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二姐永别，九月三日的夜晚……（散文）

孙柏昌

九月三日，夜，九点。

如常。

我上床入睡，辗转，未眠。

于是，读孙犁先生的《读〈东坡先生年谱〉》、《朱买臣传》。

稍安。

浅睡至十点，惊醒。发烧，３７度５。

起身，服药。继续辗转。

十点半，再次量体温，略降，３７度３。

毫无睡意。

续读孙犁先生《司马相如传》，眼花缭乱。

辗转复辗转。

复量体温，体温依然３７度３。

烧，缘何而来？

困惑。

茫然。

脑袋，一片白茫茫。

了无睡意。

看白茫茫的天花板。

不断量体温。

凝固。

不升不降。

直至凌晨五点。

女儿敲门进：

“爸爸，二姑去世了，昨天晚上九点半……”

我无语泪流。

二姐，你怎么违背了我们的诺言？

我们俩是七姐弟中的最后两个人，要相守相伴更久远。

你要活到奶奶的年龄九十六，我要活到妈妈的年纪。

躺在你身边的夜晚，是我晚年最幸福的时光。听你说家族的曾经与遥远……

你患那场病的时候，我就有了不祥的预感。

那次，我去看你，还专门把我小外孙女带去了（我有一种预感，如果这一次她不去，你会永远也看不到她了）。那天，桃桃也特别懂事（她知道，你是她姥爷的亲姐姐），她不知多少次倚在你身边，用吸嘴杯让你喝水。还一次又一次抚摸你的手。她知道，你是她最亲的亲人。

你夸她：

“这孩子真懂事。”

我没有想到，那一次，我们再也无缘相见了。

偶尔视频时，你也说不了几句话了，并且总是你先说：

挂吧。

我终于明白了，你告别的时候向我传递生命的最后一次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