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二傻》(文字丁新生、插图孙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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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傻
○丁新生
俺村有一个缺心眼的人,姓耿名牛,人称二傻。他的后母心太狠,千方百计虐待他,耿牛却像路边一棵萆,牲畜啃,路人踩,严霜打,却仍然顽强地生长着。
村更食堂散伙时,二傻长大成人,不过身高只有一米五多一点,瘦得皮包骨,一阵大风能把他吹上天。二傻有一个爱好,只要村里唱戏,他总是忘记吃饭。二傻虽然浸上过学,可从玫里学到不少东西,比如,拜把子、讲义气,在他头脑里都扎了十艮。
在那个年代,农民靠挣工分吃饭。生产队长羊得萆让他去田里看王米和红薯。丰队长让二傻去看庄稼,一是可怜他;再者看中了他傻,让傻子看庄稼,相信他可以给社员群众创造一个好环境,说白了就是让社员大胆地偷集体庄稼。因为食堂饭刚散伙,家家都缺粮,羊队长知道光明正大鼓励社员去偷是犯法,因此就想到这个好办法。
二傻看庄稼很认真,夜里,扛着红缨枪巡逻到半夜,累了就睡在萆庵里。每天下工时,他住庄稼地边一站,谁也不准进里面,从此,玉米棒再没丢!一个。这下子惹得社员们不高兴,纷纷找羊队长告二傻的状,还有人跑到二傻家要后妈管管他-后妈正生气,昨天大女儿到田里掰了三个王米棒破二傻发现了,硬是要过来交给丰队长。晚上,二傻回到家被后妈打了一顿,还被赶出门。后妈还不解气,一扭屁股找到丰队长,说啥不让他再看庄稼。
天黑了,二傻蹲在大街的屋檐下,肚里饿得前心贴后心,不时摸摸被后母打的伤,感到火辣辣的痛,他既感到委屈又感到无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这时候,好友三拘娃来了,把他拉到家,三拘娃父母去年去世早,就剩下他。三拘娃把锅里的糠窝窝头端出来让他吃,还安慰了二傻一阵子:三拘娃眼中闪出狡黠的目光,间:“兄弟,想不想吃白馍?”耿牛做梦都想吃,可不知到哪儿吃,就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三拘娃,三拘娃跑到屋外看看没有人,回到屋里低声说:“咱去偷麦种。”二傻吃了一惊,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三拘娃不满地说:“兄弟呀,你真傻,队长让你看庄稼,原指望你睁只眼闭只眼,谁知你拿针当棒槌,挨了打还不知为什么!如今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一番话让二傻动了心,一拍胸脯说:“哥,我听你的。”三狗娃笑笑说,这才是好兄弟。接着把自己的计划讲出来。
原来,三佝娃早就瞄上了生产队的粮食仓库,粮库设在村边的李家冢庙里。所谓的家庙只不过是一座独立建筑物,孤零零地站在村头上,连个围墙都没有。从家庙后墙上凿个洞,把手伸进去就能把麦种从屯里掏出来。三狗娃拿出一把螺丝刀,很有把握地说:“我试过,就用这家伙挖。”二傻点点头说:“还得拿个口袋。”三狗娃笑了,把一条大腰裤子拿出来,用绳子把裤腿一扎,说:“麦子灌满后把裤腰扎好,朝脖子上一搭,比口袋还好用。”接着三拘娃分了工,自己负责挖洞和往裤子里装麦,让二傻既望风又要返回途中背麦子。临出门三拘娃说:“兄弟,主偷麦种有危险,咱们俩不管是谁让人逮住,刀架在脖子也不能说实话。”二傻说:“中!”二人跪在地赌了咒,若出了事乱咬就不得好死!
更深人静时,二人得了手,但返回途中碰上巡逻的民兵,三拘娃哧溜一下钻进王米地溜走了,二傻背着小麦跑得慢被抓住,大队冶安主任杰哥查看了现场,发现有两个人的脚印,就逼二傻交代另一个人是谁。可他二傻想起赌的咒,就暗道好汉做事好汉当,就一拍胸脯全揽下。杰哥让人把他吊在梁上打,痛得二傻死去活来,然而他咬紧牙关就是不吭声。第二天,民兵把二傻送到县公安局,不久,他被判了三年刑,送到陉山石料厂劳动改造。一次放炮炸石头,二傻被砸死了。埋葬二傻那天,三拘娃很难受,哭得昏死过去好几次、衬里人都夸三拘娃讲义气,比死了亲兄弟还伤心!
(选自《大观》2015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