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昆仑书五章(散文诗)
(2022-08-13 14:3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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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众神遥远的海格尔木 |
分类: 散文诗 |
寄昆仑书五章
寄昆仑书
从零海拔出发,爬升到4000多米的高度,进入昆仑山口;
将祝福系在树上,然后感受神的力量……
那时,凛冽在燃烧,气流在颤抖。
一站站灯火近了又远,不必醒;
日子来了又去,闭眼的功夫,便到了老年,
一本书或一首西去的诗,犹如玛尼石
掩饰苍凉磨砺的真实。
经胸闷,眩晕,呼吸急促,面色苍白的洗礼净化,之后
与高原的藜麦枸杞沙柳,以及纷呈的河流一起,匍匐于大地
祈祷。
掠过戈壁滩的风与每一颗沙砾做知音:
留驻于此的青春之魂,都是昆仑众神的子民。
——兼及青岛知青
拜谒胡杨
面对胡杨,那一刻眼睛失聪,只能接受光束的热情引领。
历经千年的长者,即使死了也要站着;即使倒下,
也要支撑纹理曲折的书写。每一个扭结,都是历史的记载;
枯枝中纠存着多少寓意,不肯被风沙磨灭……
格尔木的天空,蓝。被雄鹰的翅羽清扫过的,虔诚的而坚贞的蓝。
被抚摸的沙砾在阳光的手中,灼热;
而贴着肌肤的呵护,会持续多久?
黄昏已拖着夜的影子,潜伏于地平线之后。
我坐绿皮火车而来,漫长的旅途足以让来程变旧;
而三千载的风声,能让你辨别其来路的轻重。
在日与夜的研磨中,坚硬的山岩以蚀为沙粒为证:
苦难记忆在这里,永生……
盐湖,海的雕塑
一片海,遗留在这里。然后
被阳光一点点剥蚀,露出骨质的白。
雪山昂起头颅,白云与牧羊人的歌声在上升。
汽车在远处的公路上以标点的方式运动;有人伏在车窗上,用望远镜观看
迁徙的藏羚羊和散漫的河流、与虔诚的朝拜者,交相而行。
这里遍布着洁白的肃静。
我是海的后裔,从东海岸的贝壳里捕捉遥远的讯息;
在海浪絮絮叨叨的故事里,居然与青藏高原有关……
沿着时间的台阶,来到被地壳高高举起的察尔汗盐湖,
朝拜。
在八月酷热的暴力之后,鸟鸣也渐渐纯净的时候,
我知道在格尔木看到了什么,凝固的声音以冰雪的节奏,
给盐的不同形态,以钢琴的清脆
诗的灵魂。
不期然的雨水,在触摸盐花所饱蓄的况味;
苦涩是一种基调,其蕴含的冷峻足以令人清醒:
生命,是盐的造型。
可可西里的救赎
配得上所拥有的另一种生活。可可西里。
藏羚羊、白唇鹿、野牦牛、棕熊……曾被伤害的族群,头骨
被剥蚀掉血肉与思想之后,挂在客厅的墙上,炫耀蛮荒。
谁触摸到那里发出的声音,露水折射的光,击中怎样的灵魂。
虔诚的路,从格尔木或其他的地方出发,向西延伸。
女人,和女人的身体分别在礼拜。
精神之外的疆域,玛尼堆在修复伤痕;或者
将八月的夜晚,放置于五花草原的众多湖面,测试贪欲的深浅。
穿羊毛衫与皮裤的人,站立于秋天的入口;细雨相告,
风雪的暴动在日夜兼程。谁能赦免。
那年,在格尔木
从这里向西,是一条天路。或者是一个虔诚的复制品。
这时候的大地,没有辜负该有的庄稼和雏菊,以及人们生活的方式;
甚至,每滴残雨都不荒废,让成行的青杨树护卫季节走过。
房间享有高贵的安静,那一刻有诗意在生成。
仿佛可可西里野生动物口中,呼出气体的白,瞬息凝定。
冷冽的疼痛习惯,漫散着光线滑过冰面的快感……
时间,安闲地在沙发上,思谋一张铁锨的历史用途,
和一代知青已不太清晰的容颜;甚至记不起自己,
得到怎样的神谕,在一粒沙中建造一个世界。
载《巴音河》2022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