道,《红楼梦》还用写上“真事隐去”吗。曹雪芹明写着是后来的批阅增删者,真正原创者是托名“石头“的那位作者。
要寻找《红楼梦》的原创者必须了用灵性感悟到其构成的诸多文学要素,按文学作品孕育创作的规律来找。如GPS导航仪那样,只有在文学要素多维度的汇聚处,才能找到发生《红楼梦》的原点。
用现代科技GPS导航仪多维定点的方法,观照土默热先生《红楼梦》研究的思维逻辑,非常符合多维定点的原理。
土默热先生首先比较了同时代前后两部文学作品《长生殿》与《红楼梦》,用灵性感悟到两者言情主题一致,描写爱情发展过程和悲剧结局一致,男女两个主人公性格特征一致,写梦写幻虚实结合的写作手法一致,言语风格都用“水磨腔”,(“水磨腔”系昆曲的主流唱腔,曲调幽雅婉转,唱词典雅华丽,唱法细腻舒徐委婉。就好象江南人的水磨漆器、水磨糯米粉、水磨年糕一样细腻软糯,柔情万种,故称“水磨腔”。)和“梅村体”(“梅村体”得名于明末清初诗人吴伟业(号梅村),在诗歌中的悲剧内容主要表现于一方面自我关照,徘徊于灵与肉之际,铭心刻骨地忏悔自我的灵魂;另一方面因为江山易代,绵绵不尽地吟唱着叹挽明王朝衰败的时代悲歌。他以唐诗为宗,五七言律绝具有声律妍秀、华艳动人的风格特色),加之遗词用语大量类同,推断两部作品很可能出自同一人之手。这是一个基于对两部文学作品卓越的灵性感悟基础上的“大胆假设”,在这个比较中实际上已包含了文学的诸多维度。然而他并未就此止步,再进一步根据对《红楼梦》的灵性感悟,理性归纳,抽出了五个大的文学维度,也就是要成为《红楼梦》原创者的必须具备的五个条件:其一、他必定是生活在改朝换代之后并深受晚明文化气脉影响的清朝初期;其二,他必定出身于一个没落的江南世族家庭并具相当强烈的遗民思想;其三,他必定与一大群聪明美丽具有诗人气质的姐妹们有过亲密接触并一往情深;其四,他必“历过一番梦幻”,也即人生经历有过巨大反差并在科举功名方面遭受过重大挫折;其五,他具有典型的情痴情种性格并非常熟悉戏剧,能谱写出‘醉魂酥骨”之曲,很可能是康熙中叶的一个昆曲大家。
其实每个维度还浓缩了不少文学元素。
这五个维度如时空坐标的五个维度,只有在五个维度的交汇点上,才能成为发生《红楼梦》的原点。
比如第一个维度,是作品所反映的时代背景维度,涉及原创者生活时间段。
《红楼梦》借空空道人之口,说“无朝代年纪可考”,故意把时代背景之真隐去。然而书中屡次出现的“末世”的提法,就透露出真实的时代背景的信息,根据《好了歌》解注与《飞鸟各投林》曲所描绘的象征性意象“乱烘烘你放唱罢我登场”可以大致确定《红楼梦》的所谓“末世”决不是一家一族的“末世”,而是天崩地析、改朝换代的“末世”,那是全社会、全民族的“末世”,“落下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是“扬州十日”与“嘉定三屠”汉族贵族与平民均惨遭杀害、白骨遍野的情景, “反认他乡是故乡” 会使人联想到满族入主中原,赖在中原不走的情景。这也是一种考索,考索所隐的时代之“真”,但它与仅用文献资料的历史考索不同,是一种文学考索。文献资料上查不到“乱烘烘你放唱罢我登场” “落下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反认他乡是故乡”的任何依据,这是通过考索者的灵性感悟(通俗地说是通过形象思维,由象征性形象的联想到现实生活中类似的情景)考索到《红楼梦》时代之“真”。笔者最初对土默热红学的共鸣,正是在这一点上,并感到“胡说”把《红楼梦》时代背景定在正当清朝盛世的乾隆时期肯定是不对的。
有人把《红楼梦》发生原点定在死于康熙十年的吴伟业身上对不对呢,也不对。吴伟业(即吴梅村)虽在诗歌风格上与《红楼梦》相近,但时间段太靠前了。因《红楼梦》中有“借省亲事写南巡”的内容,康熙第一次南巡是康熙二十三年,吴伟业已早已作古,他焉能写进去?《红楼梦》点到了洪昇《长生殿》中《弹词》与《乞巧》两出戏,《长生殿》完成于康熙二十七年,吴伟业又如何把《长生殿》中这两出戏写进《红楼梦》?进一步对《红楼梦》发生原点时间段更准确的考索依然要以对文本的文学层面灵性感悟为基础,依然是由内而外的文学考索而不是仅凭文献资料的历史考索。
而洪昇正是处于康熙四十三年去世之前的一个合适的时间段上。土默热先生曾对《红楼梦》前八十回及其脂批中出现的戏剧、书籍及其作者进行了系统考证,证明除了明代以前的文人及其作品外,涉及清朝的,均为康熙三十八年以前的,没有提到过此后的任何文人及其作品。这一个时段是晚明文化气脉后期,是文学创作言情狂潮的高峰期,也是避讳制度相对较宽松的时期。
对照第二个维度,是原创者必须具备的望族家世与遗民思想维度。洪家“宋代父子公候三宰相,明季祖孙太保五尚书”,是著名的百年望族,始祖可以追溯到宋朝出使金国、威武不屈的洪皓,他是个类似于苏武艺的英雄人物,受到朝廷的极记褒奖,“魏国忠宣公”,赐建“国公弟”于钱塘葛岭,“赫赫扬扬”了几百年,洪昇的六世祖洪钟,以军功起家,官至刑部尚书,、太子太保,明季为洪钟重建于西溪的“洪府”与“洪园”,明万历二十六年又扩建翻修,规模阔大,建筑奢华,在杭州私家园林中甲于一方,并与西溪其他景点连成一片。杭州洪、黄、钱、顾四大家族又皆连络有亲。只是到了明末清初,由于改朝换代原因,洪、黄、钱、顾四大家族失却朝廷靠山,陷入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没落境地,洪昇自小受具有遗民思想的老师毛先舒等人影响,具有强烈的改朝换代、兴亡感叹意识。
对照第三个维度,这是人物原型维度与大观园基本素材维度,最重要的是,洪昇具备创作《红楼梦》的个人感情生活基础。洪昇的妻子黄蕙是自己的嫡亲表妹,文化教养很好,善于音乐绘画,但为洪昇的“无能不肖”还了一辈子眼泪。洪昇的两个妹妹冰雪聪明,十分美丽,但由于家庭败落,婚后生活不幸,双双年轻夭亡。洪昇的一大群表姐妹,曾在清初组成著名的文学团体“蕉园诗社”,各自都出版过诗集,洪昇与这些姐妹们青梅竹马,从小感情很好,但这些姐妹们后来都有各自的不幸,正可谓“万艳同悲”。洪昇有两个亲妹妹、众多妻姐妹、以及“蕉园诗社”成员十二个表姐妹,感情深厚,并在蕉园、洪园、花坞、秋雪庵、西溪山堂、西溪水阁等地,与姐妹们一起取雅号,推祭酒,订章程,举行分韵赛诗等到活动。成为《红楼梦》金陵十二钗及大观园主要素材的维度,出狱后直奔盘山,智朴大师、德风和尚,轮流陪伴洪昇,游盘古寺,赏摇动石,优游林泉,一起论道的经历,成了洪昇构思石头神话的契机与主要素材。
对照第四个维度,是生平经历维度与洪昇自小至20岁左右第一次家难发生之前,一直住在西溪,肥马轻裘、过着“称心岁月”的生活,洪昇家庭前后发生三次“家难”,被官府抄家发配,最后“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洪昇在国子监追求功名期间,因“国丧”期间聚演《长生殿》,被永远革去国子监生籍,被朝廷斥革入狱,“断送功名到白头”。后半生颠沛流连,生活极端困顿。前后半生反差巨大。
对照第五个维度,系创作动力与能力维度。洪昇终生信奉“至情”主义,信奉“情教”,是个情痴情种,因“国丧”期间聚演《长生殿》,被朝廷斥革入狱出来后,传统知识精英,追求立功、立德与立言,在“立功”无望,“立德”有愧,在盘山论道期间,下决心走“立言”之路,于是隐姓埋名,托名石头,把亲历亲闻按迹遁踪,诉诸笔下,写成传奇或小说继续他“情教”的事业。在创作过程中,平素的教养、积淀的丰富的知识与人生经验、政治经验、艺术经验得到了提练与升华。洪家诗礼传家,富有藏书,号称“书海”,洪昇从小受过良好教育,诗、词、曲造诣尤深,十五岁即“诗鸣钱塘”,后又受业于王士祯,康熙年间以诗名享誉文坛,有诗集《啸月楼集》、《稗畦集》、《稗畦续集》传世,而其诗歌风格与《红楼梦》诗歌总体风格相一致;洪昇写过杂剧《四婵娟》等四十多部,他精通杂剧创作,能做到“唇吻之间,不差毫厘”,其《长生殿》为中国古典戏曲的顶峰之作,堪称康熙中叶的一个昆曲大家;洪昇晚年,与江南著名小说家褚人获和吕熊交往密切,曾为其小说《坚瓠集》、《女仙外史》评点作序,在《女仙外史》第二十八回批语说“《外史》节节相生,脉脉相贯,若龙之戏珠,狮之滚球,上下左右,周回旋折,其珠与珠之灵活,乃龙与狮之精神气力所注耳。是故看书者须觑全局,方识得作者通身手眼。”,《女仙外史》是否当得起这么高的评价暂且不论,但他在初创《红楼梦》时借鉴其他小说的创作经验是无庸置疑的。他还结交不少如智朴大师那样著名的宗教界朋友,对佛道及易理也颇熟悉;虽家居杭州西溪,对家乡的景物掌故、语言风俗了如指掌,又前后在北京生活了二十六年,对北京语言、北方民俗也十分熟悉。洪昇有两个表妹冰雪聪明,十分美丽,一大群表姐妹即是“蕉园诗社”的女诗人,洪昇与这些姐妹们青梅竹马,从小感受情很好,后来均有各自的不幸,正可谓“千红一窟(哭)”“万艳同杯(悲)”,因此有为“闺阁昭传”的感情动力。如此等等。
多种文学维度均聚焦在洪昇身上,因此使洪昇有足够条件,成为发生《红楼梦》的原点。
胡适是怎么考索的呢?他没有从对《红楼梦》文学层面的整体的灵性感悟出发,而只从历史单一的维度,把贾宝玉视为曹雪芹的化身。
周汝昌先生早就认为胡适的“考证派”与以蔡元培为代表的“索隐派”“他们正是”一丘之貉”:都是在研索《石头记》这部小说的“本事”,并无根本分歧——分歧只是蔡先生认为曹雪芹是写别人,而胡先生则主张曹雪芹是“写自已”,如此而已。”(1)其实考证与索隐,都是认识事物的方法,目的在于考索所隐之真,把握事物本质。考证,即考查证据,通过考,搜集足够多的证据,经过分析、归纳,筛选出可靠证据,作出正确结论。索隐,在证据基础上索求、推测、由表及里,展露所隐之真。考证与索隐作为传统方法本身,无可厚非,各有长处与局限,难分优劣。笔者主张两者互补,可称“考索”。从方法上说,索隐派索隐中也有考证,考证派考证中也有索隐,错不在考索方法,而在于混淆了文学考索与史学考索的区别。
不妨把胡适的《〈红楼梦〉考证》,得出了“六条结论”,实录于下:
(一)《红楼梦》的著者是曹雪芹。
(二)曹雪芹是汉军正白旗人,曹寅的孙子,曹頫的儿子,生于极富贵之家,身经极繁华绮丽的生活,又带有文学与美术的遗传与环境。他会做诗,也能画,与一班八旗名士往来。但他生活非常贫苦,他因为不得志,故流为一种纵酒放浪的生活。
(三)曹寅死于康熙五十一年,曹雪芹大约生于此时,或稍后。
(四)曹家极盛大时,曾办过四次以上接驾的阔差;但后来家渐衰败,大概因亏空得罪被抄没。
(五)《红楼梦》一书是曹雪芹破产倾家之后,在贫困之中做的。做书的年代大概当乾隆初年到乾隆三十年左右,书未完而曹雪芹死了。
(六)《红楼梦》是一部隐去真事的自叙;里面的甄、贾两宝玉,即是曹雪芹自已的化身;甄贾两府即是当日曹家的影子。(故贾府在“长安”都中,而甄府始终在江南。)(2)
这六个结论相互联系。“胡说”的六个方面与“土说”的五个维度本质上大不一样。“土说”的五个维度是五个文学维度,而胡说的六个方面基本上只属一个维度,那就是单一的历史维度。他把《红楼梦》作这“历史传记”来看,称为“自叙传”,与曹家的家史对照,觉得有点吻合,其实很大程度上是错位的。
我们不妨从学理上辨析胡适的《〈红楼梦〉考证》所得出的错误结论。
曹寅有一个别号叫“雪樵”,如果曹雪芹是曹寅之孙,怎么会取有“雪”字别号或者笔名呢。只有曹雪芹不是曹家人才能得到合理的解释。笔者已有专文论述《曹雪芹并非曹寅之孙》,所谓曹寅之孙曹雪芹只是一些人心中的“幻影”而已。这里为了揭示胡适是如何为《红楼梦》确定原点的,故且顺着“胡说”的思路,把乾隆时期曹雪芹这个“幻影”看作是真实的曹寅之孙、曹頫之子来论述。
首先看曹家是否“极贵”?如果曹雪芹是曹寅之孙,纵观曹雪芹直系上代,最高官至四品知府,为雪芹的五代祖曹振彦。曹家一族中是雪芹叔祖曹宣官职最高,至护军参领,为从三品武官,不过他升任此职时已是雍正十一年,距曹頫罢官抄家六年之后。曹家无一人出身科甲,直系中多是自小以包衣身份在内务府当差起步,至五品郎中封顶。虽然曹寅颇得康熙信任,但他在官场中实际地位并不高。
张书才先生在《曹雪芹旗籍考辨》中考证出“曹雪芹隶正白旗包衣汉军籍”,“由于清代是一种主奴之分、民族等级都异常森严阵以待封建制度,这就决定了内务府汉军旗人的身份地位不仅低于身为国家平民的外八旗满洲、蒙古、汉军人,而且低于同为皇室家奴的内务府三旗满州和蒙古人,受着双重的歧视与压迫。”(3)
曹家这样的身份地位,离“高官”很远,同“贵族”更不沾边,连“贵”字也谈不上,更遑论“极贵”。家其富以如何?当笔者第一次从一篇文章(4)中看到一个证据说,康熙三十七年《巡抚安徽陈汝器奏销江宁织造支过俸饷文册》中列出江宁织造的人员俸银开销:“织造一员曹寅,每年应支俸银一百五十两外,全年心红纸张(即办公用品)一百八十两,奉裁不支,理合登明,月支白米五斗。”实在大吃一惊。按《红楼梦》中描写的贾府,曹家也应如贾府那样“只预备接驾一次,把银子都化得淌海水似的”,该是富得流油。还有那口碑俗语,贾府该是“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在我的心目中,曹寅所任的江宁织造是非常阔的阔差,而实际“年支俸银”只有区区的“一百五十两”!两者级差委实太大了。笔者一时难以置信,赶紧网购了《关于江宁织造家档案史料》核实,果然如此。不仅如此,我还在该史料中查到曹寅之父曹玺年俸材料。康熙十七年七月十二日《巡抚安徽徐国相奏销江宁织造支过俸饷文册》曰“织造官壹员曹玺,每年应支俸银一百三十两,除奉捐银六十五两不支外,实支俸银六十五两。”(5)竟比曹寅年俸还少得多。须知《红楼梦》第二十四回凤姐让贾芸植树,一下子批了二百两银子。“年支俸银”只有区区“一百五十年两”,还不够贾芸植树的承包费用呢。
另外,从两份基本吻合的史料可知曹家经济情况概貌。康熙五十四年曹頫的奏折中说:“奴才到任以来,亦曾细为查检,所有遗存产业,惟京中住房二所,外城鲜鱼口空房一所,通州典地六百亩,张家湾当铺一所,本银七千两,江南含山县田二百余亩,奴才问母亲及家下管事人等,皆云奴才父亲在日费用很多,不能顾家。”(《曹家史料》)可见,曹家在江宁没有如小说中宁荣两府及大观园那样的房地产。雍正六年,曹家被抄后江宁织造接任者绥赫德奏折:“奴才到后,细查其房屋并家人住房十三处,共计四百八十三间,地八处,共十九顷零六十七亩。家人大小男女共一百十四口。余则桌椅、床杌、旧衣零星等件及当票六百张外,并无别项,与总督所查册内仿佛。又家人供出外有所欠曹頫之银,连本利共计三万二千余两。”(《曹家史料》)仅看数字曹家田产房屋很多,但价值几何呢?此份绥赫德奏折告诉我们,绥赫德将曹家在江南的田地房产全部变卖“仅得五千余两的市值”。如果有类似《红楼梦》中荣宁两府及大观园一处家产全部变卖,何只“仅得五千余两的市值”?
康熙南巡四次,曹寅在织造署当差接驾,这种“阔差”不仅没有增加曹家财富,还留下巨额亏空。虽然曹寅与李煦“轮管盐务”,并屡次申请再放“盐差”,然而依然无法弥补亏欠,直到去世。
周汝昌先生《红楼梦新证》有则记载:曹家抄写后“因亏空罢任,封其家赀,止银数两,钱数千,质票值千金而已,上闻之恻然!”周汝昌先生分析道:雍正“其意中曹家数十年织造盐差,必为钜富,有利可图。及闻实况,始为之‘恻然’,中亦包有失望心情耳。”(6)
自然,曹家还有祖宗们积累下来的房地产等收入,但无论如何称不上“极富”。曹家的“极富”只是胡适编造出来的一个神话。曹家绝妙对没有如小说中描写的荣宁两府那样的私家府邸,也没有“大观园”那样的花园。那些以为曹家必为巨富之人,恐怕也会象雍正那样失望吧。
曹雪芹曾“身经极繁华绮丽的生活”吗?
暂且把曹雪芹这个“幻影”看作是曹頫之子,他能如胡适所说“身经极繁华绮丽的生活”吗?如上所述,曹家在江宁并没有家产,可见曹家只是寄住在江宁织造署内而已。曹寅死后,曹家更是急转直下。曹雪芹若是曹寅之孙,当在其死后出生,这时曹家已处在重债如山的压迫之下。曹寅、曹顒还不了的巨债,曹頫又能到哪里去弄这么多银子来?当时全靠康熙又给李煦任盐务从中弄钱帮曹家归还,曹家的压力之大不难想象。雍正二年正月初七日曹頫在《奏谢准充将织造补库分三年带完摺》中说“奴才实系再生之人,惟有感泣待罪,只知清补钱粮为重,其余家口妻孥,虽至饥寒迫切,奴才一切置之度外,在所不顾。”(6)曹雪芹当在该年刚出生,其出生后家境就处在“饥寒迫切”之中,怎么能过上如胡适所说“身经极繁华绮丽的生活”?
曹家在曹雪芹幼年,经济上如此拮据,政治上又如何?“一朝天子一朝臣”。康熙死后雍正上台,当年就逮捕李煦,抄没家产,家人变卖。曹家自然也难逃一劫。当时雍正虽并未对曹家立即下手,但态度是一日坏一日,一年凶一年。在曹頫的请安折上则写下长达数百字的朱批,既有警告又有威胁:“你若不作法,凭谁不能与你作福。不要乱跑门路,费心思力量买罪受。”“你们向来混帐风俗惯了”,最后简直杀气毕露:“少乱一点。坏朕名声,朕就要重重处分,王子(按:怡亲王)也救你不下了。特谕。”(7)我们设身处地想想,接到这份“特谕”,曹家将吓成什么样子。此外,雍正还多次对曹頫所办之事横挑鼻子竖挑眼。中国封建社会中,还有什么比遭到皇帝亲口喝骂,亲手挑剔更令人恐惧之事?我们无法想象这雍正上台后这几年,曹家是怎么熬过来的。这时期曹雪芹的幼年就处在龙颜大怒的风暴之中。雍正五年,曹頫因“勒索驿站交部严查”,悬了五年的剑终于落下。
十年前我曾去北京蒜市口“十七间半”实地考察过。如果曹雪芹如一些红学家所说曹家抄家后他也去了京城,也只住在一般平民住的房子,怎能说曹雪芹“身经极繁华绮丽的生活”?《红楼梦》楔子中“作者自云”中所谓“历过一番梦幻”,意指翻过“大跟斗”。对曹雪芹而言,从贫到贫,就谈不上翻过“大跟斗”。据推算,他应在二十岁之前就开始创作《红楼梦》,何谓“半生”?曹氏家族之败落,并非是五岁孩子的责任,又何“罪”之有?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中又焉能亲密接触《红楼梦》所塑造“十二金钗”等众多女子的原型并一起在大观园相类似的园林中吟诗作画?
且不说曹雪芹是曹寅之孙、曹頫之子是子虚乌有的一个“幻影”,即使有其人,胡适说他“身经极繁华绮丽的生活”依然是豪无根据;胡适说“甄、贾两宝玉,即是曹雪芹自已的化身”,在不掌握史料的时候只是误会,在了解真相之后岂非成了谎言谬说。
“曹家极盛大时,曾办过四次以上接驾的阔差”吗?
胡适《红楼梦考证》中引用了顾颉刚先生说的一番话:“又考得‘康熙南巡,除第一次到南京驻跸将军署外,余五次均把织造署当行宫’。这五次之中,曹寅当了四次接驾的差。”
必须区分的是,顾颉刚说的是康熙 “把织造署当行宫”而不是把“曹家”府邸当行宫。胡适开始引述时也暂时没出问题,也说“曹寅当了四次接驾的差”。然而随后他做结论的时候,就出了问题:胡适说:“曹家极盛大时,曾办过四次以上接驾的阔差”,后来在《考证〈红楼梦〉的新材料》一文中说得更明确:“曹家四次接驾乃是很不常见的盛事。”
试问:“织造署”与“曹家”是一个概念,相互可以划等号吗?这是明显的张冠李戴,偷换概念!
如上所述,曹家只是寄住在江宁织造府,绝没有如《红楼梦》中荣宁两府那样的府邸,曹寅如何能在家中接驾?
康熙驻跸 “织造署”还是“曹家”,曹寅是以织造官身份在织造署“当接驾的差”,还是以主人身份在家中接待康熙,有着本质的差别。织造署本身是内务府派出机构,皇帝行宫,规模自然很大,当然容得下有待从三百余人的康熙南巡队伍驻跸。织造署为内务府特派机构,而内务府的主要职责就是负责内宫事务,包括皇帝驻跸事宜。因为它直属内务府,一切工作和安排都较其它官署方便。更为重要的是要符合康熙出巡的宗旨。康熙每次出巡都强调以考察事务为主,一切接待工作必须从简,并严令不得干扰地方日常行政和百姓生活。如他第一次南巡往丹阳途中即谕江宁巡抚:“朕欲知地方风俗,小民生计,有事巡幸,凡需用之物,皆自内储备,秋毫不取民间,恐地方或有不肖官员,借端妄派,以致扰害穷民,尔其加意严禁。”(8)“自内储备”意为由内务部责成织造署内部储备,这样可以“秋毫不取民间”。康熙为尽量不扰民,驻骅其内务府派出机构,本是顺理成章的事。如果由“曹家”私家府邸接驾,那曹家就可能“借端妄派,以致扰害穷民”,那就违背了康熙不扰民的旨意。为什么本来是曹寅以织造身份在织造署“当接驾的差”,胡适要改为曹寅以主人身份在曹家接待康熙呢?因为由此推理,那么曹家不仅“极富”,其府邸达到行宫的水准,而且极大,容得下康熙侍从有三百余人,更是极尊贵极得宠,江宁有多少远比曹寅官衔高得多的府邸皇帝都不住,偏要到他只有五品官衔的“曹家”来住,这样“以曹证贾”,可证曹雪芹“生于极富贵之家,身经极繁华绮丽的生活”“《红楼梦》是曹雪芹‘自叙传’”的观点就可以成立了。
正是这个张冠李戴后形成的错觉,既误导了自已,也误导无数不明就里的追随者。
土默热先生认为元妃省亲根本不可能是隐写曹寅在江宁织造任上当差接驾四次的事情,但确实是隐写康熙二十八年第二次南巡之事。但南巡的地点不在南京,而是在杭州;接驾者并非曹寅,而是高土奇。“荣国府归省庆元霄”,时间是元宵节。康熙皇帝在江南过元宵节,仅有的一次,是康熙二十八年(1689)的第二次南巡。这一年的元宵节,康熙皇帝是在哪里度过的呢——是在三生石畔“花柳繁华、温柔富贵”的杭州!有证据证明这一点么?有。《南巡盛典》载:康熙二十八年(1689),圣祖皇帝从昭庆寺乘马至木桥头,待卫从骑俱止于桥外,独与士奇等泛小舟至西溪山庄,观览久之,御书:‘竹窗’二字以赐,并‘登楼延赏,临沼清吟’,御题《西溪》五律一首:‘花源路几重,柴桑出沃土。烟翠竹窗幽,雪香梅岸古。’为什么《红楼梦》作者单单把潇湘馆称为“有凤来仪”?就因为这里才是接待康熙皇帝的真真场所!清代著名文人毛奇龄在《西湖蹋灯词》序中说:“尔者圣驾南巡,宫车先后从三竺还苏白二堤,皆笼灯树间,晃朗如昼,虽京师安福门观灯迎仗,无以过此,有太平极盛之象。”清孙之騄《南漳子》云:“自岳庙至木桥,过太平桥,不里许为高士奇庄。先帝(康熙)车驾至西溪,尝临其地,御制诗题西溪山庄,以‘竹窗’两字赐高士奇。”高士奇《恭谢天恩表》云:“圣驾临西溪山庄,顾于观风向俗之余,不惮涉涧披棒之举,止七校于桥外,鼓一棹于溪头,临幸荒庄,真诚隆遇。”又据洪家是“百年望族”,高庄附近洪府、洪园,在当地名气很大,应该也是游览景点之一。康熙下桥乘船的地方,后人称为“迎驾桥”,至今地名犹存。元妃下桥后,是乘船游览了大观园,康熙皇帝也是改轿为船,沿河游览各处景点。元妃游大观园,花彩缤纷,处处灯光相映,所乘花船穿行于两岸的辉煌灯火之中,场面蔚为壮观;康熙皇帝游览西溪时,高士奇也沿河布置得灯火通明,其壮观程度可想而知!《红楼梦》中说大观园筑在“帝城西”的一个“仙境别红尘”的地方,南京可称帝城,但织造府谈不上在帝城西;杭州是我国六大古都之一,当然也可称为“帝城”,城西距红尘不远的仙境,就是西溪。元妃省亲,并非千里迢迢从北京远赴南京,这样路上需要几十天,也不可能当晚回宫。而西溪与杭州同属一个城市,从康熙皇帝驻骅昭庆寺乘马至西溪木桥头,路上时间不过一两个时辰,考虑到当时桥子的行进速度,也就走了十几里路,也就是昭庆市到西溪那段距离,这样当晚八时来,凌晨三时回去才说得通。大观园是“山水横拖千里外”,活脱画出了西溪山水横向分布的地理形势。在江宁织造府中如何看到”横拖千里”的“山水”呢。
笔者这里只能说个大概,详细请看土默热先生《元妃省亲、康熙南巡与杭州元宵灯会》一文,还能找到对“元妃省亲”本事——康熙巡幸西溪更贴切的诠释吗?
然而经胡适张冠李戴“曹家极盛大时,曾办过四次以上接驾的阔差”这么一说,自1921年《〈红楼梦〉考证》问世以来九十多年来这个错误观念一直被普遍沿袭,以至形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误识。笔者在《曹寅疑似〈石头记〉的续写者与增删者》一文中以为曹寅收到过洪昇《石头记》原稿的抄写稿,除了为之续写,还增删了前八十回的内容,赵嬷嬷说是“独他家(指江南甄家)接驾四次”的内容,疑似曹寅为使人们了解曹家有此可以光宗耀祖的盛举而有意增入的。胡适为了“以曹证贾”,张冠李戴,把元妃省亲当作隐写康熙南巡到南京由曹家接驾的真实家史,真乃“失之毫厘而差之千里”也。
笔者用现代科技GPS导航仪多维定点原理与“土说”相碰撞,撞出个文学多维定点的“原点论”。用“原点论”观照胡适历史单维定点的方法,立显“胡说”之片面;用“土说”文学考索之法观照“胡说”等诸说历史考索之法,立显历史考索之偏颇。
关于曹雪芹生卒的讨论中有一个发人深思的观点,有的学者总想把曹雪芹的生年往前提,为什么?周汝昌先生在《红楼梦新证》里引述了两个人的想法。一个是胡适:“最要紧的是雪芹若生的太晚,就赶不上亲见曹家的繁华时代了”,一个是俞平伯先生:“只是曹雪芹生卒既然赶不及曹家‘全盛’时代,则以《红楼梦》为雪芹所自叙就可疑了;曹雪芹该是曹寅的儿子才合适云。”(9)暂且不论是否真有曹寅之孙曹雪芹其人,是否真的亲身经历过“极繁华绮丽的生活”,这种担心背后隐藏着一个观念,即是只要曹雪芹赶上曹家“繁华”“全盛”时代,经历过“极繁华绮丽的生活”,那末“曹雪芹的《红楼梦》著作权”,包括“《红楼梦》是曹雪芹的自叙传”就没有问题了。可见他们只是从生平经历这一历史维度上确定《红楼梦》发生的原点。在清代,经历过“极繁华绮丽的生活”后来又贫困潦倒的旧贵族士大夫或公子哥儿多矣,难道都可以成为这部伟大名著的原创者吗?
其实,周汝昌先生也早就看出,胡适“单层次历史考证而外所必需的思力、识力和更高层次的灵智方面的体会寻求,赏音参悟,一概欠缺。而用这种精神态度去对待这一主题,就使得“新红学”非常贫薄,够不上一种高级的文化学术的品位。”(10)老实说,笔者对周汝昌先生对《红楼梦》文学层面的卓越的灵性感悟能力一直是十分钦佩的,笔者的“灵性说”也曾得到他公开的称赞与指教,很是感激。可笔者对他《红楼梦》是曹雪芹自传的观点,一直持保留态度。令我不解的是,周汝昌先生既知胡适“一慨欠缺”对《红楼梦》的灵性感悟,明知这样“贫薄”的土让生长不出健康茁壮的大树,却又认定胡适“提出的‘自叙传’(相对于写别人而言是不错的)”(11),并越陷越深,提出《红楼梦》是曹雪芹“自传”说,真是不可思议!
周汝昌先生还说曹寅之孙曹雪芹,“是古今罕见的一个奇妙的“复合构成体”——大思想家、大诗人、大词曲家、大文豪、大美学家、大社会学家、大心理学家、大民族学家、大典章制度学家、大园林建筑学家、大服装、陈设专家、大音乐家、大医药学家……。他的学识极广博、他的素养极高深。这端的是一个奇才绝才。……这,是何等慧眼,是何神力!”(12)放在曹雪芹头上的这十三个“大”头衔有何为证?无非是以《红楼梦》高度思想艺术成就证明曹雪芹“奇才绝才”的逻辑。照这个逻辑,随便什么人,也不需要什么证据,只要硬派他为《红楼梦》作者,他也可以成为这样的“奇才绝才”。
退一万步说,即使真有曹寅之孙曹雪芹经历过“极繁华绮丽的生活”,就能确认这个曹雪芹必定是发生《红楼梦》的原点吗?用笔者从多种文学维度汇聚处找原点的理论观照,依然不行。他有杰出的戏剧方面才华吗?未见曹雪芹写过一出戏,如何证明他人这方面才华。有的专家以曹寅的戏剧才华证明其孙子曹雪芹也有这方面才华,科学能够证明戏剧才华是可以遣传的吗?胡适说曹雪芹“他会做诗。”似乎谈到了文学维度,那末曹雪芹会做什么样的诗呢?主流红学家用敦诚在《寄怀曹雪芹》中说:“爱君诗笔有奇气,直追昌谷破篱樊。”来证明曹雪芹的诗才。“昌谷”即是李贺,又在《挽曹雪芹》诗中说:“牛鬼遗文悲李贺”,敦诚总是把曹雪芹诗与李贺诗相提并论。我们平湖市红学会土默热红学研究小组副组长顾跃中先生已著文证明,李贺诗歌的风格是奇诡冷艳、幽冥凄凉,其意象寒气逼人,给人阴森恐怖之感,鬼气森森,故有“诗鬼”之称,曹雪芹仅存世的两句诗‘白傅诗灵应喜甚,定教蛮素鬼排场’也印证了这种风格,可与《红楼梦》的诗歌总体风格大相庭径,而洪昇诗歌总体风格与《红楼梦》诗歌总体风格相一致。《红楼梦》渗透着浓重的“吊明之亡,揭清之失”的“遗民思想”。曹雪芹有吗?周汝昌先生说过一段话,意思是开国百年的曹雪芹,除了血液里还有“汉”外,已是百分之百的满洲旗人,“亡国”“思明”的想法,放到他头上,令人感觉滑稽。(13)这就很说明问题。更不要说所谓曹寅之孙曹雪芹子虚乌有,是胡适及其追随者们心造的“幻影”而已。
刘梦溪先生说“红学走到今天,最能体现红学树义的两大流派,索隐派终结了,考证派式微了,剩下的就是一个个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谜团,滚来滚去又都变成了死结。”(14)这样千疮百孔的已经“式微”的所谓“新红学”,谁修补得了?
笔者用当代前沿的现代科技——GPS导航仪技术多维定点原理,观照土默热红学,完全符合“原点论”文学多种维度汇集定点的理论要求。他找到洪昇为《红楼梦》发生的原点,所以他成功了,找准了!再从原点的运动轨迹,推演《红楼梦》所隐的本事与人物原型、素材之真及思想感情之“真”等,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土默热先生自称文学派红学,一点不错,他是真正从文学规律出发寻找《红楼梦》原点及其他所隐之真的。
我们这些《红楼梦》爱好者借助土默热先生的眼光来读《红楼梦》,之所以觉得越读越敞亮,感到他左右逢源,天广地宽,文学“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得到了很好的体现,没有了过去那种瞎子摸象的感觉,看到的《红楼梦》就象是卷曲着象鼻头的活生生的大象,就是因为土默热先生找准了《红楼梦》发生的原点。
真红学应能激起人们真实而不是虚假的诗意想象。《红楼梦》中写到探春为建诗社,在邀宝玉的“花笺”中有“棹雪而来”之语,土默热先生解释说:“‘棹’者,乘船也,‘雪’者,芦荡也。起诗社的时间是八月二十日前后,时值中秋,不会真的下雪,只有乘船从芦花荡中穿行方可正确解释。”(15)理解起来多顺畅!这里闪烁着真红学真解味的灵光。蔡义江先生的解释是:“乘兴而来。用《世说新语》中王子猷冒雪‘夜乘小船’戴安道事。有‘事本乘兴而行’等语。”(16)土默热先生心中,《红楼梦》中探春住处“芦雪庵”原型是西溪“秋雪庵”,“雪”并非“冬雪”,而是“秋雪”,即芦花。探春邀宝玉的“花笺”中还提到“兼以鲜荔并真卿墨迹见赐”,唯有初秋的芦雪可以与鲜荔枝在同一季节,亦可证“芦雪”非“冬雪”。蔡义江先生去年夏天也去过西溪,与笔者一起乘船穿过芦荡,可知土默热先生所说不假。请问,那一种解释更富有真实而不虚假的诗意,这不言自明的。蔡义江先生是解释《红楼梦》诗词的权威,笔者在平湖市老年大学上《红楼梦》赏析课,主要参考的还是《蔡义江新评红楼梦》的大著,他的渊博的学识,他的智慧与灵性,很令人钦佩,也很受教益。但就对“棹雪而来”的具体解释而言,就不那么权威了。这不是水平问题,只因他所赖以立足的红学体系里,找不到“芦雪庵”原型之真,所以激发不起真实的诗意,也就不能帮读者真正解味。
土默热先生把美奂美仑的西溪看作是大观园的主要原型,激发了杭州人民诗意的想象。请看黄亚洲先生心中的想象:“那西溪的遍地芦花和清流,活脱脱就是一座开放式的大观园;至于那因诗结社的黛钗诸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听上去皆带杭州腔,‘西冷十二钗’音容毕现。这就更使人有些恍恍然,一个不留神,啊呀,原来我们已经身处‘山水横拖千里外,楼台高起五云中’的大观园之中了,甚至跨过了三生石,已直接到了灵河岸畔的太虚幻境了。”“西溪就这样向《红楼梦》走去,红楼梦境也如温柔乡里那片最温柔的细雨一样,日夜滋润着这里的翠竹、芦花与红梅。我们以真正喜悦的心情注视着西溪的泛红,这是西溪应该有的颜色,凭杭州市的人民及其领导者,凭土默热先生三十年的钻木取火,这一红光盈盈的状态将会越来越晶莹剔透!”(17)他用自已作为作家、诗人特有的灵性往返于于红楼世界与西溪的各个美丽的景点之间,获得了沉醉其间的幸福感受。土默热红学为人们打开了一座美的殿堂。
土默热红学是正在成长发展中的红学,虽然有时具体考证有误,细节上不够准确,前后观点也有些变化,还不能说是十全十美的,但这是新说崛起过程中难免会发生的现象。从本质上看,就整个体系而言,相比“胡说”要科学得多。人们不应抓住一点,不及其余。泼洗澡水连孩子也泼了出去。可以这样说,从第一本《土默热红学》著作于2006年1月出刊问世开始,一个生气勃勃的文学派红学便出现在东方地平线上,如刚露脸的旭日,正在喷礴而出,而葆其美妙之青春。
注释:
(1)周汝昌《还红学以学》,载周汝昌《“红楼”内外续“红楼”》,第163页。
(2)《胡适红楼梦研究论述全编》,1988年8月第1版,《〈红楼梦〉考证》(改定稿),第108页。
(3)张书才《曹雪芹家世生平探源》,白山出版社,2009年4月第一版,《曹颜乃曹寅之亲生长子》,第131页。
(4)方沪鸣《掀翻百年铁案“〈红楼梦〉取材曹家”说——兼述贾府原型的新发现(上)》2006年4月30日 发表于百家争鸣,本文受该文不少启发,并吸取该文某些材料与观点,一并致谢。
(5)《关于江宁织造家档案史料》,中华书局,1975年第1版,第4页。
(6)周汝昌先生《红楼梦新证》,华艺出版社,1998年8月第1版,《永宪录续编叶六十七》,第512至513页。
(7)《关于江宁织造家档案史料》,中华书局,1975年第1版,《江宁织造曹頫奏谢准允将织造补库分三年带完折》,157页
(8)《康熙起居注》,中华书局,第1245页。
(9)周汝昌先生《红楼梦新证》,华艺出版社,1998年8月第1版,《〈红楼梦〉——中华民族的一部文化小说》卷头总论,第138页。
(10)周汝昌《还红学以学》,载周汝昌《“红楼”内外续“红楼”》东方出版社,2005年6月第1版,第163页第170页。
(11)周汝昌《还红学以学》,载周汝昌《“红楼”内外续“红楼”》,东方出版社,2005年6月第1版,第163页。
(12)周汝昌《红楼梦与中华文化》,工人出版社出版,第14页。
(13)周汝昌先生《红楼梦新证》,华艺出版社,1998年8月第1版,第96页。
(14)刘梦溪《红楼梦与百年中国》,河北教育出版社,1999年1月第1版,第424页。
(15)土默热《〈红楼梦〉与西溪文化》,浙江文艺出版社,2007年第1版,第72页。
(16)《蔡义江新评红楼梦》,龙门书局出版,2010年7月第1版,第412页注释。
(17)引自黄亚洲《西溪泛红》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