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落的雪

那些雪花是面孔，是细语，还是街道两边的高楼上扬撒的目光？

烛光在紫色的窗帘后面凝重，杯盘的碰撞之声穿透门板与葡萄酒，与汁液一起流溢的还有老人的目光。

夜晚滑行在灯光的射线上，以及从楼道拐过来的窃笑与橡胶。

不落的雪花始终以某种暗示的方式照耀着期待。

滑板、旱冰鞋与步行街的少年；自行车速度与桥梁；长椅、电话与人流。

街道背面的车间厂房。高悬的吊起巨幅油画的滑轮下，铺了白布的长条桌上布满残羹冷盏。十三个人的晚餐。

有色金属的橱窗玻璃照亮女人窈窕的身姿与细嫩姣好的面庞。

然后是车站蓬柱下的浅梦，微笑一样的浅梦。咖啡在远远的角落里，气味儿很近；车站，我们不知往何处去的那个车站上，工装裤的老人说着久远的事情。

绿色的篷子本来属于上个世纪，欧洲人准备用来遮挡雨雪的，而今雪与火车一样离得还远。

目光探出去的双轨上，火车永远在途中。

你知道哪道台阶连着哪扇门？婚纱迷惑了女孩儿的心窍；而工装裤锤子剃须刀怀表与蒸汽车轮比岁月还高；雪花要把那个婚礼送给谁？那些事情披着墨绿色的站台色彩向后退去，渐渐比老人的目光还浑浊。

蓬柱下浅浅的梦中，台阶连接着天堂的门庭，白色的。穹窿的厅堂，灯柱如拧开的水龙喷头，沸沸扬扬飘落时光的雪花。

手机在长椅上的怀里响，声音犹如纷纷扬扬的雪花。无数夜晚就这么纷纷披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