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寺庙,记忆中的美好(二)
(2019-11-26 11:1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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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寺庙,记忆中的美好(二)
石砦寺
石潭寺在乌龙河的一个小岛上,我曾去过多次,那是一个绝美的地方!
从前,从流光岭出发去新桥边,有一段路程要溯乌龙河边的石板路而上。
这乌龙河是邵东三水系之一的侧水的上游。她发源于邵东古塘冲,经乌龙岩、砂石、流光岭、双江,于团山镇香花树与流光河汇合成双河(即侧水)出境。
乌龙岩有一股巨大的泉水从岩层中涌出,水质甘甜,冬暖夏凉,大旱不枯。清末反洋教士贺金声有《题乌龙岩》:天降凶年思乐水,山存善意识忧民。
乌龙河在山谷沟壑中潺潺流动,于绿树翠竹里欢快歌唱,穿峡谷逶迤北去。在乌龙河中段的中央还有一座美丽的石岛,岛上有一座寺庙,我们叫“石潭寺”,后来才知道它叫“石砦寺”。
山自有骨,水本有情。石砦寺周边有山有水,而且不是一般的山,不是一般的水,你说石砦寺该有多美?
唐永龄老师的《心路历程谭微》中是这样描述解放前的石砦寺的:
“……有一座四面环水的小山,山上有寺,名叫石砦寺。寺内供奉华佗,香火兴盛。有硕儒在寺内设馆课徒,陶冶学子。春和日暖时节,微风吹拂,鸟鸣虫叫,配和山下水击洞壑的声音,如同最悦耳赏心的音乐。这是仙境?但仙境渺茫,而这是实实在在的山水;这是图画?但图画是呆板的,而这里是有生命力的活山水。我每次到这里游览休憩,总是久久不想离开。自此以后,我到过不少山水胜境,但总觉得石砦寺不比任何一处逊色……”
张阳松老师的《诚明书屋集》中也有两首诗描绘石砦寺的景色。
其一
偶来岩石上,风景忆曾游:密竹疑无地,青松不觉秋;
烟霞容啸傲,泉壑任勾留。廿载终无改,苍山夹乱流。
其二
半年不到溪边寺,薄暮来游景色新。
水自喧轰穿穴白,山还耸拔入天青。
寻来废苑无遗迹,望去低空有新云。
携手盘桓桥畔月,香山诗句又重吟。
可见这座美丽的小石岛和神秘的石砦寺在家乡人们心目中的印象是何等深刻!尤其是家乡的文化人。
我曾经两次和石砦寺近距离接触。
1954年,我在流光岭小学读。那年“六·一”儿童节,几个学校集中在新桥边中心小学开庆祝会。流光岭小学为我举办了个人画展,把我的一张张涂鸦贴在一个裱糊起来的大木架上,请两个人人抬着。师生沿乌龙河蜿蜒而上,向新桥边中心小学进发。
路过石砦寺时,石板路在这里分支,一座石板桥直通河中间的石岛,石岛上有一座寺庙,在绿树翠竹掩映下露出黄瓦红墙来,显得格外的亮丽。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了石砦寺。
第二次是上世纪中叶,我和哥哥去二姐教书的邵东一完小,要经过石砦寺。当时步行去邵东的路径是:走流光岭、石砦寺、王木岭、群力煤矿,穿过长青坪那条长长的田垄后,在柑子山搭衡宝公路,再走十几里就到达了邵东。
那次去邵东正是盛夏,太阳在山头上一露脸,立马热了起来。我们在石砦寺歇脚片刻。
当时的第一个感觉是乌龙河特别妩媚,水特别清澈。她在青山翠谷中蜿蜒流淌,在岩石中哼着歌谣,阳光在浪花上跳跃,跳跃的浪花一脸灿笑……一河碧水,满眼金花。那情景一直刻印在我头脑中。
第二感觉是石砦寺特别清静、清凉:古树成荫,溪水拍石,南风习习,空气清新,非常安静也非常凉爽。
第三个感觉是石砦寺特别神圣、神秘:僧人朗朗的诵经声及梆梆的木鱼声不大,但时快时慢,很清晰很有节奏,似天籁来,又传往天外;寺内各厅堂的菩萨纤尘无染,很洁净光亮;石砦寺曲径通幽,在绿树翠竹的簇拥下使寺庙更加神秘……
后来,美丽神秘的石砦寺沉入了深深的流光岭水库里面,但神秘美丽的石砦寺却永远藏身在我心底了。
同时,新桥边小学和石砦寺一样,也淹没在流光岭水库里。
多少美好事,仅存记忆中。
现在,流光岭水库已经成为邵东有名的旅游区,人们叫它流光湖。
真人岭·真人殿
真人殿在离火厂坪不远的斌公祠后面的真人岭上。
很久以前在一本乡土地理上看到,火厂坪是邵东县海拔最高的地方,是湘水、资水两条河流的分水岭。真人岭又是火厂坪的制高点,山峰黛绿,高高耸立,傲视群山。
老家在真人岭下木冲杨家的唐永龄老师,在回忆录《心路历程谭微——社会与我》是这样描述真人岭、真人殿的:“……高耸而葱茏的真人岭,站到顶峰真人殿旁,东望衡山,西见雪峰,叫人顿生豪气,浮想联翩。”
“……真人岭上的真人殿,是方圆二三十里有名的庙宇。信男信女向真人菩萨顶礼膜拜的络绎不绝。殿上暮鼓晨钟,成为四周农民起居信号,也给山上山下添造一重浓浓的神秘气氛。”
《邵东古文选集》中有张阳松老师的《真人岭记》:
阳松老师说真人岭:“衡岳之西,湘资之分,有峰秀出,名曰真人。岗峦起伏,云气蒸腾。丛柯掩映,杂卉缤纷。凡此怡情美景,快意良辰,不惟常接于目,抑且时萦于心。”
阳松老师写真人殿:“……至于暮鼓晨钟之跨寺门,越林梢,而飞入吾耳也,又戛金敲玉,十分动听……”“……寺前后石磴千级,屈曲陡峭,拾级而上,体力倍增。有时独登顶峰,左右顾盼,睹祖国之锦绣河山,益觉壮丽可爱,心旷神怡……”
张阳松老师的文章千多字,字字珠玑,句句金玉,意境深远,气势磅礴,读起来朗朗上口。
我和真人岭也有数面之缘。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二姐在真人岭小学教书。我去二姐处,路过真人岭好几次。那时,真人岭上没有了真人殿和古树、大树,但植被还好。翻那山坳,仰望顶峰,被树木遮挡。路边灌木丛生,山风呜鸣,“前不接村后不巴店”的,单独行走,很孤单也有一点胆寒。
撤区并乡之前,每逢统考,流光岭区各乡校之间对调监考。有一次我被派到真人岭学校去,也从真人岭下走过。那时,已有人在岭下各处挖沙卖钱,伤及山体,损坏树木,但没殃及真人岭顶峰。但是真人岭还是苍翠、高耸的。
尔后,我不时乘车从真人岭下经过,真人岭逐渐被挖沙者蚕食,满目疮痍。
有一次,我从团山乘车经大马坪、砂石、廉桥去长沙。车到向群煤矿,抬头望窗外:真人岭顶峰被挖掉,绿色的植被被剥去,露出白色的山体,像人的骨骸,令人惊骇!
真人岭消失了!心中隐隐作痛。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啊!
今天,真人岭彻底崩塌,再也回不来了,只存留在人们的记忆中或些许文字里……
一些事物一旦消失就不能模仿不可复制,更何况是一座山!真人岭的消失是永远的了。
一个家乡的识别物不见了,一个家乡的地标在地球上找不到了,真人岭已成为过去词,成为历史!
毁了,真人岭和真人殿都毁了!前者毁在后,毁于挖沙者手中;后者消失在前,不知于何年何月。
真人岭是仙山,真人殿是圣殿。我们子孙后代再也看不到真人岭、真人殿了!
我的《家乡的寺庙,记忆中的美好(一)》一文,承蒙《团山乡亲》发出,有微友在文章后面留言:“雷祖殿坐落在金龙山上,不是雷祖山。”也有微友说:“金龙山上的寺庙叫金龙寺。”
由此可见、也可想而知,家乡过去的许多事情,被岁月洗刷,在人们的记忆中已经模糊,也逐渐在流逝,甚至失传!
家乡的历史,是家乡的根基。家乡人们应该有一种时不待我的紧迫感去回忆、去探寻、去挖掘、去记载并传承。
可喜的是:1998年,雷祖殿和辖神殿已列为镇古迹开发项目。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