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的母女们

    来浴室里洗澡的，多的是母女档。进门来的这一对，妈妈还是一副少女模样，打扮青春靓丽，束着高高的马尾，火红短袄配黑色迷你呢子短裙，她定是个新手妈妈。她抱起娃娃来一点不含糊，她把娃娃整个的兜搂在怀里，脚下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那样儿比捧着宝贵珍瓷谨慎多了。她不急着脱衣洗澡，光瞧着怀里的娃娃乐，一会儿给娃娃做鬼脸，一会儿唱歌给娃娃听。等到洗澡的时候，娃娃大哭，她嘴里蹦出大堆好词来：“宝贝不哭，不哭，真乖，真听话，我家宝贝比花仙子还漂亮……”

    正穿衣的这一对母女，妈妈蜡黄的脸色，烟灰色的旧外套，像人家遗弃在庭院角落里的那颗老树桩。她若不开口，几乎使人忘记了她的存在。招人眼的是她旁边的女儿，正是青春的年龄又如小鹿般轻巧灵活的样子。女儿动作很快，一会儿就穿好了衣服。她站在一旁对着浴室里的镜子整理潮湿的头发，正在穿衣的妈妈也影印在镜子里，她转过头来大惊小怪：“妈，你这内衣都松垮成这样了，赶紧扔掉！”妈妈没吱声，用一只手，把自己的衣扯扯端正。我这时才发现，妈妈的另一只手，打着石膏。

    女儿用妈妈一只手递过来的干毛巾擦自己的头发，嘴里话语却像放鞭炮似的噼里啪啦：“妈，你的发型可真土，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贪便宜找手艺破的理发匠，把自己的头发剪得跟鸟窝似的，一点品位也没有！”妈妈仍是没说话，她用一只手套上线衫。她费力地用一只手把自己的线衫往下拽，好使自己舒服点，女儿在一旁咋呼呼地叫着：“要不要我帮你？”手里却没动，她一个劲忙着把自己的头发打成卷。妈妈却是立马应了来：“用不着，用不着，你弄你的头发！”

    我站在水龙头下正冲着水，进来一位高大的女人，她一脸歉意地请求我：“姑娘，把你这靠门口的水龙头让给我妈妈吧！她瘫了呀，不能走路！”我一听赶紧让开来，站到里面去。再回转头来一看，这个高大的女人已经利索的把桶摆好，桶边上放好洗发露、香皂什么的。高大女人摆布好东西后，又旋风一样冲出去，她再进来的时候，怀里抱着她妈妈，妈妈像孩子一样攀住她的脖子，她把妈妈抱到澡桶里，给妈妈先洗头、再洗身子，仔仔细细地洗，小时候妈妈也许就是这样给她洗澡的吧！

http://epaper.ntrb.com.cn/jhwb/20121204/index.htm

http://www.pdsxww.com/news/2012-12/13/content_1994087.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