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红园那一树紫薇

散文

   记忆中，红园的那树紫薇永远是那样的灿烂那样的娇艳！十几年了，每当紫薇盛开的季节，我总会想起那树蓬勃美艳的紫薇，还有，那一个让我无法忘却的男人。

   有些感情，实际上并非是顺其自然发展而来的，倒是因为外界的压力或者诱因，造就了一份苦涩中带有甜蜜的爱情。我与他，因文字而相识，之后，经常得到他的指点，创作上似乎提高不少。虽然人到中年，儒雅的他在我眼中是个帅气而豁达的老师，那双深度的近视眼镜片后，藏着丰厚的知识和无穷的才华。

   他对我，就像一个大哥哥那样，关怀备至，但分寸却掌握得极好，我们之间的师生之情，很像蓝天和白云，那样的飘逸，又是那样的浪漫。我们谈文学，也聊诗歌，也讨论新闻的创作，甚至，也谈爱情和人生，那种学术氛围很浓的环境，给了我们很多快乐和梦想。但所有的梦想里，他总是老师，而我，则是他不算好学但绝对聪明（他的原话）的学生。

   一天，收到他的一封信，约我去看红园的紫薇。我不知道紫薇是什么，只是听他说起过是一种很漂亮的花，但我知道红园，那是闵行的一个城市公园，虽然我没有去过。我知道他的用意，带我去看花，是想让我的笔下多一些美丽的影子。我向往极了，心早早地飞向了那片美丽的花海。

   初秋的太阳，依旧火火地照耀着人间，我和他在约定的车站会面，然后一起登上开往上海的公交车。汽车准备启动时，一个女子忽然横在车前，之后又飞速跑上公交车，口里高声骂着“不要脸，不要脸”扭着他就跳下汽车。我呆住了，我不知道那人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雷霆大发，更无法应对当时的场景。第六感觉告诉我，刚才那位肯定是他的妻子。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有无数个苍蝇在我的耳际轰鸣、飞舞。满车的乘客纷纷扭头看着我，各式各样的表情让我的脸红得发紫。我把头深深地埋进双臂，让前面的车座挡住我窘迫的样子，就这样，一路狼狈来到闵行。

   走进红园，我分不清东西南北，一个人像傻瓜一样漫无目的胡乱走着。或许，我的脸上爬满了泪痕，因为我看见有游人对我投来审视或者关切的目光。双脚沉重地走过一长条竹林，两个貌似公园管理之类的阿姨热心地走上来问我“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另外一个阿姨则说“小姑娘，长得漂漂亮亮的，可千万别想不开噢，有啥事体，跟阿拉讲讲也可以的”。我牵动嘴角想露一个笑容，但我发现，伤心的时候想笑真的好难。我用哽咽的嗓音说“我想去看紫薇”。阿姨们释然一笑，告诉我，诺，往前走，绕过那片树木，再转弯过去就是紫薇树了，正开着花呢，好美的。

   我顺着阿姨们的指引，却走向了相反的方向，一条人工河挡住了我走向紫薇的脚步，我遥遥相望，那紫薇开得真灿烂哪，远远望去，一片艳丽的绯红，分不清哪是花哪是茎哪是叶，只见一团团美丽绝伦的艳丽色彩撑起两个鲜艳的圆球，簇拥成群的花儿已经失去了朵的概念。我忘情地欣赏着，贪婪地敞开心扉，我想把这美丽非凡的紫薇都装进我的心里，把我饱受委屈的心装扮得如同鲜花一样。我缓缓坐在河岸，隔岸观花，我在猜测那个男人，为什么今天要带我来看紫薇？

   不知不觉，中午过了。下午的秋阳，热辣地照着我的全身，我却不想移动半步去躲避一下。至于游人惊讶的目光，我也懒得再去理会，我径自沉浸在花的世界里，与紫薇对话。

   一双温柔的手，放在我的肩上，不用回头，我能感觉到是他！不争气的眼泪，忽然从我的眼眶喷涌而出。他慢慢扳我转过身来，我发现，他的眼中竟然满是泪水，喉结滚动了几下，他才艰难地说“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刹那间，我柔弱无力地倒向他，伏在他的肩头嚎啕大哭，就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见了自己父母那样痛哭失声。

   等我哭够后，他用一方烟灰色的格子手帕仔细为我擦干脸庞，然后，指着河对岸的紫薇，对我说“那紫薇花，就像你，所以我要带你来看花。你知道吗，原本，紫薇是古代皇宫里的珍奇花卉，但后来，由于某种原因流落民间，才让世间凡夫俗子得以领略此花非同一般的美艳。你很像这紫薇，虽然生在民间，清贫孤寂，但只要到了该开花的季节，一定会光彩夺目的！”我对紫薇的喜爱，便在那时起开始根植于我的血液不再枯萎。

   后来，他又说到了他的夫人，以及他们的婚姻家庭等等琐事，再后来，正因为那些无端的猜疑和接下来一系列过份的举措，才让我和他之间由师生发展成了知己。但我知道，很多事情是不能按人的意愿来转变的，比如说感情，比如说婚姻。如果，因为想挽回自己被无辜伤害的面子，或者为了与情投意合的人牵手一生，而作为伤害另外一个女人的理由，确实需要一颗铁一般坚硬的内心。我的心肠在别人的泪水中迅速软化，之后，爱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很多年了，生活中的紫薇年年开了又谢，谢了再开，而红园的那一树紫薇，却在我寂寞的内心依然灿烂如故，美艳依旧！或许，那不再是一簇花，而是一段情、一份爱，一个永远不会褪色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