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等死的人,他想的是什么?
(2009-02-02 19:0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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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缓病痛从容淡定情感 |
一个远房小叔子于今天凌晨去世了,在经历了肺癌手术,后又复发转移为骨癌,在忍受了九个月的病痛折磨后,在被医生宣判死缓半年后,今天凌晨,终于结束了痛苦的一生,和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告别了,连挥挥手的力气都没有了,更何谈带走一片云彩。
没有太多的悲痛,在每个人都目睹了他最后受罪的惨状之后,没有一个人希望他还继续活下去,都认为死亡对于他是最好的结局了。
三个月前见到他时,已不复之前的黝黑形象,脸上已没有多少血色。但还能假装笑面,强作欢颜,谈笑淡定。临别时一瞥,看到他一下子扑倒在床上,我想一定是哭了。今天向他的妻子求证,果然是如此,说:再也见不到我们了。他是一条汉子,有点属于混黑道的架势。虽然一生做了不少不太光明磊落的事,但可说是一个坚强的人。开始医生和家人并没有告诉他实话,是他自己拿着片子假作病人家属向医生求证的。于是他知道自己是一个被判了死缓的人,生命多则有半年,少则三五个月。从此他成了一个等死的人,一个时刻等待阎王敲门的人。一想到这个世界就将没有了他,而地球还照样转,其他人还照样生活,肉体上的病痛和心灵上的折磨,我不知道哪一个对于他来说更轻一点,或者是同样重。有时我会不自觉的想知道,一个等死的人,他每天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呢?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或许他会对这社会有一丝丝的忏悔?后悔自己曾经做过那么多对社会对他人有罪的事,后悔自己生命的画布上布满了污点,后悔自己曾经坑蒙拐骗了那么多单纯善良无辜的人?
人之将死,其情也真。或者他在后悔今生没有对父母多尽些孝道,反而总是惹父母伤心,让父母操心,最后又变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人之将死,其心也柔。或者他在后悔没有对妻子再好一点,没有对家庭再尽多一点责任,没有多陪妻子花前月下,多帮妻子做点家务,反而在社会上打打杀杀,让妻子为自己每日担惊受怕,脸上早添皱纹,如今又将成为未亡人……
人之将死,其泪也哀。或者他每天都在面对一双儿女将失去依靠的煎熬,感到自己枉为人父,愧对儿女,没有为儿女做好榜样,没有为儿女安排好人生,担心儿女今后怎么生存下去,一颗心也许早已裂成了两瓣,痛到无以复加。
人之将死,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我没有当面求证的勇气,只能根据人情人心来加以推算。可不管他都想些什么,我知道都是太痛苦的一件事,太残忍的一件事。残忍就残忍在他明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却什么也不能做,既无力加以挽救,又不能早日结束,真的是一件太残酷的事情。由此看来,那些死于心梗、车祸、地震、脑出血的人应该是有福了,因为他们都在瞬间就完成了由生到死的过程,来不及恐惧,来不及悲伤,来不及痛苦,来不及想东想西的,就那么一下子就灵魂出窍了,顶多来得及在头脑中闪过“我完了”三个字(一个刚刚遭遇车祸却毫发无损的弟妹讲述她车祸发生时大脑瞬间闪过就是这三个字)。
前年有一个叔伯姐姐,患的是结肠癌,后转移到脊椎,造血功能全失。不知道她到底清不清楚自己得的是什么病,只晓得一直到去世之前的那一分钟,她还在说她能好,她不会死的。由此能够肯定的是她根本没有产生对死亡的恐惧,而是淡淡定定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从这点来说,她是死得从容的一个。
等死的人,他在想些什么,他能想些什么,我想谁也不会想着去求证的。因为最确切的答案,是我们每个健康的人都忌讳知道的,因为谁都想离那一天远些,再远些,那一天永远都不降临才好呢。