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燕

　　记得以前去亲友家做客，翻看相册是一个“固定节目”。坐在沙发上，主人从柜子或抽屉里捧出一本本相册，陪客人一起翻看，给客人介绍照片拍摄的背景，必要时还会讲讲照片背后的故事。那些或动人或有趣的故事，能快速消除陌生感和紧张感，给主客之间增加很多话题，让气氛变得融洽起来。

　　我们家有几本相册，硬皮的封面，还是母亲结婚之前买的。那时拍照远没有现在普及，相册里有很多照片都是尺寸很小的黑白照，是母亲和她的小姐妹去照相馆里照的。照片上，母亲留着长发，清秀的脸庞光洁明亮，眼睛里透着清澈的光芒。再往后翻，照片渐渐多起来，有她和父亲的合照，也有各自的单身照，大多是在照相馆里拍的，也有在景区的留影。

　　“这是我和你爸第一次出去玩的时候拍的，在人民公园。就是因为这张照片，我和你爸差点没有成。”母亲指着一张合影笑着说。父母是经媒人介绍认识的，见过面后双方没有异议，愿意进一步接触，媒人就安排两人出去玩。父母把地点定在人民公园，那是大部分年轻人的首选。人多，热闹，不会过于尴尬。

　　路过吊桥时，父亲提议站在上面拍一张照片。母亲没有点头，她心存顾虑——他们刚认识不久，以后能不能成还不知道，拍合影为时过早了吧？父亲没有想到这一点，他对母亲很满意，已经认定了母亲就是他未来的爱人，执意拉着母亲拍照。母亲架不住父亲的热情，勉为其难地拍了，于是这张照片成了两人的第一张合影。

　　再往后面翻，就有了我和哥哥的照片。我们年龄最小的照片是百日照。从照片上看，我和哥哥小时候长得还挺像的，胖乎乎的小脸，额头正中点着一个红点，看起来还挺可爱。

　　有一张我和哥哥的合影，我们全家人每次看到都会忍不住大笑。当时哥哥八九岁，我比哥哥小三岁，也已到了记事的年龄。据母亲说，那是一个下午，我和哥哥在外面疯玩，堂叔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台相机，看见我们便招手，说要给我们拍照。我和哥哥穿着捡来的旧衣服，玩得满身满脸都是泥巴，就站在了堂叔的镜头前。我隐约有一点印象，当时我还伸手整理了一下头发，可我的头发实在太乱了，即使理了几下，也还是“张牙舞爪”的。堂叔把照片洗出来给我们时，我和哥哥还得意洋洋，高兴得不行。现在看来，简直就是“要饭二人组”，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动作神情，都令人忍俊不禁。

　　现在越来越多的人注重隐私，讲究边界感和分寸感，与亲友或客人一起翻看相册变成了一件难得的事情。我不免有些遗憾，觉得失去了很多乐趣。直到现在，每逢家人团聚，我们还是会翻出相册，回忆一下当年的时光，有客人来时，也会与客人分享那些有趣的往事，往往宾主尽欢。

《厦门晚报》2024年5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