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树花开

散文

   路过一家民宅，看见有四、五株槿树开花了，被主人用两片薄薄的竹条拢在一起，几朵粉紫色的花朵开得很灿烂，带着一种久违的娇艳跃入我的眼帘。

   记得，小时候的农家，院前宅后几乎都种有槿树，不是为了点缀，只是作为篱笆一样。那时的人心地善良，淳朴厚道，在宅前院后种些槿树，就当是墙了。如果，谁家的瓜果成熟了，而周围被槿树围着，那么，就不再有人会去采摘。后来，槿树被逐渐连根翻起，晒干后当柴禾，而用竹篱笆取而代之；再后来，竹篱笆也不管用了，打下木桩，或者用钢丝网作篱笆，往往还不管用，还要养上一条看家狗防夜。当然，这是后话。

   我清楚地回忆起，每一年的春节前后，父母拿一把镰刀，在肆意生长的一人多高的槿树丛里割下许多枝条，然后，扦插在需要的地方。等来年的春风吹过，那些光秃秃的枝条冒冒然就会长满绿色的叶子。那叶子，绿的滴翠，像蝴蝶的翅膀，透着一丝丝清晰的脉络。

   槿树其实不是我们想象中那种高大的树木，而是一种娇弱的植物，细细的树干，记忆里，最大的也就秸秆那样的粗细，枝桠交错，密密实实。每年春季发芽长叶，初秋开花，冬季所有的叶子脱落。槿树花颜色不多，大凡只有粉红和粉紫两种，而且色泽暗哑。单瓣的花瓣弱弱地包裹着一根长长的花蕊，没有香味，所以也很少惹来蜂蝶。初秋时节，槿树丛中缀满粉红和粉紫的花朵，那时候槿树随处可见，所以倒也没觉着有多美丽。

   七十年代的农村，还很贫穷，洗头使用的是洗衣服的肥皂，是那种暗黄色的有股怪味道的肥皂，洗过的头发粘连在一起，很难梳理。我从小就是两只又粗又长的辫子，最害怕的就是洗头发，每次被母亲摁在井沿边用臭臭的肥皂洗过后，头发总会被扯断不少，而且，接下来的几天里那些头发粘耷耷的十分难看，没有一丝光泽。

   后来，母亲听说槿树叶子可以摘来洗头发，她就用家里的淘米箩子采摘来一箩槿树叶，按人家所讲的揉碎了，再用井水冲淋，待那些滑腻的水汁有半脸盆时，让我散开麻花辫洗发。槿树叶的汁被妈妈一下一下淋到我的头发上，我的鼻子触动着水面，那清香的味道好闻极了。之后，母亲再用几桶井水冲洗干净碎叶儿和泡沫，让我的长发在阳光下自然晾干。我感觉，用槿树叶洗的头发柔滑得如蚕丝一般，并且光泽莹亮乌黑。

   用槿树叶洗头的岁月，一直延续了很多年，直到后来有了香皂，再有了洗发膏之后，槿树的味道才彻底淡出了我的视线。而那些娇柔的槿树花，却如同一张美丽的风景照，深深地镌刻在我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