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乍飞时（中篇小说）之二十五

孙柏昌

尽管奶奶整天都在教诲我，要知道家族的仇人是谁。

可是，我永远也不可能生分了小翠。

我和安儿、小翠经常形影不离，洞悉一切的奶奶当然了如指掌。

忘记历史就意味着背叛。奶奶几乎每天晚上躺在炕头都要对我上上一堂仇恨的必修课。

“安儿是谁的儿子？”

“村长的。”

“还有呢？”

“族长本家的远房重孙。”

“小翠呢？”

“她父亲是酒糟。”

奶奶告诉我，他们都是仇人家的孩子。小翠和安儿他们是没有出“五服”的堂兄妹。奶奶对村寨族系繁衍、演变了如指掌。她告诉我，族长的父辈兄弟仨。到了族长一代，便变成13个堂兄弟，下一代变成了42，再下去到了村长、酒糟一代，便是堂兄弟129个了。到了安儿他们这一代，是198,还是201,连我也数不清了。

我们家世代单传，他们家族却下老母猪下崽一样，嘟嘟噜噜就是那么一堆。奶奶说，我们家青石崖那二亩薄地，和安儿家的地相邻。从你老爷爷那一代开始每年都要挤过去一犁，挤来挤去，现在，我们家的地还剩下了不到一亩四分了。

庙后的那块地，也是族长划着圈儿让你爹去钻。把那块金盆地白白地转到了酒糟的名下。孩子，这一切，你得记住。

“忘了么？奶奶带你在庙后的坟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