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回家坐火车消磨时间，我用手机看电子书《聊斋》。这本书让我百看不厌，另外也觉得在手机上看电子书应首选文言。又一次看到《崂山道士》，笑个不停。聊斋故事也不是篇篇叫绝，这篇是我最喜欢的之一。凑趣大家在说穿玻璃的魔术时，我又想起了这个故事。

    80年代有《崂山道士》的木偶+山水动画片，将这个神话故事演得津津有味。慕仙术又不想出苦力学习的王七在砍了一个月柴便想逃之夭夭，恰又遇见师父和客人饮酒，见酒壶美酒不绝，纸剪月亮明屋，月中嫦娥衣带飘扬走下来，轻歌曼舞，继而师父和客人随酒席升入月中.....王七实在熬不住，便想向师父讨教一穿墙术后回家。师父在整个故事中有两句话让我记忆深刻。一是在王七拜师时叫他要能吃苦，二是教他法术时强调使用法术的动机要纯正，否则法术会失灵。果然在王七有了非分之念，并向妻子小显摆自己时，法术失灵了，头上碰出了鸡蛋大的包。

    下面这本80年代的图画书是日文版的，书名叫《穿壁法术》，也就是《穿墙术》，即根据聊斋里的《崂山道士》改编的图画书。文字作者是老一辈的连环画理论家、人民美术出版社编审曹作锐，绘画作者是杜大恺先生。

穿墙术

文  曹作锐

绘 杜大恺

北京 外文出版社 1984

    从前，在山东省淄川县城内有一个叫王七的少爷。他的祖先曾在朝廷做过大官，所以给他留下了大量的土地和宽敞的宅院。

     因为是出身于读书人的家庭，所以家中也有不少藏书。
     但是，王七这个人好吃懒做，把祖传的家产全部卖光了。王七想：“只要做好了学问，自然就会飞黄腾达起来，金钱、美女也就可以到手了。我就开始发奋致学吧！”
 

    读书的第一天，就觉得腰酸背痛。到了第二天，觉得头晕眼花。王七恨恨地说：“原来，成名不是件容易的事呀。”
    后来，王七突然想起来：听老人们说过，在东海的崂山上住着许多仙人。于是，他想去拜访道士讨教仙术。如果掌握了仙术，那么，就再也不用为荣誉、金钱、地位这些问题发愁了。
      

           不顾亲朋好友的再三劝告和妻子的死死挽留，王七终于背着包裹离了家门。
           王七鼓足劲头，急急赶路。渡过了好几条河，翻过了好几座山，不出数日，就来到了崂山脚下。

    抬头向上一看，只见一座道教的寺院，笼罩在云雾之中。
    王七高兴得忘了旅途的疲劳，觉得腰腿一下子有了力气，一口气登上了山顶。走近一瞧，果然是一个庄严肃穆的场所，好像神仙洞府。

    进入大殿，只见一位道士正坐在蒲团上打坐。王七见道士白发垂肩，一副仙风道骨，不由得紧张起来。
    王七跪下来，一边喊着师父、师父，一边连连叩拜，请求将自己收为徒弟。但是，道士睁开眼看了看王七，什么也没说，又把眼闭上了。王七更加着急地请求着。

    道士说：“不是不收你为徒弟，而是你娇生惯养的，吃不了这儿的苦。”“不会的，我什么苦都能吃。”王七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道士手下有很多徒弟。傍晚时分，他们全都回到寺院里来了。王七一个个拜见了他们，就在寺院里住了下来。

    第二天清早，道士递给王七一把斧子，叫他和别的徒弟一起去砍柴。王七赶紧恭恭敬敬地答应了。
    王七在家中从来没干过这样的活，手磨破了，脚也肿了，浑身疼痛难忍。即使这样，他还是咬着牙挺着。他心想：要想成为人上人，就必须能吃苦。我拼死干干试试吧。

    辛苦的日子一天接着一天，一转眼，一个月过去了。但是，每天光是砍柴，王七已经忍受不了了。每天尽干这样的活，还不如回家去呢……王七暗暗下了决心，决定明天一大早就偷偷溜下山。
    那天晚上，一回到寺院，发现道士和二位客人正在饮酒。这时，房间里已经很暗了。

    道士并不喊徒弟来点灯。只见他用剪刀剪了一块象圆镜那样的白纸，把它贴到了墙上。
    白纸立刻变成了月亮，房间被月光照着，明亮得连头发丝都看得清清楚楚。王七看得目瞪口呆，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徒弟们在师父和客人的周围伺候着。一位客人说：“今夜月色皎洁，心情舒畅。让大家来共享这种欢乐吧。”
    道士点头同意。客人拿起小酒壶，开始给徒弟们倒酒，并劝酒道：“今夜得到了你们师父的同意，你们尽情喝吧，喝醉为止。”

    王七又是奇怪得不得了。心想这么小的酒壶，怎么能装下那么多酒，让每个人都喝醉了呢？肯定一人一杯都不够。这样想着，王七担心酒没有了，急忙抓起一只大酒杯，抢到最前面。
    没想到，那小小的酒杯里，装着倒不完的酒。王七惊奇万分。

    这时，另一位客人说道：“饮酒赏月，固然有趣，但总觉有点美中不足。把月宫里的美女嫦娥喊来，让她唱歌跳舞助助酒兴，如何？”
    客人说完，不等道士开口，就拿起一根筷子扔进了月宫。

             只见金光一闪，一位美女从月光中走了出来。
             开始美女身长还不到一尺，等下到地上，竟和人一样高了。果真是嫦娥被喊道下界来了。

            嫦娥扭动柔软的腰肢，飘飘然然跳起了《霓裳舞》。
            嫦娥边跳边唱——“是当神仙呢？还是回家园？或是深锁广寒宫？”歌声清澈美妙。

           唱完了歌，身子一转，灵巧地飞到了桌子上。
          嫦娥怎么要上桌子？正在饮酒的人们吓了一跳，正想阻止她，只听“啪”地一声，嫦娥又变成了原先

      的筷子。

    道士和两位客人哈哈大笑起来，徒弟们纷纷对此绝技发出赞叹的声音，只有王七一个人在那儿目瞪口呆。
    过了一会儿，两位客人站起身来邀请道：“今天着实愉快。酒也喝得尽兴。怎么样，我们再到月宫里玩玩就结束吧！”道士点头同意。

    道士和两位客人将酒席移到了月亮里。从下面往上看去，只见他们在月宫中边饮酒边谈笑，眉毛胡子都看得清清楚楚，简直就像在镜子里。
    王七看入了迷，只见月光渐渐暗了下去，一个徒弟拿来蜡烛一照，见道士正坐在蒲团上，二位客人早已无影无踪了。

    道士抬起头问道：“酒都喝好了吧？”徒弟们回答说：“喝好了。”道士又说：“那么，快去休息吧，不要耽误明天砍柴。”徒弟们齐声答应着去睡了。
    王七躺在床上想：“师父的法术实在高明，如果我也能学会的话，下了山就天下无敌了。”这样想着，就打消了回家的念头。

     王七依旧每天砍柴，又苦干了一个月，实在吃不消了。但是，道士一个法术也没有教给他。王七于是前思后想。
     第二天，徒弟们上山走了以后，王七来到道士的跟前说道：“我离家好几百里，到这儿向您学习法术。可是为什么每天光是砍柴呢？老实说，我在家中从未吃过这样的苦。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道士听罢，笑道：“看来，你还是忍受不了这儿的苦啊。那么，明天打发你回去吧。”王七请求道：“我几个月来，吃了那么多苦。师父即使不能教给我长生之术，至少也请您传授一点小本事给我。”
    道士并不生气，问王七想学什么法术。王七想了一下，说：“我常见师父走路的时候，能穿壁而过，不把墙壁当回事。如果师父能把那个法术教给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道士答应了王七的请求，真的把穿墙的口诀教给了他。王七来了精神，笑容满面，两眼放光。
     王七念完口诀，道士喊道：“快，进墙去！”但是，王七面向着墙壁，心中紧张，腿直往后缩。道士催促道：“不顾一切向前走！”

     王七犹犹豫豫地走近墙壁，但是墙壁很坚固，他过不去。王七大失所望，没了勇气。
    “那种走法不行！要低着头勇敢地往前冲。那样就能穿越墙壁。”道士这样教他。王七按照道士所说，从离开墙壁几步远的地方，低着头，猛地跑了过去。

    怎么一回事？王七明明要撞上去的厚重的墙壁竟变得轻飘飘的，仿佛不存在似的。睁开眼睛一看，身体已经到了墙外。王七满心欢喜。
   王七急忙回去谢过师父，告辞道：“师父，我要回家去了。”道士告诫他说：“这个穿壁法术只能在迫切需要的时候才能使用。不能用来做坏事或向人炫耀。否则，就不灵了。”

   王七急急忙忙收拾了行李，和师父道别。道士没再说什么，给了他一些盘缠，目送他下了山。
   王七下了崂山，满心欢喜。他精神振作，急急往家赶路，早把师父的临别教诲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王七回到家，见到妻子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见到仙人学了法术回来。不管多么坚硬的墙壁都可以穿过去。”他满脸得意之色。
    但是，王七的妻子压根儿就不相信。王七信心百倍地说：“你不信？那我做给你看看。”他考虑了一下又说——：“对了，去给我把左邻右舍都喊来。表演一下法术给他们看，让他们明白我王七非同凡响。”

    左邻右舍的人们都赶来了，于是王七脱下帽子让妻子拿着，向后退了几步，口里念念有词，低着头向着墙壁猛冲了过去。
    但是，只听“咚”的一声，王七头撞到坚硬的墙壁上，随后倒在了地上。他的妻子和村里人跑过去一看，只见他的额头上起了一个鸡蛋大的疙瘩。

      王七的妻子噗地笑出声来，村里人也都哈哈大笑起来。王七面红耳赤，用手抱着头，叫道：“怎么会这样！”有不停地骂着：“那个不负责任的老糊涂、臭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