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杉树

                         水果鱼/译

    当我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大概是妈妈给我读过安徒生的童话《小杉树》。可童年的我再没自己读或听过它。长大后，我跟一群小孩子一起过圣诞夜，是他们唤起了我对这个故事的感动。我在脑袋里像挖宝一样找呀找，终于想出一两个印象深刻的描述小杉树遭遇的词，夹带着我所认为的故事情节。故事的后半部分我根本想不起来了，所以我根据小读者的意趣进行了“编造”。后来，我不时地把这个故事讲给许多孩子，渐渐地就形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直到数年后，因为其他原因我重读安徒生童话，我才知道《小杉树》的真正故事情节，这次是读给自己的。这时我实际上是很开心的，可多少有点哀伤，因为我已经对这个故事的理解离题太远了！我做这个解释并不是想让读者知道我不是想在下面呈现一个改编自安徒生经典童话的小故事。我呈现的是一个孩子们喜欢的故事，它源于我对安徒生《小杉树》的早期记忆。

     从前，大森林里有一棵小杉树，又细又尖，神采奕奕，它挺立在一些大杉树之间，而它们又粗又高，还有翠茂的树荫。小杉树非常不高兴因为它不像大杉树那样大。当鸟儿飞进树林，停在大树的枝头筑巢时，它曾经招呼它们：

   “下来，下来，到我的枝头歇息！”可是鸟儿总是说：“哦，不，不！你太小了！”

    当和风吹起，还唱着歌来到森林，大树们弯腰、摇摆，并和风喃喃低语。这时，小杉树抬起头，招呼说：

    “哦，亲爱的风，请下来和我玩吧！”

    但风总是说：“ 哦，不，你太小了，你太小了！”

    冬天，白雪轻轻地、轻轻地飘落，所有的大树都戴上了漂亮的白帽子，穿上了白外套。小杉树，夹在大树的角落里，它招呼着：

   “哦，亲爱的雪，请也给我顶帽子吧！我也想玩！”

    但是雪总是说：“哦，不，不。你太小了，你太小了！”

    最糟糕的时候是，人类带着雪橇和马队来到了树林。他们砍倒大树，把它们运走。当一棵树被砍倒运走后，其他的树就开始谈论那棵树，还点头似乎赞许的样子。小杉树也在听着，它听它们说：当你被这样运走后，你就可以成为大轮船上的桅杆，在海洋上航行很远很远，看到许多奇妙的事情，或者你可以成为一个大城市里的一座好房子的一部分，可以长很多见识。小杉树太想长见识了，但是它太小了，人类从它身边走过了。

    渐渐地，一个寒冷的冬天的早晨，人类带着雪橇和马在这一带到处砍伐后，来到了小杉树周围，四下望去。

   “都不够小。”他们说。

   哦！这个小杉树怎么竖起了针毛！

  “这有一棵，”有一个人说，“它刚好够小。”

   说着，他摸了下小杉树。

    小杉树快乐得像只小鸟，因为它知道他们打算砍倒它了。然后，它将被放在雪橇上运走。真是太心满意足了，管它是要做船的桅杆，还是去建城市里的漂亮房子！可是，当它来到城里时，它被取出后直接放进了一个浴盆，然后被放到了人行道边，和其他杉树排成一排。那些树都很小，但没有谁像它那样小。接着，小杉树开始长见识了。

    人们不断地来看树，并把它们带走。但当它们看见小杉树，总是摇摇头说：

   “它太小，太小了。”

    直到，最后，两个孩子手拉手走过来，仔细地看着这些小树。当他们看见小杉树时，大叫起来：

   “我们要选这棵，它刚好够小！”

    他们把它从盆子里拿出来，抬走了。快乐的小杉树一路上都在想它这么小会用来作什么呢，它知道自己几乎不可能做桅杆或建房子，因为领走它的是孩子们。

    它被抬着穿过许多大门，来到一个特别小的房间，最后被放进桌子上的另一个在浴盆。过了一会，他们离开又抬着一个大篮子进来。接着，一些戴着头巾，穿蓝裙子，扎白围裙的漂亮女士们，拿着小包裹进来。孩子们从篮子里拿出东西开始和小杉树嬉戏，就像它曾经向风、雪、鸟儿乞求的那样。小杉树感到他们轻轻地摸着它的头和枝叶。当它低头尽力看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挂上了金的、银的链子！有一串白色毛绒绒的东西铺在它周围；它的小嫩枝挂着些金坚果和粉玫瑰色的球和银色的星星；它的胳膊上是相当小的粉白蜡烛；不过，最后还有更奇妙的是，孩子们在它头上挂了一个白色、正飞着的天使娃娃！又惊又喜，小杉树都不能呼吸了。那么现在它是谁呢？为什么把这份荣耀给它？

    过了一会儿，所有的人都出去了，只留下了小杉树自己。房间变暗，小杉树开始听见通过紧闭的门传来奇怪的声音。有时候，它听见一个孩子在哭。它开始感到孤独。屋里越来越昏暗。  

    突然，门开了，进来两个孩子。还有两个漂亮女士跟着。他们来到小杉树跟前，迅速点亮所有的小粉的和白的蜡烛。接着，两个漂亮女士抓住放着小杉树的桌子，又稳又快地把它推出门，穿过一个大厅，进了另一个门。

    小杉树突然看见，房间长长的，里面有许多白色小床，有些孩子躺在床上枕着枕头，有些孩子坐在大轮椅里，还有些蹒跚挪步或坐在小椅子上。小杉树想知道为什么这些孩子看起来苍白、虚弱，它不知道自己来到了医院。就在它还没弄清楚之前，因为这些孩子突然的叫喊，它屏住了呼吸。

    “噢！噢！唔！唔！”他们喊起来。

    “多漂亮！多美丽！噢，它太可爱了！”

    小杉树知道孩子们一定在说它，因为他们睁亮的眼睛都直直地看着它。它站得像桅杆一样直，浑身所有的树针都在高兴地颤抖。这时，一个小小的虚弱的童声传出来：

    “它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圣诞树！”

    就在这时，小杉树终于知道自己成为了什么：是一棵圣诞树！从鲜亮的头到脚，它都是彻彻底底地高兴，因为成为世界上最漂亮的这种树，它刚刚够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