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爱上那条狗》(文字袁丹、插图孙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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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那条狗
袁丹
刀刀是慕容引刀笔下的狗,看见它,就会令我想起曾经拥有过的一条狗,它有着与刀刀同样丑陋的样子,却似乎与刀刀一样通人性。
它是条军犬,当初我外出采访,在军营附近的下水道发现了它,也许独眼注定它以后的命运。为军营服务半生,练就一身本领,却在某次任务中刺伤了眼睛,因而军队不可能再养它,只有放它去“流浪”。
于是,我就成了它的主人。
爱上那条狗是因为它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简单,只要供给它吃,它便会成为我忠诚的伙伴。那个时候我最喜欢带着它走在小区附近的街道上,狗总喜欢在我身旁晃悠地走。街道很拥挤,但我却是独自的个体。我以为站在人群中我会不孤单,但事实无法隐瞒我自己。
我告诉它:橱窗里的玩偶是人类的玩偶,而人类则是上帝的玩偶,狗似懂非懂地舔着我的高级皮靴。也许那是它的玩偶,我想。
虽然它离开了军营,但是它的军犬本性一点都没变,它会观察事物,做出及时的行动。它离开我的那一刻我还清楚地记得。它为了救一个快要被车撞到的人,以迅猛的速度冲过那辆汽车,让漫不经心驾驶着汽车的司机回过神来。狗像一条抛物线一样被汽车的惯性撞飞,它流了很多血,偶尔颤抖一下身子,我知道它在发冷,我紧紧地抱住了它,看着它的瞳孔在慢慢地张大……
那一刻,我像被周围的空气砸伤了,我嗷嗷叫着,最后无力地瘫倒在那个被狗救下的男人怀里。
想到我的狗,我就很恨那个男人,当我从医院醒过来那一刻,第一眼看见趴在床边的那个男人,我抓起他的手狠狠地在手腕处咬了一口,他忍住痛没有叫。也许是因为歉意,那个男人老缠在我的身旁。此后我的生活里少了条狗,多了个人。
那个男人叫易,在一家外资公司做设计,也住在小区里。他并不太忙,每天早上都会按时来敲我的门,害我无法安睡,我试过将门打开狠狠地骂他一顿,但他总会厚着脸皮闯进屋里来,然后转身到厨房里去。无论他做什么也赔不了我那狗的命。我心里打定主意。但是,很快我就被他做的早餐征服了。他的早餐飘着香味赶走了我的睡意,我穿着棉质的家常睡衣,未施脂粉地走出客厅,他则会握着牛眼咖啡杯,坐在餐桌前看着我的一举一动发呆,当然他还不会忘记嘱咐我先刷牙才可以吃东西。我只能微微地嘟起小嘴走进卫生间。
人是不是或多或少总会有依赖性的呢?我发现自己越来越懒,越来越依赖他了。懒得做晚饭,懒得洗衣服。估计易也看穿了我,后来做饭、洗衣服这些活也都成了他的“功课”。
一种蠢蠢欲动的渴望在心中滋生,那个雷雨的夜晚,我莫名地央求易留下,陪我一起看闪电。每一次雷雨季节出现闪电我都会很兴奋,因为一个孤寂的女人总是会幻想着似是而非的刺激。
我告诉易闪电是上帝制造的动画,在天边的那一头你可以看到你曾经失去的东西的影像。
我将心愿撒向天空,对着闪电幻想着我那条丑陋的狗。
一道闪电撕裂了夜空,我开始呼叫:“看,那是我那条狗!”
易从我身后紧紧地抱住了我,说:“我也看见了,我还答应了那条狗要好好照顾你,因为你是个孤寂的好女人。”
我回过头看着他:“你真的看见了我那条狗?!因为只有那条狗才会知道我的心有一个洞,那是孤寂的缺口。”
后来,我开始喜欢牵着易的手晃悠在小区附近,拥挤的街道很拥挤,我却再也不是独自的个体。易总喜欢走在我身旁,我告诉他:“橱窗里的玩偶是人类的玩偶,而人类则是上帝的玩偶……”
易吻着我的手接过我的话:“我们是上帝制造的最幸福的玩偶。”
(选自《荷风》2015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