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相马”词汇学札记之一:“海子”不是方言
(2009-10-09 19:3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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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相马”词汇学札记之一:“海子”不是方言》
(2009年10月9日星期五)
九寨沟有芳草海、五彩海、树阵群海…,它们明明是一个个在地质学上被称作“堰塞湖”的地貌单元,可为什么叫做“海”呢?
老北京皇城亦有内、外三海,“内三海”指西海、中海、南海;“外三海”指积水潭、西刹后海、西刹前海,它们明明是一座座在地理学上被称为湖泊的水体,可为什么叫做“海”呢?
它们都不是“海”,最初唤作“海子”。历史沿革,“海”在“沿”用;“子”给“革”掉了。
太原市儿童公园有“文瀛湖”,当地人仍习惯叫它“海子边或海子堰”,却把迎泽公园的“迎泽湖”,唤作“新南海”,“子”没了。
查《现代汉典》:“海子,方言,湖泊。”
“海子”是一片大水,湖泽或者水泊,可以公认。但它是“方言”吗?谁的方言?
方言:一种语言中,与标准语有区别、并主要用在口语或口头上的地区性或地域性语言变体,比如闽南话、上海话等等就是汉语方言。再说,“海子”或什么“海”,也不止是一个地方这么讲。如北疆有“三台海子”,在“塞里木淖尔”即“塞里木湖”。可见,把“湖泊”叫做“海子”或“海”的在中国疆域上横跨南北。
也横亘古今。
著名剧作家曹禺在《文成公主》第三幕写道:“阴山下面是一片清澈见底的大湖,匈奴人把它叫‘海子’”。文成公主是唐太宗李世民宗室侄女,远嫁“吐蕃王朝”松赞干布,生年不详,死于公元680年。
宋·沈括《梦溪笔谈·杂志一》有:“中山城北园中亦有大池,遂谓之海子。”
《元史·河渠志一》载:“海子,一名积水潭(在北京),聚西北诸泉之水,流行入都城而汇于此,汪洋如海,都人因名焉!”
明·徐弘祖《徐霞客游记·滇游日记三》说:“坠峡而下,又见东麓海子一围,水光如黛,浮映山谷。”
清·高士奇《扈从西巡日录》称:“南红门内海子,元(指元朝)时,为飞放泊。”今日北京南郊的南苑,也叫南海子。“飞放泊”,“泊”指一片大水;而“飞放”,《元史志·兵志四》释义:“冬春之交,天子或亲幸近邻,纵鹰放隼搏击,以为游豫之度,谓之飞放。”
由此而知,自唐(唐代)而宋(宋代)、而元(元代)、而明(明代)、而清(清代),及至而今,把湖泊称做“海子”或“海”的民族,不论是匈奴族、藏族、蒙古族,都是游牧民族,他们有自己的语言。因此,“海子”一词不是方言,而是一个“外来语。”是游牧民族对比“海”小的一片大水的形象说法。然而,断不可望文生义地误认为“海子”是“大海的儿子或子孙”,相反,是“百川东到海”。即便是通过“造山运动”(比如喜玛拉雅造山运动),异峰从大海中突起,那些残留在高山上或高原上的湖泊,比如青海湖,也不能叫做“大海的儿子”,它们是与大海/生生撕离的兄弟姐妹。
天才诗人“海子”,他的笔名,到底寓意着什么?是否如当代著名文化批评家朱大可先生所说,是“大海的儿子”,又有谁知?“海子”生前多次游历青藏高原,他一定知道“海子”的本义是“高山或高原上的湖泊”。
“海子”的“子”,读作“zi”,不读第三声,读轻声。或许因为“轻声”太轻,轻得听不见了,就干而脆之,叫“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