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修鞋的老张有个规矩：来修鞋的人，他先把“坏在哪儿”“能修成什么样”“大概能穿多久”说清楚，再报价格。有人嫌他太直，说：“你就不能先应着，修完再说？”老张嘿嘿一笑，语气却很认真：“修不好的鞋，我夸成新的也没用；撑不过仨月的胶，说能管一年，你下次还来吗？”

　　老张“直性子”的结果倒是喜闻乐见，他的修鞋摊在街角摆了十五年，比旁边换了三拨的服装店还坚挺。

　　前阵子帮朋友改方案，朋友的初稿写得花哨却没重点。我犹豫着要不要先夸几句“有想法”，再拐弯抹角提意见。但敲到第三段，还是删了那些铺垫，直接标红批注：“这里的数据和结论脱节”“这个案例和主题无关，建议删掉”。

　　朋友隔了半小时发来消息：“你说得对，我刚才自己看也觉得不对劲，幸亏你直接指出来，省得我在错路上耗着。”那天下午，我们俩用两个小时改完了原本可能磨一天的方案。

　　原来，诚实最省力气。

　　大概我们每个人小时候都被教过“说话要委婉”，可是后来才发现，真正的尊重不是粉饰太平，而是把对方当能扛事的成年人——你告诉他“此路不通”，比陪他走到天黑再叹口气，要善良得多。

　　诚实不是情商低，是懒得浪费彼此的时间。与其用十句谎言圆一句假话，不如一句真话来得干脆；与其在“他会不会不高兴”的猜测里内耗，不如相信：真正重要的关系，扛得住几句直来直去的大实话。

《扬子晚报》2025年10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