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苔（散文）

孙柏昌

故乡，有条小河，没有名的。因为在村北，叫北河。

小河，是龙口与蓬莱的界河。

我的大姐的婆家在蓬莱的大迟家，大迟家人叫南河。大姐习惯了，还是叫北河。

大姐长我二十岁。大姐爱我，像爱她自己的孩子。

小河有座长板凳一样的小木桥。

放假的时候，我会跨过小桥去姐姐家住几天。

小河清亮，流水无声。木桥的腿缠绕着翠绿的青苔，青苔在细流里颤动，漂浮，像大姐的长发。

我读高中的时候，大姐一家迁居伊春。

假期，我会走近小河，走近小桥，看一会儿桥下的青苔，想着远方的大姐。

我大学毕业后，突然传来大姐去世的消息，我欲哭无泪，脑袋如同炸裂疼痛，整整半年。大姐爱我太多，却没有花过我一分钱。

回家的时候，我又去婆婆桥边。河水瘦细了，桥腿露出水面，青苔也干枯了，微黄。

若干年后，我在西双版纳景洪的一家傣家餐馆用餐，傣家姑娘让我吃一种菜，翠绿翠绿的，清新。

我吃了。问：

什么菜？

青苔。她告诉。

我顿觉腹中翻江倒海，急忙跑进洗漱间，呕吐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