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塘遗梦 生活着的千年古镇
(2010-12-21 17:2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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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西塘遗梦
文
“西塘”一个如此美丽的名字,要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以及在那场吴越争霸中的风云人物——伍子胥。当年伍子胥为辅佐吴王征服越国,“兴水利,通漕运,造福子民”,开挖了胥塘河。至今,胥塘河仍绵绵不息地流淌着。千百年来“胥塘”之音也逐渐被人们念成了如今的“西塘”。
西塘好小,信步踏上青石铺就的小街,慢悠悠地晃一圈儿下来,也不过就是三四个钟头。一桥一弄,一墙一瓦,描绘的皆是吴根越角的水墨丹青。为何小小的江南古镇引得四面八方的人们纷至沓来,而且,如远行的游子那般,一次次地挥手作别,又一次次地故地重温?我的脚印寻踪而至,却也不小心迷失在梦一般的西塘。
租一辆人力三轮车悠然地驶进深院高门夹道的长巷,车行交汇时,行人必须侧身方可通行。巷中店铺户户张灯,行人稀少,见路人从门前经过,纷纷招呼驻店,热情备至,心中感觉暖暖的。惦记着深处景致,不忍停下。车行至桥下,无法再前行了,车夫提出领我们去找家临水的客栈,欣然同意。幻想夜色西塘,月影水静,该是怎么样的楚楚动人?心有向往,下车匆匆而行。
并非是旅游的季节,走完半条廊棚,临水房却早已被人抢先预订了。心中一丝怅然,转念一想,此时天色刚晚,何不先逛廊棚,累了再回客栈休息,那美景依然可以一路尽收眼底。
订下一间房,心无了杂念,便急急地寻找梦中西塘去了。细思梦中景致,朦胧无形,想必也是塑造了自己心情的原因吧。
夜晚,此刻的西塘,河水如镜,月弯如眉,红彤彤的灯笼将西塘的夜点亮。风生水起,炫舞流霓,搅动满河闪闪的碎影。整齐的瓦当几笔一勾,乌蓝的天幕便显现出西塘沉沉的剪影。
沿着河边廊棚行走,一路上小吃店渐次排开,星散地坐着三二人,晚风微拂,夏末秋初的日子,爽心的感觉。馋啊,艳羡这临水享受美食的感觉,坐下、点了盘葱炒螺丝,淡淡地吮吸着,脚下河水静流,缓缓的如这夜晚闲淡的心境,枝枝蔓蔓地延伸开去,不疾不徐,风清云淡。喜欢闲适的感觉,仿佛世事都可以搁下,清修一份随意。
河边的垂柳也弯腰凑趣,长长的纤指在水面上轻轻描画着心中的西塘。隔岸飘来咿咿呀呀的越剧小调,伴着一阙明月清风,灯火阑珊,已然不知今夕何夕。手中的茶盅满斟的,分明是香甜醇厚的老酒,还只是浅尝一口,我就已经深深沉醉。多想在漫天的星斗下,临水放歌,把盏话桑麻!
凝眸沉吟之际,一叶乌篷缓缓划过眼前,吱吱呀呀的摇橹声把我从遐想中轻轻唤醒。桨声渐行渐远,檐下的灯笼也次第熄灭,夜色终于越发深沉。此刻的城市正热闹得如同白昼,西塘的店铺却早早地收灯打烊了。草湿露重,隐约响几声虫鸣,似乎悄悄在说,孤独的西塘不寂寞。
走过玲珑的小石桥,沙沙的脚步拐入幽深的窄巷,却没有逢着那位丁香一样的姑娘。但我更愿意相信,青苔斑驳的高墙,锁不住她的丁香一样的芬芳。脚下的这条青石小径,经年累月,踩过了春秋,踩过了唐宋,踩过了明清,今日明朝依旧还是只能容纳一人独行过往。
天色微亮,伴着薄雾,西塘又变了颜色。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顺着曲曲折折的胥塘河两岸,目光所及,清一色粉墙黛瓦的徽派古宅群落栉比鳞次,沿河迤逦而下,恍惚流光逆转,突然坠入了数百年前的另一方天地。楼上居家楼下商铺,底层宅院延伸出宽阔的屋檐,一户紧挨一户,密密地连接成长长的烟雨长廊,既可蔽日,又能挡雨,代表了西塘特有的聪慧和温存。长廊邻水一侧,相隔几步便有斜斜的美人靠,累了就可凭栏歇歇脚。或许真的是五百年前的错过,让我今世还惦念那个“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的女子;或许还是五百年前的那个约定,不然碧波里为何仍静泊着她似无若有的倩影……若是恰逢着杏花春雨下江南的时节,收起小伞,倚在丝丝凉风里翻翻闲书,哼哼小曲。或者干脆就什么也不做,傻傻地等着串珠般的雨滴从廊檐滚落,叮叮咚咚的小河溅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西塘的早晨是淡青色的,薄雾渐渐淡去,清新如洗,浅云如絮,淡然若清风拂面;河水格外清冽,静静地流淌。此时河道中一尾橹船远远地划过来,橹声吱呀,艄公立于船头,清理着河道中的污物。乌篷缓缓荡开,划过温柔的清波,狭窄的河道,穿过弯弯的拱桥,顺着延伸到水中的河埠拾级而上,地道的西塘人就是那样地饮食起居,水边择菜淘米,水边涮洗捶衣。门槛旁蜷缩着自家的猫儿狗儿,懒洋洋地打着盹儿。路人走过,摸摸它们毛茸茸的小脑袋表示友好,它们顶多也甩甩尾巴意思一下,依旧眯缝着眼睛,一派宠辱不惊的风度。
渐渐的廊棚下有人走动,炊烟冉冉升了起来,上学的孩子,早起的老人,穿梭其间,西塘苏醒了。此时想起那窄巷中穿行的人们,该不是侧身让行了吧?其实这担心是多余的,镇子上人并不多,镇内无法行车,多是步行的人们,秩序井然,绝无繁华城市的交通拥堵,相遇的人们友好招呼,吴语呢喃,更如一家人。
顺道而行,搜览着历史的沉积。西塘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是吴越两国的相交之地,故有“吴根越角”和“越角人家”之称。到元代初步形成市集。位于西塘镇下西街的石皮弄,是不得不提的一景,它大约建于明末清初。是镇上长长短短的弄堂中最窄的,宽仅1米,弄口最窄处仅0.8米,两侧山墙高8米,行走其间幽幽折折,别有一番滋味。除此之外还有西塘的西园因柳亚子邀友在小院吟诗欢歌,留影《西园第二雅集图》一事而流芳至今,这西园便充满了人文的书香,依稀诗韵绕梁,久久不去。再有建筑艺术的代表薛宅、人文思想的代表种福堂,据记载,种福堂的世祖是宋代御营司都统制王渊。种福堂的名称意在教诲后人行善积德,所谓种瓜得瓜,种福有福。
日定风高,已近中午,站在来凤桥头,作别西塘,心底涌起一股浓郁的乡情。吴越,我骨子里深藏的依恋,无法排除地渗透在血脉里。
西塘梦圆,欣欣然走进,淡淡然走出,满载的是一怀清悠,一怀静闲。
此去经年,红尘烟火的真实中,难得西塘依旧还保留一丝从容和精致。枕着静谧的西塘夜,只觉得岁月安静而美好。也许今夜无梦,只因身在西塘,心亦在西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