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斗内传——犹抱琵琶（十三）（故事新编）

孙柏昌

我和阿斗都在等待着老土的邀请电话。老土的邀请却迟迟不到。

期间，他给我打了三个电话；第一个电话说，再等五、六天吧。后来的两个电话则差不多说了同一个意思：明天不行，最迟也不会拖过后天。结果呢，正应了那句古语：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操！老土搞什么鬼？阿斗愤愤不平，耸了耸肩；是不是要跟我们来个金屋藏娇呀！

当然不会。

我和阿斗都不相信什么“金屋藏娇”，只是无论如何也不明白老土究竟在搞什么名堂。本来，个把小时便可以办得非常利索的事儿，为什么要一拖再拖。

说不定，那双眼睛被老土揉搓成两个无神的肿眼泡，才让我们看吧。阿斗继续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力。

不过，伴随着老土的只言片语，我的眼前倒是亮起了那样一双漂亮的眼睛。

我觉得，就是我９年前见过的那双。

你肯定？阿斗问。

我觉得，可能……

此湖只可天上有？

阿斗依然记得我为那双眼睛写过的一首诗。

当时，我觉得那双眼睛像靛蓝色的湖水一样，清澈、透明，只要一看见那双眼睛，你的灵魂立刻会变成一条鱼儿，游进去，游进去……

那双眼睛照亮了我那孤寂的下乡生活。

那是深秋，我下乡到了鲁屯（我之所以把自己的博客圈子叫“鲁斋”，也是为了纪念那段难忘的日子）。那时，鲁屯的农民一夜之间都变成了诗人。

“寒冬腊月大雪天，贫下中农没鞋穿。”

“喝了两碗地瓜粥，斗天斗地壮志酬。”

……

我是专门来辅导诗歌创作的。整天都是看的这类顺口溜。我的任务，就是把不押韵的押上韵，火力不足的再加上点柴禾。上面那句“壮志酬”就是我的柴禾。原来的是“劲儿牛”，其实，就眼下的审美感觉来说，那个“劲儿牛”，可能比我的那把柴禾不知强出多少了。突然，我在一大堆歪歪扭扭的字迹里，发现了这样一首诗：

“清晨，阳光在露珠儿里趴头探脑，

金灿灿的甜瓜花吹着古老的歌谣；

成群的蜜蜂嗡嗡营营殷勤伴奏，

共同把鲁三大爷的梦境酿造……”

这首诗带给我的惊喜，是无法想象的。于是，我便见到了那双眼睛。当那个扎着两只羊角辫的小姑娘蹦蹦跳跳来到我的面前的时候，那双眼睛便把我融化了。

在编辑鲁屯农民诗选的时候，我本来选了她三首诗，却被县里主管部门剔除了。

小资情调，与农民诗歌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