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甲（散文）

孙柏昌

在公交车站等车的时候，我就是路人甲。

倘人群稀落得一目了然，我会为等车的人编号：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甲永远留给自己。大凡很自我的人，都会这样。我自我。

倘超过十个人，祖宗没有准备那么多字，我也就懒得排序了。我会去看雾霾或晴朗的天空，或者去看伸手乞讨的，张着胳膊发广告的，自行车前插着冰糖葫芦的，或者路人那一张张闪过的脸，或生动，或呆滞，或焦灼，或茫然……

早年，曾经订阅过《剧本》。剧本的人物表里，也会有：特务甲、匪兵乙、群众丙、战士丁什么的。

据说，横店影视城聚集了许多这样的甲乙丙丁。横店有一个演员公会，拥有数万会员，都想在电视剧里混个角色。

前几年，曾经看过东方卫视直播室的一期节目，一个混在横店的群众演员成了主角，名字忘记了。十几年间，他好象幸运当了几次甲乙丙丁，好象还说过一句台词。于家，他好象成了不归客，在妻子儿眼里，他也真的成了路人丙或丁。许多嘉宾都劝他别再做梦了。他却突然喊了一声：

我就是未来的周润发！

那声嘶力竭的呼叫，居然把我吓了一跳。

我觉得他真的活得很糊涂。

其实，对于他人来说，你永远只是个路人甲，无论显赫或卑微。只要家人父母儿女不把你当成路人甲，你就很成功了。

在他人面前的，我很愿意当路人甲。

前几天，我去参加一个作品讨论会时，我就一直提醒自己：

伙计，记住哦，你可是路人甲啊！

其实，去参加这样的会，本身就是对路人甲观念的一次挑战。

我很高兴见到了自己最想见到的两个朋友：显惠和景元。

显惠刚刚人甘南回来不久。他说看到了我在晚报上一篇《鸟之巢》。给我打电话（我关机），发信息，我翻看手机，好象没有查到有他的信息，他自己也在查。我问，《鸟之巢》是散文还是杂文？显惠说，是散文。我说，文章在博客一发布，我都忘了。景元则是拐了一个弯看到了我的另一篇文字（他说是同我给他电话告诉他的）。除了家人，也许只有朋友，还会记住你。

前几年，我去参加一个诗会。我在一个很偏僻的角落里安然路人甲，景元还是跑过来了。我早退时，与他打招呼时，看到了一个著名的女诗人。我和她打招呼时，她把我当成了路人甲。那一刻。我稍稍有点尴尬，有点攀附名人的嫌疑。其实，我们都曾经是河北文学院的同学，我还接待过她和自北京诗歌界一行来五人去海上平台参观。

自从那次尴尬之后，我就下定决心当路人甲了。

其实，每个人最终都会成为路人甲乙丙丁的，或迟或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