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尉的妻子(散文)
(2024-06-03 03:4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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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散文 |
上尉的妻子(散文)
孙柏昌
上尉的女人有一张红扑扑的脸。
那张脸红扑扑了几十年,没变。
那叫青春永驻?好象也不是。
我压根儿就没有见过她的青春。
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就是两个大男孩的妈妈了。那张热气腾腾的红,在刚刚蒸好的一大堆包子后面。
那是真正的乡土气息的包子,大。
我每每走过,她总是笑得很灿烂:
来!尝尝。
我没买,也没尝。
她见了我,照例还会说:
来!尝尝。
她是通州人,说一口地道的北京土话,好听。
她对我客气,因为我是她丈夫老王是同事。
老王是新闻中心办公室主任,也有一张红扑扑的脸,好一个夫妻相。
同样的红扑扑,寓意却大相径庭。
妻子的红,是阳光的味道;老王的红,却隐含着病态。
后来,老王真的中风了。
老王是个内向的人,少语,当然不会八面玲珑。办公室主任最需要的就是八面玲珑。于是,在一次机构改革中,他闲置起来了。
闲置的老王生闷气,便中了风。
其实,老王是个忠于职守的本分人。那时候,社会还没有像眼下这样风声鹤唳。单位也不时兴什么保安。
晚饭后,老王的办公室的灯光就亮起来了。
我散步的时候,就会走进他的办公室,与他下一会儿象棋。我们的象棋都属于公园水平,互有胜负。下棋的时候,很闷的他,会说许多话。
我知道,他曾是海军上尉,东海舰队炮艇艇长。他当艇长的时候,肯定很风光。那时,正值文革,全国都在学习解放军。我读大学的时候,非常渴望穿上军装。如果,他是南海舰队的艇长,或许会参加过西沙之战呢。
风光的艇长肯定会吸引姑娘的目光。
那时,青春的妻子是向阳花,有一张红扑扑的脸庞。
向阳花,没有工作,她就蒸包子补贴家用。
老王患病后,她很累。她带大了大孙子,又带小孙子。傍晚的时候,还要陪着老王散步。中风后的老王,走路一颠一颠,迈着很琐碎的小步。我散步的时候,总会与他们不期而遇。
认识我吗?我问老王。
老孙嘛。他说。
然后,就没话了。中风后的老王愈发沉默少语了。
双休日,我会去花市。花市挺远,差不多有十几公里的路吧。
有一天,我居然在花市看到那张红扑扑的脸。
你们也来了!我惊讶。
我驮他来的。
她推着一辆三轮车。老王在车上坐着。
十几年了,我已经习惯了与那张红扑扑的脸,还有那一颠一颠老王不期而遇。
大概有二年多了,我好象再也不看见他们了。狐疑。会有许多不祥的猜测。
最近,我们又先后两次不期而遇。
一次路遇,她的脸依旧红扑扑的,提着上一大袋蔬菜。
王师傅还好吧?
还行。
怎么不散步了?
我带不动他了。有时,小子会陪他走走。
另一次,在医院交费口。
给王师傅拿药?
嗯。
你吃药吗?
我从来不吃。
她的脸红扑扑的,一如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