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弟媳和我们夫妇两个,一行四人来到了长治路,我也不知道是属于虹口区还是黄浦区的地段.门口黑乎乎的,搞不清是个什么地方,感觉是个戏院.一进门,才发现里面热闹非凡,灯光闪烁.人声嘈杂之极.我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里面的光线,发现整个场地是个挺大的剧场,台倒不是很大,但是台下摆满了一个个10人大小的圆桌,起码有三十来个大圆桌,圆桌一般都坐得满满的人,桌子上一片狼藉,有菜有点心.剧场的周围也站满了人,有的磕着瓜子.我在往边上一看,楼上也有座位.我有点晕晕乎乎地跟着弟弟走了进去,全场似乎静了很多.我突然意识到,我们四个人整个和这个环境绝对是格格不入的.我们都有点不知所措,因为根本没有地方可坐.正在这时候,一个人走了过来,对弟弟说:"啊,导演来啦.这边请."他不知道和谁说了什么.于是把我们请到最靠前台的第二排圆桌旁.一会儿,有一人过来,那一桌人都站了起来,被赶到不知道哪里.很快有人清理了桌子.我们四个面面相觑地看了看,坐了下来.在那个乱糟糟的时节里,那个歌手也过来给弟弟打了个招呼.是个二十多岁,满脸化着妆的男生.我们坐定后,我看了看台上,一个女孩子在唱歌,嗓子一般般,不过长得还算可爱.过一会儿,我看见她的身旁有一些大小,高低不等的花篮.有一个男子和我们一起坐着,问我们要点些什么吃得.我是被这个场面震得有点晕乎,摇头表示什么也不想吃.记得他还是点了几样点心.

      那个歌手上场了,一身黑衣,在灯光下那身黑衣似乎让他显得更年轻了一些.我这时候注意到我们的前排大圆桌,这是唯一一个只坐了一个人的圆桌.我一直以为其他人可能临时走开了,因为零零落落地放着些东西.桌上也是好多盘子.这唯一的一个人是个女人,看上去四,五十岁的样子,穿着鲜艳,头上是大大的波浪,最令人瞩目的是她的行头,手上的24K黄金的戒指和她粗大的手指一般粗大无比,脖子上的金项链有我的手指那样粗.金项链随着她摇头晃脑地为台上的歌手喝彩击掌,也敲击出"铃铃"的节奏.我以后一看到那些黑人歌手佩戴的bling-bling,就会想到那位女歌迷,女老板.舞台上,男歌手一曲以终,女歌迷挥手叫来了服务生,和服务生耳语几句,过一会儿,一个巨大的花篮被放上舞台,一些其他的花篮也接着被放上了舞台.我们身边的男子也叫过了服务生,以我弟弟的名义送上了500元的花篮.他说那个大花篮是一千元一个,那个女老板每场都会送上几个,她是场场都来,都坐第一排.歌手在大家的掌声中继续着演唱.他给台下的人献着飞吻.又感谢了一下导演在百忙之中来给他捧场.他唱了四五个歌后下了台,一个服务生把他的花篮全部搬下.下一个歌手上台.前排的女老板便起身了.有个年轻的人替她拿了东西.也许是她司机吧.

      我总算明白了游戏规则,下面捧场的人给钱,以花篮为价码.有100,300,500,1000不等.然后和老板分钱啦.

      我们也大约听了几个歌手,觉得我们的那位黑衣歌手相对来说,嗓子还算最有实力的.过了一会儿,歌手卸了妆,坐到了我们的圆桌,卸了妆后,我觉得他看着挺老相的.虽然我也说不上他该是多大的年龄,27,28?.总之是一种风尘感让我觉得无法理喻.我无法想象一个到处演唱歌手的日夜.

      歌手和我们一起离开了剧院.那个我至今不知道什么剧院的地方.记得我们是一起吃了晚饭还是宵夜的.我没记得我当时说过任何话.因为这是一个我觉得完全不同的世界,甚至觉得那个世界在今日上海摊并不存在.有一种我看旧时代戏院的感觉,或者是我走进一个电影拍摄场地的感觉。整个一个一不小心，踏进了旧社会的感觉。真不知道那个剧场是否还在？那些歌手是否还在为花篮献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