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温馨的岸

                张君燕

老屋沙发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画，装在透明的玻璃匾里，画面上是一艘停靠在岸边的小船，海上风平浪静，小船悠闲自在，画面右边有两行字：人是漂泊的船，家是温馨的岸。儿时的记忆中，母亲常常把屋子收拾得干净，玻璃匾擦得一尘不染，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照在玻璃匾上，洒下一团明亮的光，的确让人感觉温馨、舒适。

作为家庭主妇，母亲一点也不清闲，她要打理家务，烹煮一日三餐，照顾我和哥哥，有时还要下地干点农活。但母亲情绪稳定，不急不躁，很少见到她发脾气的时候。即便我和哥哥做了错事，她也总是很冷静，神情是严肃的，语气却依旧平和。没有拳打脚踢，甚至没有大声责骂，我和哥哥却主动认了错，并保证不会再犯。

读中学时，有段时间我迷上了读小说，不仅课下读，上课时间也会放在课桌抽屉里偷偷读。上课不用心听讲，学习成绩自然下滑严重，惨不忍睹。老师很生气，严厉批评了我，还通知了家长。回到家后，我一句话都不敢说，低着头，等待母亲发落。

“先吃饭吧。烙饼趁热好吃，你爱吃脆的，特意多煎了一会儿。”母亲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招呼我们吃饭，拿了一块金黄焦脆的烙饼给我。米粥浓稠香甜，烙饼外焦里嫩，配上母亲炒的辣椒和腌制的小菜，那顿饭我吃得很满足。

吃完饭后，母亲问我家里还有没有小说，我说老师都没收了，等毕业后再还给我。母亲点点头，嘱咐我以学习为重，小说以后再看也不迟。我忙应了，母亲便让我去写作业、休息。她的神色如常，没有一丝责怪，甚至好像比平日还多了几分柔和与关怀。我悬着的心放下来，睡了一个安稳的好觉。

父亲种了一些菜，收获的时节会带到集市上去卖。父亲的菜新鲜，价格也实惠，每次都不愁卖。一次集市上人特别多，父亲早早卖完了菜，想着时间还早，父亲便到集市上转悠。他答应我们，卖了钱给我和哥哥买烧鸡吃，给母亲买一件她早就相中的裙子。等他挑好东西准备付钱的时候，一摸口袋，里面空空如也！不知道是挤丢了，还是被扒手偷去了。那可是整整两筐菜的菜钱啊，连本带利，一下都没有了，还搭上了种菜、卖菜的工夫。

父亲垂头丧气，像斗败的公鸡，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言。我和哥哥失望极了，埋怨的话即将出口时，母亲抢先开了口：“看来老话说得真没错，财去人安，钱不见了，你们都安静了。”听了母亲的笑话，父亲勉强挤出一丝笑。母亲又接着说：“破财免灾嘛，少吃几口肉，少穿一件衣服算啥？只要咱人没事，就是最大的福气。我给你们做饭去，炖红烧肉，肯定比烧鸡好吃。”

果然，母亲炖的红烧肉美味无比，我和哥哥连吃了两碗饭，高兴得直抹嘴，父亲也逐渐舒展了眉头，吃得大快朵颐。欢声笑语又回到了我们的小家。

  如今，每次回到老屋，看到沙发后面的那幅画，我都感触良多。人是漂泊的船，家是温馨的岸，母亲一直在用自己的言行践行这句话。家是每个人最后的一道屏障，在外面，我们要经历风雨，承受各种压力，回到家后，母亲帮我们隔绝了那些风雨和压力，让我们安心地享受家的温馨，重新获得克服困难的勇气和能力。母亲在，家就在，在外漂泊的船也就始终有可以停靠的温馨港湾。  

《平潭时报》 2023年8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